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親人
秦小川的心裏五味雜陳，半餉都沒反應過來。自己的爸爸敦厚軟弱，典型是個妻管嚴。家裏什麼事都是媽媽做主，他從來都不多話。秦小川在住院期間，他也沒有來醫院看過一次。秦小川都快要忘記爸爸的存在了。沒有想到他一個從沒出過遠門的人，還能獨自來n城來看他。這讓秦小川有些意外和傷感。
直到王紫菲過來拍車窗玻璃，還在恍惚的秦小川才反應過來。胡亂地應付莫千宇幾句，就下車接過王紫菲手中的球包。和莫千宇道別後，就下意識地走向爸爸。
語氣艱澀道：“您是來看秦小川的吧？”
秦永貴見有人認識自己兒子，仿若見到了救星。
又驚又喜道：“是啊！是啊！門衛不給我進，我又打不通小川的電話。眼看天就晚了，我還得回去呢！小夥子，你知道小川住哪家吧？請你幫個忙，叫他出來一下。我給他帶了些東西，家裏人也都惦記着呢！”
秦小川雖說過斷絕關係的話，但畢竟是親生父子，孺慕之情還是有的。況且見爸爸憂形於色，心裏一軟。
和聲道：“秦小川就住在我家裏。他現在過得很好，請您放心。有什麼東西要給他，就交給我吧！您還有什麼話要交代的嗎？我也替您轉告。”
爸爸急道：“你能幫我叫他出來一下嗎？這麼長時間沒消息，家裏人都惦記着呢！”
爸爸這話一出口，秦小川就變了臉色。失去控制地質問道：“他媽媽和哥哥不就惦記他的錢嗎？他現在什麼都沒有了，還有什麼好惦記的？”
爸爸一張被歲月侵蝕的老臉，頓時黑里泛紫。怯懦了半天嘴角，才難堪道：“這事他們做的是不對。可都是自家人，哪還有隔夜仇？他媽心裏也懊悔着呢！小夥子，你叫小川出來一下，我和他說幾句話就走。”說著眼神哀求地看着秦小川。
秦小川心酸難抑，強忍淚意。躊躇了一會，將王紫菲叫過一邊，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王紫菲點了點頭，就帶着陳嵐先進去了。
秦小川等她倆走了，才語氣僵硬道：“秦小川一會就下來，你有什麼話，簡單點說。晚了回去不方便。”
秦永貴道謝之餘，又有些赫然。一對親生父子，如今竟見面不相識，相顧無言。
秦小川見爸爸老了很多，不自覺地說道：“你如今年齡大了，地里的活少干點。別把身體累垮。”
見爸爸諾諾答應，秦小川回過頭，悄悄地把眼角的淚水擦掉。
沒過一會，何翰和王紫菲就從小區里出來。秦永貴看到了何翰，激動地嘴角打顫，臉上驚喜交加。
向前一把抱住何翰，哽咽道：“小川，都是我們不好，讓你受委屈了。你過得好嗎？怎麼連工作也辭了？”
何翰記得王紫菲教給他的說詞，嗡聲道：“我過得很好，你們不用擔心。我現在正在複習考研，就住在何叔叔家裏。你趕緊回去吧！再晚就沒車了。”
秦永貴見有外人在場，欲言又止。
最後還是道：“你別怪你媽媽。都是爸爸沒用，讓你受苦了。你媽嘴裏雖沒說，可我看出她懊悔得很。”
說著一指秦現場手上的幾個袋子。笑道：“那都是你媽給你準備的，都是你小時愛吃的。我得走了，記得給家裏打電話。在人家裏住着，多替人家着想。爸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孩子，這些都不用我教你。平日裏，自己小心在意些。啊？”
何翰忙道：“爸爸，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吧！”
秦永貴又對秦小川和王紫菲賠笑道：“謝謝你們，替我跟你爸媽問個好。給你們家添麻煩了。我要回去了。有事打電話給我們。”
說完又戀戀不捨地看了何翰幾眼，見兒子神情陌然，不由地嘆了口氣。
秦小川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讓爸爸上車后。又遞給司機二十元錢，囑咐他把乘客送到汽車北站。才目送着出租車離開。
王紫菲抱怨何翰表現不好，傷了秦爸爸的心。
何翰委屈道：“我不是一字不落地把你教的話，都說了。怎麼還怪我？小川哥哥，我剛才說的不好嗎？”
秦小川苦笑道：“你說的很好，別聽小菲胡說。她是故意逗你的。”
安撫地拍了拍何翰的肩膀，就朝家裏走去。王紫菲見秦小川心情不好，拉着何翰落後幾步。
