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地生血和春宵一刻

第298章 地生血和春宵一刻

所謂地生血,不過就是一味補氣血的葯,只是相較於其它草藥,它的效果更好。因其折斷後根部會滲出紅色的汁液,像從地底流出的鮮血一般,因此得了地生血的名字;而它和春宵一刻的關係便是這流出的紅色汁液

地生血的根莖是有毒的,有很強的麻痹和致幻效果。益氣補血和麻痹致幻在破土而出時一半留在汁液,一半分給了葉片。遂葉片救人,而汁液做為藥引成了亦正亦邪的春宵一刻

地生血並非像趙文蘭所說那樣難結果,只是春宵一刻需求大,偏這種草藥斷之則死,所以很難存活到開花結果;這血金珠自然也就來之不易

作為極其不易結出的種子,它完美的中和了根莖中的毒素與藥性,麻痹幻覺讓感官變得遲緩,等身體反應過來時,體內的氣血早已如傾覆一切的滔天巨浪,足以淹沒所有生機

侯府的馬車緩緩離開,往公主府相反的方向而去;恰逢翊陽從趙府內出來,虎頭見狀連忙開口解釋道“沒見到人”

看着漸行漸遠的馬車,翊陽輕嘆了口氣便動身上了馬車

“總歸還是孩子,時間久了對錯也就淡了,總歸有機會再見的;回吧!”

才入夏的天不似火烤,卻也熱的慌;馬車裏沒有置放冰塊,此刻便顯得又悶又熱。雖才大病初癒,但有太多事太多人在等着她,輪軸轉了一日,總算清凈了下來

木質的車壁很硬,靠着自是不太舒服的,但她實在太累了,累到無法支撐這殘破的軀殼,依舊在搖搖晃晃中昏沉睡去

“如何,可有用?”

虛掩的房門內只有微弱的燭火照亮着方寸之地,雙喜拿着空空的銅盆着急忙慌的退了出來

“藥性下不來,也不知他們到底放了多少”

聞言月華臉色瞬變,眉頭皺到了一起,眼裏滿是愧疚

“是我疏忽了,不曾想他們竟然會……”

“利用一個孩子換了誰也想不到;總歸不是毒藥,你就別自責了,我再去取些冰來,你先守着”

都說慾望是最難填滿的東西,而春宵一刻的作用便是將人的慾望放大,貪婪的去索取那些壓抑的心心念念的東西。翊陽並非斷情絕愛,相反她有她的愛而不得,所以這葯對她影響會更大。知道她被下藥的時,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公主府或許到頭了

雖自己心底也在打鼓,可雙喜還是寬慰的拍了拍月華的肩,示意她守着公主,他雖是太監,可這種時候他守着不太合適

春末的夜明明還有些涼,可翊陽泡在浸滿碎冰的浴桶里依然覺得熱,那是自體內而起的燥熱,順着血流蔓延至四肢百骸,灼燒得她四肢無力,頭腦混沌

將臉沒入水中,刺骨的冷才勉強能讓她大腦清醒一些,如果這個人不進來的話,她想她是可以就這樣捱過去的

“出去!”

翊陽垂着頭,落在眼底那月色般的白讓她知道來的人不是雙喜;只抬頭掃了一眼,便冷冷開了口

只一眼,頭腦不是很清醒的她根本沒看清這人進來時是什麼表情,此刻的房間又太暗,暗到她看不見來人眼底的洶湧

了無站在浴桶前,神情是恍惚的;翊陽說了禪病了,很嚴重;特意尋了機會讓月華偷偷將他送回大悲寺。可出家人四大皆空,於他們而言並不需要所謂的養老送終,所以他明白,是他該離開了

孔十安的話終是入了心,他在,就是懸在翊陽頭上的刀,隨時都能要了她的命,所以他也不再強求。緣起終會緣滅,他們的緣分或許就只有一段路

城內突然戒嚴,說是盤查逃犯;不論誰的車駕都要嚴查。月華不敢冒險,只能帶着他折回去;一來二繞導致他們出城已經是傍晚了;月華是婦人,又帶着孩子,自是不好連夜上山,但他們也沒想到翊陽送完那個落考的考生后並沒有回城;道是緣盡,卻總是藕斷絲連

“出、去”

餘光里的白衫一動不動,翊陽忍着心口翻湧的氣血再度出口,嗓音低啞,卻能聽出她的咬牙強忍

白色的外衫落在水面,遮去了水裏若隱若現的身體,也遮去了翊陽本就不清晰的視線,帶着溫度的手隔着濕透的衣衫將人從冰涼的水裏撈了起來,橫抱在懷中往裏間去,他走得不急,但那盞微弱的燭火卻在他路過時熄滅,讓整個房間頓時陷入了濃濃夜色

“你會後悔的!”

