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失落的歐陽雪

周衍考完試就直接回家，他從來不對答案，也不估分，也不會因為考得好或者不好，或喜或悲。他總是淡淡的情緒，落實過程，卻對結果看得開。

何況……這次的英語大概率會是他的歷史最高分，能比平時多考50分左右，又有什麼不值得開心的呢？

歐陽雪很快也回來了。

“你英語考得怎麼樣？”周衍問。

“還行，”歐陽雪回答。

“140？”

“應該，再多點吧。145左右”

“哈哈哈，好！很好。”周衍開心地大笑。

歐陽雪覺得周衍笑地很奇怪，畢竟這只是她正常發揮的水平。

周衍可不管那麼多，笑嘻嘻的模樣，也不枉我這幾天辛苦煮菜做飯照顧公主，還要兼當保鏢。

周衍接着道：“哈哈哈，今天開心，我請你吃頓好的，晚上出去加餐？”

周衍發出邀請，這時候他都有點顧不上那口袋裏的幾兩碎銀夠不夠請客了。

歐陽雪一愣，她沒有接話。

見歐陽雪不說話，周衍尷尬，撓頭道：“沒事，在家吃也一樣，我的手藝不比大廚的差，還省錢。”

歐陽雪道：“不，不是的，一會兒，我約了我媽媽的律師，想去了解一下情況。”

“哦哦，”聽着歐陽雪的解釋，周衍略微好受一些。

歐陽雪望着他，“你……能和我一起去嗎？我……我晚上有點害怕。”

周衍看着她懇求的目光，

“行。”

“謝謝。”

歐陽雪低下頭。

或許是因為歐陽雪的拒絕，讓周衍也找不到話題，一時間兩個人都杵着，沒有說話。

這時周衍的電話響起，他平時電話是沒有鈴聲的，只是這次考試完，在家剛開機，才響起了聲音。

周衍拿起手機，是周旺的電話。

“呆娃，我看新聞才知道，今天是高考撒，你呆娃莫和我說。”

“我跟你說，高考好好去複習，可不好走我們的老路，你讀書讀一點不容易，每年都要好多的錢捏。”

“我們老闆的兒子，今年也高考，他說他兒子回回都能考五百多分，那能上本一，好高滴分噥，你呆娃，要學人家。”

“給你打五百塊錢，你買點營養品，多吃點，多考幾分。”

“不說太多，我工地還忙，你掛了電話就讀書去哇。”

周旺絮絮叨叨地說著，都不讓周衍有插話的機會，直到電話掛斷都憋不出一個字。

他的手機雖然破，但是國產手機最大的優點就是音質還可以，放耳朵聽也和外放沒啥區別。

歐陽雪聽着，“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周衍無奈道：“這我爸，他還不知道我們高考已經考完了。”

周衍無奈地搖頭。

不一會兒，周衍的手機收到了轉賬五百塊的短訊提醒。

周旺雖然做事的時候很含糊，說話夸夸其談不牢靠，每次給錢也都要罵罵咧咧，但是當周衍開口，他也還是有叫就有給。

晚上七點，

周衍跟着歐陽雪來到離得不遠的一所名為“恆陽”的律師事務所，

律所不算很大，但是在東海市的市中心區域，寸土寸金的地方能租用辦公室的，看場地大小，不足以對照實力。

接待的是一名年輕的女律師，穿着正裝，右手拿着一疊文件，一口流利的普通話里，偶爾蹦出看似專業的名詞，可能是想藉此掩蓋她入行時間短的尷尬。

周衍和歐陽雪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面，兩個人像傻子一樣，被帶到一間接待室里，等了幾分鐘之後，才見到了所謂大律師，一個禿頂的油膩中年，笑起來臉上的兩坨肉夾着眼睛，透露着一股子的精明。

禿頂的大律師名字叫陳清泉。

年輕的女律師叫林進洋。

陳清泉的經驗很豐富，應付歐陽雪這樣法律小白也十分耐心，講解着專業的法律知識，只是他經常重複着說，

“你別急，這事兒急也沒用，要相信我們，我們是專業的律師團隊，一定給你們做到最好。”

好話聽三遍也就煩了，陳清泉的厲害之處就在於能夠變着花樣地安撫當事人家屬的情緒，這大概就是最高級的律師從業者，提供情緒價值的作用吧。

刑事犯罪在偵查期間，親屬是不能探視的，只能會見辯護律師。

所以歐陽雪也抓緊問了一些她媽媽林漫瑤的近況，但是進去了哪有好受的？

歐陽雪聽到的，不過是陳清泉律師優化過後的內容，周衍卻能聽懂裏面的幾分安慰的意思。

此時周衍偷偷想到，自己當時被抓進看守所，多少和林漫瑤有關係，如今這樣，也算是還回來了。

周衍多數時候只是在旁聽着沒有說話，他倒是喝了三杯茶，他也說不清是什麼茶，但是清香回甘的味道喝着確實好，難怪從古至今都有那麼多人好這一口，可比酒更受人歡迎。

一個多小時的談話，聊到後來，多數是來來回回就那麼幾句。

陳清泉律師從來不給更多明確的答覆，一直說是“都有可能，我們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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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歐陽雪最想知道的，她媽媽什麼時候能出來的事情是決口不下判斷。

周衍也算是聽出來了，陳清泉律師是輕易不對自己沒完全性把握的事開口承諾，甚至搬出了律協不讓給客戶承諾的話。

直到出了律所的門，本來這幾天還算正常的歐陽雪一下變得失魂落魄。

出門口有台階，她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周衍眼疾手快一把牽住了她。

這是周衍第一次牽歐陽雪的手，柔若無骨。

只是顯然歐陽雪並沒有心情，她沒發現周衍紅着的臉，和顫抖的手。

歐陽雪很失落，這一趟來的收穫不多，

她想了又想，很不甘心地再跑回了律所。

只是這一次周衍沒有跟，他靜靜在門外等着，只能說是希望渺茫吧。

等到歐陽雪失落地走出來，時間已經快十點半了。

二人想着像來的時候一樣坐公交回家，但是隨着最後一班公交車也已經下班，兩個窮鬼，只能徒步回家。

周衍和歐陽雪並排而行，中間差着些距離，就這麼安靜地走着，吹着夏日夜晚的涼風，微微出汗后，被迅速風乾的涼爽。

周衍沒有去打擾歐陽雪，也不說話，就這麼靜靜地，算是陪着了吧。

兩個人的腳程不快，十來分鐘就能到達的公交車車程，走路走了半個多小時，

周衍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了，畢竟是夏天，晚上再涼快也是熱的。

走到半途，路過一家便利店，周衍叫住了歐陽雪。

一分鐘后，他拿着一根雪糕，遞給歐陽雪，說到：

“吃點冰的，涼快涼快。”

歐陽雪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生，還有他遞過來的雪糕，突然眼淚汩汩而出，卻是再如何也抑制不住了。

“謝謝。”

她打開雪糕的蓋子，輕輕舔了一口，含着眼淚，帶着鹹鹹的味道。

夜色中她慌亂地撇過頭，不想讓周衍看到自己脆弱的模樣，但是晴朗的天有着明亮的月色，周衍又如何看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