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分配物資

十三個箱子送來后，還有那些用來混淆視聽的大大小小的包裹，這時候泰瑟爾的朶帳幾乎沒有什麼下腳的空地了。穆仲夏必須先把那些包裹拆開然後分類收入術寶箱中。

在他忙碌的時候，並不知道他的這些嫁妝在外面還引來了一股小風波。

泰瑟爾把穆仲夏抱回朶帳后先安排穆仲夏的嫁妝，之後還要把他們從伊甸帶回來的物資分類，展示給族人，給族人度過即將到來的雪季以信心。忙得可謂腳不沾地。

頭領繆什卡和他的兩個兄弟，也就是泰瑟爾的阿坦（叔叔）繆哈布和繆古奈，大巫那吉，泰瑟爾的姆媽拜熱都出來了。他們站在朶帳外，激動萬分地看着一車車的物資拉過來，一箱箱的東西擺放在頭領朶帳前的平地上。

避免把穆仲夏的嫁妝和帶回的物資混淆，泰瑟爾讓汗巴納帶人先把穆仲夏的嫁妝卸車，送去他的朶帳。頭領的拿笯哲拉神色鬱郁地最後出來，當她看到部落的戰士把很多箱子和包裹抬去了泰瑟爾的朶帳方向，

她不高興地問：“泰瑟爾要分這麼多嗎？”

拜熱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說：“這些東西，都是泰瑟爾帶回來的，他分多少都是合適的。”

大巫則道：“泰瑟爾不會這麼做的。汗巴納！”

忙着卸貨的汗巴納聽到大巫在叫他，急忙跑過來。

大巫問：“汗巴納，為什麼把那麼多箱子都抬去了泰瑟爾的朶帳？那些箱子裏裝的是很重要的東西嗎？”

汗巴納馬上回道：“大巫，那些都是泰瑟爾拿笯的嫁妝，不是伊甸人換給我們的物資。泰瑟爾讓我們先把他拿笯的嫁妝搬過去。”

大巫大驚：“是泰瑟爾的伊甸拿笯的嫁妝？”

汗巴納點點頭：“是啊。有二十車的物資都是泰瑟爾拿笯的嫁妝。那二十輛車很好認，跟伊甸送給我們的板車不一樣。”

汗巴納邊說邊指，大巫幾人果然發現了兩種不同的板車，而搬去泰瑟爾朶帳的箱子和包裹確實都是從那些明顯更大更厚重一些的板車上抬下來的。

拜熱笑得臉上的皺紋都多了：“是嫁妝啊，那就對了。嫁妝當然要搬去泰瑟爾的朶帳。”

繆什卡帶着幾分警告地說：“我們帝瑪塔人不會貪婪拿笯的嫁妝。”

哲拉縮了縮脖子，臉上的血色褪去，眼眶都紅了。繆什卡回頭看了她一眼，揚聲：“誰敢貪婪泰瑟爾拿笯的嫁妝，逐出部落！”

哲拉被震得打了個哆嗦，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轉身進了頭領朶帳。而在圍觀的族人中，一位漂亮的帝瑪塔女人失落地看着頭領朶帳外的熱鬧，視線順着那一箱箱從伊甸國運回來的好東西飄向泰瑟爾的朶帳方向。

當第三部落以頭領朶帳為中心，迅速傳開泰瑟爾的同性拿笯帶了二十車的嫁妝傳到她的耳朵里后，她的臉色先是蒼白，緊接着眼淚就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

“頭領說了，誰貪婪泰瑟爾拿笯的嫁妝，就逐出部落。”

“泰瑟爾的拿笯是伊甸人，還有那麼多的嫁妝，泰瑟爾太幸福了。”

“就算沒有那麼多的嫁妝，是伊甸人，泰瑟爾也很幸福了。”

“那些箱子似乎都很沉，看樣子裝了不少的嫁妝呢。”

“泰瑟爾一路把他的拿笯抱到朶帳，沒有讓他的腳落地！”

“泰瑟爾很喜歡他啊。聽說得到他的當天晚上泰瑟爾就佔有了他。”

“剛才送嫁妝的人說泰瑟爾的拿笯長得特別漂亮，比尼姜還要漂亮。”

“真的嗎？難怪泰瑟爾那麼喜歡。”

