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貪戀她的顏色罷了
小玉與姜瑜一般大的年紀,年紀雖小,行事看起來卻頗為穩重。
人也生得清秀,說話時笑眼彎彎,很容易就叫人生出親近之感來。
姜瑜聽她說得清楚,心下不安稍微平復些許。
又仔細看了看外頭的天色,問道,“我昏迷多久了?”
“夫人您足足睡了三天了,現下只怕餓了吧。大夫交代,您多日未進食,剛醒時得用些清爽好克化的吃食,要不就先用些玉米粥可好,再配上幾個脆口的小菜。”
被她這麼一說,姜瑜也覺出腹中的飢餓來,聽她安排的井井有條,便點頭應下了。
用罷膳,因昏迷多日而渾身無力黏膩的姜瑜被下人們伺候着沐浴完以後,才覺得恢復了些精神。
心裏有些煩悶,想出去透透氣,正好外邊兒正是黃昏時分,夕陽西下,最是涼爽不過。
小玉知她睡了這些天,定不想再回床上躺着,便提議,“屋內悶熱,夫人可要去外頭待會兒,吹吹風,興許身子能鬆快些。”
姜瑜不忍拂她好意,便由着小玉給她換了身兒輕簡的淺粉素色襦裙,青絲用玉簪松挽,實在是懶怠走動,便只是到外頭的廊下坐着。
外邊兒暮色已至,天邊一片紅紅的火燒雲,霞光四溢,看起來令人心情舒怡不少。
院兒子裏有一棵高大的垂絲海棠樹,微風陣陣吹過,枝丫也隨之發出“沙沙”的聲響,清脆悅耳。
內院的下人們井井有條的忙碌着,姜瑜手持玉柄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搖着,身子倚靠在連廊柱上,靜靜望着遠處的一片火紅美景發獃。
朦朧的餘暉映照在她身邊,顯得原本略有些蒼白的小臉兒白皙中泛着嫣紅,一雙清凌凌的眼中情緒莫名複雜,面上神色不明,似縈繞着淡淡愁緒。
芙蓉如面柳如眉,美人顰眉,髮絲飄動,盈盈身姿,秀色難掩,大抵便是如此了。
小玉拿着披風出來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夕陽美人圖,一時也是看呆了眼。
而此時的潞國公府上,裴鈞煜上的丁憂的摺子,批複也下來了。
不僅被奪情起複,不必去職,可着以素服辦公,還被任命為吏部尚書,為正二品官,下月初執事。
而這已是太子一派與皇帝、三皇子、五皇子等多方勢力周旋這些時日的結果了,其中難處自不再細說。
原來的吏部尚書杜渺本是皇帝的人,太子本想安排裴鈞煜接任恰好空餘下來的大將軍一職。
裴鈞煜文采斐然,騎射武藝更是世家子弟翹楚,任武職,掌兵權自不在話下。
大將軍一職品級雖不高,只是從三品,但其武官之首的分量卻非同一般。
但皇帝也不願將這樣一個重要的位置安排給太子的人,兵權旁落非小事。但又不能打擊太子太過,便只好尋了個由頭,把杜渺那老傢伙挪去了別處,把裴鈞煜安排在了吏部尚書一職。
吏部尚書掌朝中官員任免,亦是極其重要的職位,運作得當,也可為太子一派添磚加瓦。
故而,對於這個結果,太子和裴鈞煜二人倒也滿意。
反倒是在一旁的慕容風氣得跳腳。
聽了這個結果,咬牙切齒道,“表哥,長白,你們就一點兒也不着急?以長白的才幹,去做那什麼勞什子吏部尚書豈非屈才?皇上明擺着是在敷衍咱們。”
說著還把杯子猛的放在桌上,茶水灑出,噴濺出了幾滴。
坐在他旁邊的裴鈞煜看到衣裳上幾處顏色加深的地方,眉頭一皺,略顯嫌棄的撣了撣。
端起筆杯抿了一口,才冷聲開口,“既來之,則安之,在這個位子不見得是壞事。”
太子點點頭,瞥了一眼氣急敗壞的慕容風,輕笑道,“玉和,長白都不着急,你也消停消停。你年紀也不小了,在大理寺待了這兩年,怎麼還這麼沉不住氣?”
慕容風與太子蕭定闌是表兄弟,二人眉眼間有些相似,三人都是一般大的年紀,如今都不過二十二歲,行事性情卻完全不同。
太子為人清雅和煦,但周身不失上位者的氣勢,自有一股久居上位的迫人之感。
慕容風聽了太子的話,又看一眼氣定神閑的裴鈞煜,嘟囔一句,“行行行,你們都不操心,我在這兒擔心個什麼勁兒。”
說完悻悻的抿了抿嘴,不再多言此事。
慕容風任大理寺卿這些年,審的大案懸案多了,性情穩重不少,但還是三人中最易衝動之人。
卻也唯有他,一雙風流多情的桃花眼間還依稀有些少年意氣風發的神色,憎惡分明的模樣,比他們慣常喜怒不形於色的樣子鮮活許多。
不一會兒,三人神色一正,便又轉頭商量起了別的事情。
等到商議完事情,把太子和慕容風送走以後,裴鈞煜把事情處理完,才沉聲問起了姜瑜的情況。
原本正要退下的卓星,愣了會兒,才想起主子問的是誰,斟酌了一下對姜瑜的稱呼,垂頭恭聲回道,“聽別院的影衛來報,姜…姑娘已經醒了,大夫說並無大礙,好好休養幾天就能恢復。”
“既如此,我去看看她吧,你不必跟着。”
卓星看了一眼角落的圭表,現在已是子時,天色不早了,剛想開口勸一勸,抬頭一看,主子的身影已經到書房外了。
裴鈞煜趕在宵禁前出了城,一路快馬疾馳來到了別院,把馬交給外院的小廝以後,便大步往內院走去。
他也不知為何,心情有些煩悶,在府中也坐不住,本想去平康坊處找顧如煙這個解語花解解悶兒,但又突然覺得索然無味。
然後不知怎的想到在別院的姜瑜,她那雙澄澈無辜的杏眼頓時浮現在腦海中,又想起那晚上她清純又嬌艷的妖冶模樣,心下一動,就來到了這兒。
除了一絲出於男人對女人的慾念以外,他心間還縈繞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讓他現在就想見見她。
裴鈞煜把這奇怪的情緒解釋為只是還新鮮她的顏色罷了,畢竟剛廢了一番波折才把美人兒得到手,挂念些也實屬平常。
他本以為姜瑜這會兒應該已經睡了,但踏進院子裏時,卻看見屋內燭火明亮,還有好幾個人影倒映在窗紙上。
裴鈞煜見狀,臉色一沉,加快了步子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