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高老大
老闆辦公室傳來一陣噼里啪啦摔碎桌椅的聲音,守在門口的保鏢聽得心驚膽戰,但沒有老闆的指令他們也不敢冒然進去。
項愷一臉盛怒地走出來,將怒火發泄在門板重重地摔上,轟地一聲整棟大樓彷彿搖搖欲墜。保鏢忍不住辦公室里瞄了一眼,一片狼藉。
林子彥卻翹着二郎腿仍然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斷定項愷還會回來。
第二天,項愷拎着個牛皮袋子出現在高老大的地盤,來往的保鏢打手瞧見他打招呼,“項哥。”
“項哥回來了。”
項愷點點頭,沒說什麼。
他徑直走到高老大的房間,推開房門將牛皮袋子扔在桌面上,“這是你要的錢,把我弟弟放出來。”
高宇寰穿着一身白色西裝坐在辦公桌后,他留着頭灰黑色的中短髮,側邊剃短,偏長的髮絲向後梳理用髮膠打理的一絲不苟,左耳耳骨掛着枚黑鑽耳夾,一雙細長蘊藏着銳利的黑眸冷凝着項愷,單單看他的臉給人一股優雅高傲的氣質,根本不像是黑幫老大。
他使了個眼色,吩咐站在身後的小弟打開袋子,高宇寰拿出一沓鈔票,張嘴卻是一副老練的流氓腔調,“項老弟,我要的是一百萬贖金,你就拿來十萬,有點兒說不過去吧?”
項愷不卑不亢道:“高老大,今天我來咱們就把話說明白,我知道你不是為了這點錢跟我過不去,我在你身邊跟了你幾年,我項愷的為人就這麼讓你不放心嗎?”
高宇寰笑道:“老弟,我是做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買賣,我要是誰都相信,今天就不會坐在這裏了。”
“我聽說你為了攢這筆錢去打假拳了?老哥沒想到會逼你到這份上,既然咱們都是痛快人,那我就把話明說了。”
“你要是還回來工作,你走的這些日子我既往不咎,你也知道有人是能從我這工作完之後想說走就走的嗎?然後這十萬你拿回去,我再給你開十萬,當是你下半年的工資我提前預支給你。”
“你看怎麼樣?”
項愷板著臉,一言不發,之前工作上的事情鬧得很不愉快,他是絕不會回來繼續給高宇寰做保鏢的。而且項俞也長大了,不能因為自己做不幹凈的買賣影響到他的學業和工作。
高宇寰見項愷無動於衷,打着哈哈說:“老弟,我那天是真的喝多了。”
“我什麼都沒看清才摸了你的屁股,我就是認錯人了,你也知道老哥我喜歡的是那些小白臉。”
“是那些漂亮的騷的浪的,哥就喜歡看他們衝著我犯賤撒嬌那滋味。”
“你說一個大男人,至於就被嚇跑了嗎?”
高宇寰露出一臉流氓相,“你執意要走,沒有私情我真不信,那我還能讓你走嗎?”
“你!”項愷咬牙,他自己也不相信高宇寰會看上自己,會惦記自己。
老大身邊總是跟着那些濃妝艷抹的小鴨子,一個個捏着嗓子說話,想起來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誰想得到那天高宇寰喝多了把自己認成鴨子了,驚得他差點就拔槍把老大給崩了,要不是其他保鏢攔着,沒準今天項愷就篡位成老大了。
高宇寰威逼利誘輪番上陣,“項愷老弟,哥做的幾票重要的買賣,你當時可都在場呢,換第二個人,哥能讓他活着出去嗎?”
高宇寰一雙厲眸陰狠地逼視着項愷,他要是再不順着坡往下爬,就有點不識抬舉了。
項愷冷漠地開口,“我跟你說過了,我本來已經想不幹了,我弟弟長大了,而且他想做警察,是要政審查親屬有沒有犯罪記錄的,我不能因為給你做事耽誤他的前程。”
“我也沒必要跟你解釋什麼,讓我把我弟帶走,你的事我也一個字都不會跟外人說。”
“哎呦我操。”高宇寰毫無形象地爆粗口,“項愷,你們活在貧民窟的想去做警察?你是想讓你弟去給人家端茶倒水還是給看大門啊?”
“高宇寰!你別欺人太甚!”項愷一雙拳頭砸在他面前的辦公桌上,砰地一聲,震地站在角落的保鏢打起精神紛紛望過來。
“呵呵。”高宇寰露出一副狡猾的狐狸相,“實話跟你說吧,我也不會對你弟弟怎麼樣,他在這我心裏能有個底,你想幹什麼我都不怕。”
“老弟,還有就是我看上他了。”
“讓他跟我玩幾天,我虧待不了他。”
項愷驟然瞪大眼睛,咬牙切齒地說:“你說什麼?”