周圍的議論聲傳到女人的耳朵里，女人再也受不了這樣的刺激，轉身哭着跑回了自己的朶帳。朶帳內，一個缺了一條腿，面容消瘦的男人神色麻木地處理手中的皮子。

女人進來后沒有和男人說一句話，她擦了把眼淚，拿了一個石碗，抓了把豆子，拿骨錘砸了起來，帶着明顯的泄憤。

男人這時候說話了：“泰瑟爾有了新的拿笯，你也可以死心了。”

女人勉強收起來的眼淚再次湧出，甚至哭出了聲。男人抬頭，無波的雙眼看着女人說：“伊甸拿笯，你沒有任何希望。”

女人轉過身，背對男人，只是哭。外面的那些聲音，男人都聽到了。他雖然廢了，但他的耳朵還沒有聾，他作為勇士的聽力還在。當他知道泰瑟爾帶回了一個拿笯，他就明白了泰瑟爾的意思。

而在他聽到外面說泰瑟爾的拿笯是一個伊甸人，還帶着豐厚的嫁妝，他就知道，女人這輩子也沒有希望回到泰瑟爾的身邊了。

男人也沒有因為自己的女人為另一個男人傷心而憤怒，或者說，他早就麻木了。他低頭繼續處理手裏的皮子，身周的氣息，如落塵埃。

第三部落的人口有20萬出頭。繆什卡是頭領，他的兩個兄弟繆哈布和繆古奈是左象王和右象王。帝瑪塔人以巨魔象為尊，每一個帝瑪塔部落能駕馭巨魔象的人絕對是部落中的最強者。

在象王之下，就是左右狼首。魔狼是帝瑪塔人魔獸大軍的主力，在帝瑪塔人心中的地位僅次於巨魔象。

狼首之下是左右獅將。沒錯，在帝瑪塔人心中，狼的地位高於獅。獅將下是左右戰騎。戰馬是帝瑪塔人不能缺少的忠實夥伴。頭領、象王、狼首、獅將、戰騎，組成了帝瑪塔人每一個部落的權力劃分。

除此之外，每一個部落有一支隸屬於頭領的軍隊——雄鷹衛——裏面的每一位戰士都是部落里最強壯的勇士。帝瑪塔人以巨魔象為尊，卻以雄鷹為偶像。

泰瑟爾是第三部落雄鷹衛的鷹王。鷹王只聽令於頭領，是默認的下一任頭領的繼任者。

這個時候，穆仲夏還不知道泰瑟爾在第三部落的真實地位，單純的以為對方就是第三部落頭領的兒子。自己的兒子被人打傷，他這個做父親的出面為兒子討公道，順便再敲一筆弗李登公爵當損失費。

六百車物資，拋開已經給了第四部落的十幾車物資，其中用箱子裝的有一百多車。這一百多車一共有四百多個箱子。沒有用箱子裝的是糧食、布匹、金屬炊具、農具、腌肉，裝在箱子裏的有陶器、水果乾、菜乾、藥品藥劑、糖、鹽和食用油，以鹽居多。

帝瑪塔人除了不缺肉、奶、獸皮、獸骨那些的，其他什麼都缺。啟士麥把自己這個“優秀”人質送到泰瑟爾的手上，泰瑟爾完全沒有浪費，大賺特賺了一筆。

帝瑪塔人沒有進攻伊甸國的野心，他們離不開亞罕凍原，離不開魔獸，離不開每年從風暴平原沖入亞罕的荒獸。帝瑪塔人生存的地方在亞罕。若非如此，穆仲夏也不會心甘情願地跟着泰瑟爾來到亞罕，他可不想哪一天陷入兩國交戰的矛盾中。

啟士麥是這次的大功臣，另一大功臣阿必沃牽着弟弟的手也來了。他沒有站在大父（爺爺）的身邊，而是和大家在一起，眼中是克制的對阿父的崇拜。泰瑟爾的小兒子阿蒙達，一手由哥哥牽着，另一手握緊自己腰上的骨劍，小臉緊繃。

