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從來處來

二人在食堂吃完飯後，一起出了食堂，去外面的自來水管處把飯盒和勺子洗乾淨，然後甩了甩水，再用紙巾擦乾，又一起回到寢室。拿了水壺，一起去鍋爐房打開水。Z城常年溫度都不高，三月份天氣還比較涼，念念不敢用冷水洗腳，所以幾乎每天都要去打開水，開水票一角錢一張，去學校後勤部買的，一大張里有30小張，買一次3元，水票是學校自己印的，每四張小票共享一個紅章，每次打水時，念念都小心翼翼的用剪刀剪一張下來，紙太薄了，如果用手撕一不小心就會把其他的扯壞。扯壞了的水票鍋爐房的守衛有時候不收，雖然只是一角錢，那也不能浪費了。畢竟自己的生活費一個月只有120元。

李念的家庭條件不是很好，本來可以讀高中的她，為了減輕媽媽的負擔，中考過後，她最終選了讀中專，因為這樣三年畢業后就可以找工作上班了。

來這個學校的時候李念16歲半，這是第二學期，李念是二月過生的，現在剛剛17歲。

李念的爸爸在李念讀小學五年級的時候，因突發疾病去世，因為曾經父母都是供銷社的正式職工，所以嚴格執行了國家的計劃生育政策，家裏只有她一個。再後來供銷社整編改革，媽媽的鐵飯碗也沒有了，國家為了補償員工，讓員工選擇是要門面還是要一次性補償錢？

李念的媽媽選擇了要門面，用門面自己經營起了一個雜貨鋪，賣日用百貨。這個雜貨鋪就是她們母女倆的所有生活來源。

李念很感謝她的媽媽，因為在老家，和她同齡女孩子好多都是小學讀完了就不讀了，家裏條件好些的也是最多讀到初中，然後去打工或者學手藝。老家還是很重男輕女的，男孩子只要能讀書，哪怕是農村人砸鍋賣鐵也要供，男孩讀書出去就是光宗耀祖，脫農了，整個家庭都會受到旁人的羨慕與尊敬。

老家的人都說，女孩子長大是別人家的，供那麼多書幹啥？浪費家裏的錢，還不如早早出去打工還能給家裏掙點，嫁人後娘家人啥都得不到了。

李念想不明白為什麼她們會有那樣的想法？孩子不都是自己生的嗎？孩子好了難道不會對自己的父母好嗎？幸好自己有一個開明的媽媽，支持她讀書，所以哪怕室友們的生活費是她的3倍，她也不覺得有什麼。她們來自大城市，父母是雙職工，自己來自小村鎮，沒有可比性。為什麼要去比呢？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好，李念這麼想着也是這麼做的。

學校一個寢室里住的四人，人不多，而且剛好都來自同一個省不同的市，都是川妹子，所以大家相處很融洽，有點異鄉抱團取暖的感覺。

經過一學期的相處，念念發現室友們都很厲害，有2個能力強的都混到學生會裏當骨幹去了，一個在勞生部，一個在校團委，然後班上的前四名都在她們寢室。

報名的當天，每個學生都領到了一本學生手冊，裏面有校規校紀，還有獎學金制度。李念記得當時看到這一頁的時候眼睛都亮了，獎學金分:特等獎、一等獎、二等獎、三等獎，特等獎獎學金50元每月，一等獎25元每月，二等獎20元每月，三等獎15元每月，每個學期按五個月發放獎學金，每月一號領取。特等獎要求:學生幹部，每科成績達到90分，操行分達到95分；一等獎，每科成績達85分，操行分達90分；二等獎，每科成績達80分，操行分達90分；三等獎，每科成績達75分，操行分達90分。

她不是學生幹部，所以把目標定在一等獎，上期期末考試成績寄到家裏的時候，她拆開信封的那一刻手都在顫抖，好在最後如願以償，這期開學評定獎學金時，她順利評上了一等獎，讓緊巴巴的日子有了一點點滋潤。不然這次是絕對不敢應邀去教官的連隊，光是車費就快花掉了她一個月的獎學金。如果沒有獎學金的支持，敢這麼干就她就只有等着吃土了。

躺上床那一刻，念念才覺得自己是自己的了。看了一會兒書，準備躺下時，看到床邊的小包包，才想起裏面有朵花，於是趕緊拿過包包，把花扒拉出來。花很頑強，捂了這麼久居然沒變色，也沒變形，依舊粉粉嫩嫩，花瓣層層疊疊圍着中間嫩黃的花蕊。

李念拿出一張餐巾紙對摺，把花放在裏面，然後夾到筆記本里。放好筆記本，李念縮到被窩裏閉上眼睛準備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