他猛地朝高宇寰撲過去,“你再說一遍!”
高宇寰一字一頓地重複,“我說,老子看上他了。”
“你也別拿他當個寶貝疙瘩似的,我都調查了,你們根本就不是兄弟,他就是你那個酒鬼叔叔跟一個妓女生養的,你還把他當眼珠子一樣疼着,你傻不傻啊?”
“我操你的!”項愷朝起桌子上的實木根雕朝他砸過去,高宇寰側過身子閃開,保鏢衝過來壓住項愷的肩膀抵在辦公桌上。
高宇寰起身,足有一米九的身高,體格健碩,他掏出手槍指着項愷的後腦,“老弟,我給你兩條路走。”
“要麼回來繼續給我做保鏢,這些事咱們就當沒發生過。”
“要麼把你弟弟留在這,你愛去哪去哪,但是別想靠着倒賣我的消息立足,否則你這輩子都別想見到你弟弟。”
項愷目眥欲裂,手指緊緊地扒着辦公桌的邊緣。
砰砰砰——
牆壁一旁的那道休息室的門發出聲響,項愷梗着脖子望過去,聽到裏面傳來一聲聲熟悉的呼喊聲,“哥?”
“哥,是你嗎?”
項俞一邊大喊着一邊拍門,“哥,我在這啊!”
項愷的額頭迸出青筋,一雙虎眸死死地瞪着那道門,猛地掙脫開束縛自己肩膀的手掌,反手攥住高宇寰的手腕,手指塞入扳機。
高宇寰大驚,他沒想到項愷居然會在被用槍指着腦袋的時候還敢冒然動手,他被迫扣動扳機,可項愷的手指卡在裏面根本無法開槍。
項愷翻身,用力掐着高宇寰的手腕,卸下他手裏的槍,轉而攥着手槍指向高宇寰的腦門,槍口在他的皮膚上落下一圈紅痕,“我弟才十八!剛剛十八歲!你怎麼敢!”
項愷身後的保鏢齊刷刷地拔槍對準他的腦袋,“放下!”
“項哥,放下槍!”
高宇寰舔了舔唇,露出不屑的笑,“老弟,槍里沒有子彈。”
項愷皺眉,扣動扳機果然如此,他泄憤地攥着槍口朝高宇寰砸過去,高宇寰閃身躲開,保鏢想撲上來擒住他被高老大抬手阻攔。
高宇寰抽出兩根煙同時點燃吸了一口,另一根遞給項愷,“老弟,咱們出生入死這麼多年,真要鬧成這樣嗎?”
項愷接過來吸了一口,整根煙被他攥在掌心裏捻滅,他沉聲開口:“高宇寰,你要是敢碰他,我弄死你!”
高宇寰吸了口煙,難掩心裏的酸澀,有苦難言。
項愷轉身,望着那扇休息室的門一步步走出房間。
他從未感到如此的無力無能,機械地邁着步子往外走,來往的同事見到他笑臉相迎地問候,項愷熟視無睹,他只能瞧着對方的嘴唇蠕動,感到一陣強烈的耳鳴。
項愷扭頭仰視着這座龐大的工廠突然有一種想把這裏炸毀的衝動,他有門路,不是不可能,但那樣他弟弟就回不來了,再也見不到了。
為什麼,操,項愷不懂,為什麼會這樣?
接二連三的打擊就像是子彈一枚枚地往項愷的胸口上射擊,想要瓦解他堅固的防線,終於瞧見一絲縫隙就有一股異樣的情緒玩命往裏鑽,讓他嘗嘗什麼才叫苦澀,是生不如死的滋味。
“啊啊啊!!!”項愷抓着頭髮憤怒的咆哮,引得路人紛紛朝他投過膽怯又憐憫的目光。
高宇寰見項愷走後,一臉不爽地踹開那扇門,“叫叫叫,叫鬼呢!”
休息室內所有的擺設都已經被砸的粉碎,高宇寰瞪着坐在沙發上垂着腦袋的男孩,他猛地撲到自己面前,一雙漆黑的雙眸里藏着瘮人的偏執,“我哥呢?”
“我哥呢!”
“操!滾開!”高宇寰一把推開他,煩躁地扯着領口的紐扣,指着項俞的鼻子破口大罵,“老子好吃好喝地供着你,還撅着屁股陪你睡了幾天,你就想着走,是吧!”
“你個白眼狼!”
“我操你的!”高宇寰一腳踹翻茶几,“你就是個變態!”
“老子今天把話就撂着,沒門!”
“沒門!聽到了嗎!”
“狗娘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