阿蒙達比起哥哥來更加崇拜自己的阿父，阿父這一次帶回來這麼多的東西。他長大了也會如阿父那樣，給部落帶回來更多的物資，讓部落可以平安度過每一個雪季。

在阿蒙達的身邊，站着一隻全身雪白的大老虎，大老虎的額頭有一處凸起，那是一頭有術法能力的劍雪虎。這頭劍雪虎的身軀雄壯、威猛，站着的它比阿蒙達還要高。

那是泰瑟爾的夥伴，木宰。泰瑟爾這次去伊甸，留下了木宰。

每一位帝瑪塔勇士的象徵就是擁有一頭屬於自己的魔獸。成年後的帝瑪塔戰士會進入亞罕凍原的森林，尋找他們的夥伴，然後制服它，帶回它。

劍雪虎在帝瑪塔勇士的魔獸夥伴中並不是常見的魔獸，劍雪虎的戰鬥力要高於雪狼，數量卻是遠少於雪狼。

阿必沃今年14歲了，等他到了16歲，他就要在雪季到來之後，孤身進入森林，尋找屬於自己的夥伴。只有擁有魔獸夥伴，才算是勇士，否則，就只能稱之為戰士。

帶回來的所有物資全部卸貨，泰瑟爾把裝滿了藥劑的術法箱放在最前面，打開。看到裏面的3000支的五類藥劑，就是繆什卡都綳不住自己的嚴肅了。

每一支藥劑對帝瑪塔人來說都是極為珍貴的。這麼多的物資，圍觀的帝瑪塔人各個激動不已。

大巫舉起了她的骨杖，全場瞬間安靜了下來。繆什卡平靜了一下心情，揚聲：“泰瑟爾，部落的勇士，你的智慧與勇氣，就如雪山上的雄鷹，我為你驕傲，三部落為你驕傲！”

“嗷嗷嗷嗷——！！”

帝瑪塔戰士的叫聲響徹天空，還在收拾的穆仲夏好奇地走到琉珀窗邊向外張望。從外面傳入的紛雜聲音中，他聽出這是帝瑪塔人在表達他們對這批物資的喜悅。

這也不是他第一次見識到帝瑪塔人是如何表達自己的情感了，耿直又簡單。與之相比，泰瑟爾就是個異類。

看了一會兒穆仲夏回去繼續收拾。終於把包裹里的東西全部拆開，分類，收好，穆仲夏也累得直不起腰來了。簡單洗漱了一下，穆仲夏換了帶來的睡衣鑽進被窩。

終於可以躺在正常的床上——或許叫榻榻米更合適——穆仲夏的每一根骨頭都在發出舒適的呻吟。

外面物資的分配還在繼續。按照部落的規矩，這批物資泰瑟爾有優先挑選權，跟隨他去伊甸的戰士們也能獲得一定的獎勵，當然不會太多，畢竟物資有限。

頭領會把這批物資分為四份，一份留下，兩份分配給左右象王，一份分配給其他部落。泰瑟爾已經給四部落留下了，也就沒有四部落的份了。

左右象王拿到分到手的物資后，還要分給他們的左右狼王，依此下去。所以三部落並不是每一個帝瑪塔人都能享受到這一次的紅利。雪季即將來臨，不管是頭領還是象王、狼王等，他們要優先保證戰士、年輕女人和孩子的存活。

頭領繆什卡要泰瑟爾來挑選屬於他的那份。泰瑟爾帶回來的所有東西，每一樣他都可以拿。泰瑟爾先拿了20支藥劑，愈傷藥劑、止血藥劑、骨痛藥劑和營養藥劑各5支，他沒有要明目藥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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糧食、腌肉、布匹、鹽、糖、油……每一樣東西泰瑟爾也都拿了合適的數量，沒有人嫉妒他可以拿這麼多，這是他應得的。

未婚的女人，失落不能成為泰瑟爾的拿笯；已婚的女人，失落自己的男人為什麼不能如此優秀。人群中，又過來的尼姜自虐般地看着泰瑟爾把一樣樣他拿出來的東西堆放在一旁。

如果當初她沒有選擇泰拉逽，那現在，她就是第三部落最幸福的女人。

那些來自伊甸的柔軟布匹、美味腌肉、漂亮的陶器……都會是她的，是她的男人為她換來的。可是泰瑟爾的朶帳里，又一次有了別的拿笯。對方，還是一個男人。泰瑟爾是下決心不再找女人了嗎？是被她，傷透了心嗎？