小聲責怪道：“你剛才說話太生硬，哪像是一個兒子對爸爸的樣子？我不是讓你表現的親熱些？”
何翰負氣道：“我又不認識他，親熱不起來。再說他們對小川哥哥也不好，幹嘛裝作親熱？”
他們三人進了家門，王淑娟問道：“怎麼不讓你爸住一晚再走？現在回家太晚了。”
秦小川邊低頭換鞋，邊道：“他住在這裏不方便。小翰又裝的不像，給他看出了不好。現在回去也來得及。”
王淑娟嘆道：“小川，別和你家人置氣。畢竟都是你的親人。你瞧，你爸大老遠地來看你。他們還是關心你的。你就別計較了。”
秦小川默默不語，臉色陰晴不定。王淑娟見狀，也沒再多說什麼。
自爸爸走後，秦小川安靜了很多，不復平時活潑。在樓下坐了一會，就借口打球累了，就上樓去了。
何治國下班回家，察覺出家裏的異樣。
還沒等他開口詢問，何翰就報告道：“爸爸，下午小川哥哥的親爸爸來了。帶了一些家鄉特產。可小川哥哥不是很開心，自己在樓上睡覺呢！”
原來是這麼回事，何治國放下心來。換好衣服后，何治國上樓敲了敲秦小川的房門。聽到秦小川應聲后，才推門進去。秦小川正躺在**上發獃，見何治國進來了。
忙坐起來苦笑道：“爸爸，您別勸我。我自己心裏有數。”
“有數你還這樣？”何治國嗔怪道。
秦小川沉默了半天才道：“我爸能來看我，我還是很感動的。就是心裏恨不過。也許過段時間就好了。”
何治國嘆道：“古人說，天下無不是之父母。就算他們再不對，也畢竟養育你一場。自己的骨肉不心疼那是假的。你也別老怪你媽媽，你要是早點堅定自己的立場，他們哪會不替你考慮。你自己從來不說，他們又不知道。還一直以為你很能幹呢！以前的事是他們做的不對，你一時生氣也就算了，還能生一輩子氣不成？”
秦小川幽幽道：“爸爸您說的我都明白。只是現在就讓我原諒他們，起碼我現在做不到。等哪天我想他們了，再說。”
何治國知道秦小川極有主意，他自己決定的事，很難被別人左右。當即也不再多加勸說，只讓他下樓吃飯。秦小川下樓時，見眾人都面色沉重。
不由地笑道：“不就是我爸來了一趟嗎？我已經沒事了，你們別這樣。”
吃飯的時候，除了秦小川若無其事地說話逗樂，其他人都心事重重。好不容易吃完這頓飯，秦小川剛想躲回去。
被爺爺叫住：“小川，你別逃避了。你和小翰互換的事，要不要跟你家裏人說一下。這樣瞞着，也不是辦法。他們畢竟是你的親人。”
秦小川慌忙道：“別，千萬別告訴我家裏人。我太了解我媽和我哥了。本來就是無風不起浪的主，再知道這事，還不得鬧翻天了。我還要打網球職業賽呢！可不能被這些場外因素干擾。什麼時候和他們說這事，我心裏有數。你們都放心吧！”
何家人見秦小川這麼說法，也就按下不提。
秦小川看見客廳里放着爸爸帶來的袋子，猶豫了一下，還是過去把它都打開。見裏面有鴨梨、生板栗、芡實等自己小時候愛吃的家鄉特產，不禁眼睛發澀。強裝笑臉招呼大家都嘗嘗。
王紫菲拿起一把板栗一看，奇道：“怎麼是生的？”
秦小川悠然道：“你們都吃炒熟的板栗，我卻最愛吃生的。”
說著剝開一隻，放到嘴裏咔嚓咔嚓地吃了起來。
何翰童心猶稚，也學着吃了一隻。竟真的品嘗出生板栗的清香甘甜來。忙向王紫菲和陳嵐chayexs.com.chayexs.com推薦。兩個女孩也試着吃了幾個，紛紛稱讚生的好吃。
秦小川把裝滿芡實的袋子，拎給媽媽看。笑道：“這是河裏產的野生雞頭米。我小時候常到河裏採摘。經常吃對人很有好處，媽，您平日裏可以多熬些芡實，為家裏人補補身子。”
說完又去冰箱找來食品袋，將他爸帶來的特產，都分別各裝了兩份。囑咐王紫菲和陳嵐走時帶着。兩個女孩也沒客氣，都笑着道謝。臨走的時候果然沒忘記帶走。
第二天，秦小川仍一如既往地上午訓練，莫千宇也如約而至。下午兩人照例去省隊練球，只是今天沒有兩個女孩跟着。省隊的人也沒像昨天那般慎重其事，都隨意了許多。意外的是，洪博文竟出現在訓練場上。
秦小川小聲打趣道：“你不在家陪女朋友，跑這裏來幹什麼？莫不是被人甩了？”
不料洪博文一反常態，面色幾經變幻，最後頹然低頭。秦小川暗罵自己烏鴉嘴，我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莫不是真被人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