第27章 因為，此乃國戰！
“敢戰否？”
霸道的語氣如同滾滾雷音在耳邊作響，讓林朔的識海都有些微微震蕩。
祁俊英身軀一動，就要出手救援，卻被南門昊蒼抬手阻止。
“無妨，再繼續看看。”威嚴的雙目中明明白白透露出這個意思。
面對前所未有的強橫氣息，林朔心中冷哼一聲，緊守心神，摒除雜念，震蕩的識海漸漸穩固了下來。
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崗。
隨着時間一瞬一息地過去，帳中的武將們眼神紛紛開始發生變化，原有的玩味和輕視早已消失不見。
這小子，居然能在周楚暮的氣息之下堅持這麼久？
要知道此封文書，乃是今日剛剛送達的蒼狼軍戰書。
南門昊蒼親自打開之時，帳中文武，地煞之下，全都苦苦支撐，方才不至於出醜。
可眼前十幾歲的少年，雖然明顯也在運勁支撐，可賣相卻好了太多。除了衣袍無風自動以外，整個身形穩如磐石，暗青色的氣焰動不了他分毫。
“啪”，林朔將戰書穩穩合上，依然雙手托着，一臉平靜，心中卻暗自吐槽：
又是氣勢威壓，這下馬威能否換個花樣？
當初剛到漓北城，就是三位千夫長聯手施壓。現在到了赤炎軍，又是同一套花樣。
不提林朔心中的凡爾賽，帳中諸將此時看他的眼神已是大不相同。
從戰書打開再到合上，不過短短十息時間。
但就是這十息時間，林朔穩穩地站住了。
面對如淵如獄的氣勢，能有如此表現，武藝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心志。但凡內心有一絲怯懦和畏懼，怕是當場就要腿軟癱坐。
此少年不到雙十的年紀，便如此沉穩，乃是一塊少見的璞玉，若是能拉到自己麾下……
想及此處，不少將領轉頭，雙目炯炯地看着自家主將。
不理會下屬熾熱的目光，南門昊蒼露出一絲微笑：“這是今日蒼狼軍送來的周楚暮親筆戰書，你能穩穩接下，很不錯。”
“將主過獎了，此戰書已非初次打開，氣勢已衰，否則卑職定然無法堅持。”林朔的話讓不少上次表現不佳的將領心中舒服了不少，順帶着對這位言語得體的少年多了一絲好感。
“蒼狼軍邀我明日交戰，諸位正在商議此事。”南門昊蒼沒有繼續客套，“說說你的看法，接戰否？”
林朔一驚，連忙拱手：“此等大事，卑職不敢妄言。”
開玩笑，自己初來乍到便遇到此等要事，情況不明，還是謹言慎行的好。
遠超十幾歲的閱歷，讓林朔選擇了最穩妥的回答。
“無妨，我麾下軍士皆可參議兵事，你不必顧慮。”南門昊蒼隨意地擺擺手。
“林朔，既然將主開口問詢，你就說說吧。”此時，祁俊英也笑着開口，“即便說錯了也沒人怪你。”
得嘞，要的就是這句話。
台階已經搭好，再不說就是不識抬舉了。
“既如此，卑職的想法是…”林朔不再猶豫，立即拱手沉聲回答，
“他要戰，我便戰！”
簡短的話語，帶着少年堅定的決心和無畏的銳氣。
一時之間，大帳內鴉雀無聲。
“此言狂妄。”數息之後，一位中年男子打破沉寂，“北雍此次南下，兵強馬壯，人數佔優，乃是鋒芒正盛之時，我軍固營堅守方為上策。”
林朔抬頭，見此人未披鎧甲，知是軍中文吏。
行軍打仗，並非一味的刀槍劍戟，許多營中軍務、文書來往、軍機參贊等事務，驍勇的將士反而不擅長，於是便有了或多或少的文吏。
此人的意見偏向穩妥，不贊成與蒼狼軍正面交戰。
“不然，蒼狼主動邀戰，若是不接，豈不顯得我赤炎軍弱了氣勢？”有年輕將領反駁。
中年文士倒是不惱：“我赤炎的職責是守住北疆，一時的意氣之爭又何足道哉？”
“蒼狼軍人數佔優，我軍避敵鋒芒，再設法挫敵銳氣，也不失為良策。”另一位將領支持中年文士。
隨着話匣子打開，諸將紛紛各抒己見，相互爭論不休。反而是最先發言的林朔，此時已無人關注，孤零零地站在一邊。
眾人的意見林朔聽得明白，無非是分為兩種。
一種以中年文士為首，主張防守反擊，先穩一波。
另一種則以年輕將領居多，主張以硬碰硬，打出赤炎軍的威風。
兩種意見支持者各半，雙方唇槍舌劍，吵得不可開交。
估計在我入賬之前，他們就已經討論很久了。
林朔心中如同明鏡，定是雙方意見不統一，南宮將主也無法強壓，於是藉著詢問的機會，讓大家討論出個結果來。
眼看討論越來越熱烈，幾位脾氣暴躁的將領已經在擼袖子準備熱身，南門昊蒼輕輕地咳了一聲。
剛才還吵鬧的眾人瞬間各自站好，大帳內鴉雀無聲。
“林朔，你說說，為何要接戰？”南門昊蒼似乎沒有聽見眾人的發言，只詢問林朔一人。
迎着所有人的目光，林朔不疾不徐地回答：
“因為，此乃國戰！”
短短几個字，卻讓帳內剛剛反對之人心頭一顫。
蒼狼軍兵多將廣，
蒼狼軍銳氣正盛，
蒼狼軍武備充足，
那又如何？
北雍三十萬大軍南下，掀起的是覆滅南齊的滅國之戰。
赤炎軍中流砥柱，抵禦蒼狼肆虐，是守衛國祚的護國之戰。
十二年了，
北雍和南齊的再一次國戰，
又哪裏有後退的餘地？
“說得好！”一直穩坐的南門昊蒼拍案而起，如鷹一般銳利的目光掃視着在場的每一個人，“我等赤炎軍將士乃是守護北疆的堅盾，如果連我們都心生畏懼，那身後的百姓還能依靠誰？”
不怒自威的氣勢，讓剛才主張穩妥之人面生慚愧，紛紛低下頭去。
“我意已決，明日與蒼狼軍一決勝負，諸位無須再議。”一錘定音，南門昊蒼拿出了赤炎軍西線主將的氣勢。
“謹遵將主之令！”事情未定之前，眾人可暢所欲言。蓋棺定論之後，剩下的就只有堅決執行。
“林朔，你很好。”滿意地點點頭，南門昊蒼看向恭然站立的林朔，少年今日的表現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期，“你本為百夫長，不過如今大戰在即，已無閑暇為你調配。這樣，你先在本將身邊做一陣子親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