尼姜在哭，她身邊的人見此，有的遠離她，有的為她可惜。同樣在人群中的古安看到尼姜這副作態，她冷漠並厭惡地走到另一邊。

泰瑟爾選完了，滿滿的一大堆東西。

繆什卡這才道：“泰瑟爾是第三部落的雄鷹，阿必沃、白西米和依弗賽就是勇猛的雛鷹。為這三個孩子的勇猛歡呼，他們是第三部落未來的勇士，他們也有資格獲得一份獎勵。”

“嗷嗷嗷嗷——！”

帝瑪塔戰士再一次高呼。三位被首領稱讚的少年，阿必沃、白西米和依弗賽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他們的親人驕傲地看着他們挺拔的身姿。

他們就是去女巫森林歷練，結果遇到搶奪他們戰利品的啟士麥，在受了傷的情況下，還把啟士麥活捉回來的四位少年中的三位。

雖然抓住啟士麥的是阿必沃，但那是因為有白西米和依弗賽的捨命配合。也正是因為他們三個人的勇猛，才給了第三部落這樣的機會。另一位少年是四部落的，相信端瓦齊回去後會給予對方應有的獎勵。

三位少年獲得的獎勵不會有泰瑟爾那麼多，他們每人可以拿到五支藥劑、一袋糧食、兩份腌肉、一卷布、一罐食用油，兩樣陶器、鹽糖各一包還有每人一包水果乾和蔬菜乾。

乍一看東西並不多，但對於他們的家人來說，這已經足夠算得上是一筆豐富的獎賞了。

該獎勵的都獎勵了下去，剩下的就是分配。泰瑟爾沒有留下來參與分配，他喊來兩名雄鷹衛的勇士，幫他把所有的東西拿到他的朶帳外。阿必沃的小夥伴們則幫他把他的那份獎勵拿去了他的朶帳。

阿必沃和弟弟簡單整理了一下，去父親的朶帳。

穆仲夏睡著了，泰瑟爾在朶帳外整理他分到的那一大堆東西。術寶箱回來后就交公了，那是屬於部落的。這麼多東西，有的可以放在朶帳，有的就要放到專門的儲存地窖。泰瑟爾作為鷹王，有屬於自己的地窖。

木宰已經回到了泰瑟爾的身邊，這時候正圍着那一堆戰利品嗅來嗅去，看有沒有什麼好吃的。木宰對腌肉不感興趣，那對他來說太咸了。水果乾、菜乾也不感興趣，他喜歡吃肉！找來找去都沒找到好吃的，木宰很生氣，咬住了泰瑟爾的胳膊。

泰瑟爾另一隻手揉揉他，眼裏少了幾分平日的冰冷：“明天給你獵一隻黑羊。”

木宰鬆口。

“阿父。”

阿必沃和阿蒙達過來了。泰瑟爾看向兩個兒子，問阿必沃：“傷好了嗎？”

阿必沃：“剛才喝了一支止血藥劑。”

泰瑟爾：“給你的不要省。”

泰瑟爾拿過他剛才得到的藥劑，從裏面又拿出2支止血藥劑和僅有的5支營養藥劑，遞給阿必沃。這5支營養藥劑都是給阿蒙達服用的。

帝瑪塔人的孩子很皮實，但也容易因為虛弱症夭折。只要能挺過十歲，那他們就不會輕易死亡。阿必沃已經14歲了，可以不再服用營養藥劑，但只有5歲的阿蒙達正是需要營養藥劑的時候。

阿必沃打開一支營養藥劑就灌進了阿蒙達的嘴裏。

收起空瓶子，阿必沃平靜地說：“阿父有了新的拿笯。”

泰瑟爾也平靜地回應：“他以後就是你們的另一個阿父。”頓了下，他難得多說了一句，“他很好，也會對你們好。”

阿必沃：“他只要對阿父好就夠了，我會照顧阿蒙達。”

泰瑟爾：“去養傷吧。”

阿必沃：“我好多了。阿父，我幫你。”

阿蒙達：“阿父，我也幫你。”

泰瑟爾：“不用。”

阿必沃見阿父低頭又開始整理起來，他拉住阿蒙達的手：“阿父，我和阿蒙達走了。”

“嗯。”

阿必沃帶着阿蒙達走了，阿蒙達不舍地回頭，他想多和阿父呆一會兒。但他沒有鬧，安靜地跟着阿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