冰水泡久了,皮膚都是涼透的,所以了無身上的溫度在此刻格外溫暖,暖的讓人意識渙散;翊陽身體本就無力,只能任他這麼抱着往床上去

懷裏的人是涼的,連呼吸都是冰冷的;偏落在頸窩時卻像一簇火苗,讓人喉間發緊;早就濕透的衣衫等同於無,赤裸的軀體貼在心口,饒是佛子,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挽起的頭髮散了幾縷,濕噠噠的貼在脖頸,一直延伸至鎖骨;明明房間那麼暗,可了無卻能看清身下之人渙散迷離的眼神,能看見她因呼吸不暢而微張的唇瓣以及濕衣下起伏的胸口

春雷滾滾,帶着閃電在天邊炸響;像要撕碎這漆黑的夜色一般,一道接着一道;狂風襲來,吹開了房間並未關嚴的窗戶;讓房間裏潮濕的旖旎無處可藏;驟雨接踵而至,噼里啪啦的打在屋頂窗檯,也打在混亂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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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在頸窩間的呼吸很淺,相貼的皮膚依舊滾燙,翊陽側頭看了眼窗外的電閃雷鳴,眉心不自覺緊蹙起來。垂在床沿的手臂上傷口很深,鮮血順着指尖一滴滴落在地板,染紅了白玉發簪,濺出一朵又一朵妖艷無比的花

抬起另一隻手輕撫過那張好看的臉,高挺的鼻樑,逐漸淺淡的呼吸還有擰在一起的眉心;眼眶終是藏不下太多的心酸,眼淚順着眼角淌落,將本就帶着濕氣的枕頭變的更濕潤

“和尚,這回你該曉得疼了吧”

心口好似突然被針扎了一下,疼的發緊,痛中驚醒,翊陽卻還恍恍惚惚;直到呼吸間傳來熟悉的氣息,直到有暖意貼上臉頰,那陣心疼才緩緩散去

“疼嗎?”

區別之前的別院,公主府的長廊通宵都點着燈,所以她可以將眼前的人看的清楚,看的真切。

一開始翊陽也認為自己中了春宵一刻,可了無的到來和靠近讓她逐漸意識到不對;因為他的觸碰不僅沒有緩解癥狀,反而讓她體內的燥熱越來越盛,血液在燃燒,身體也異常興奮,像在戰場殺紅眼時,只想抹殺掉眼裏的一切活物,侵佔大腦的不是慾望,而是一片血紅

那震耳欲聾的雷聲來得及時,讓混沌的意識片刻清醒,幾乎是用了全部力氣才掙脫了無緊握的手,翊陽扯下發簪直接插進了自己的另一隻手臂;錐心的痛讓人逐漸清醒。灼熱隨着血液一點點流淌,意識慢慢恢復,視線逐漸清晰,忽明忽暗裏她能看見那雙眼睛從震驚到盛滿悲傷,也能看見他欲開口質問

翊陽面對不了這樣的了無,也不知該怎麼給他答案;所以趁着身體尚有餘力,一記手刀將人拍暈了,總歸是難受的,昏睡一場好過生生忍着

那時,她沒想到他們還會有今日的

了無靜靜看着面前的人,頭快垂到了胸口,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抵在心口的手也沒有用力,只虛虛點了點。這人從外面回來時就在馬車裏睡著了,雖然睡得不安穩,可他抱下來時卻也沒醒;眼看着要到房間了,人卻受驚似的突然醒來,嚇得他趕緊將人放在就近的窗台上,檢查一下是不是又發燒了

“過去就過去了,我們都不要再想”

一路走來,兩人好好相處的時間並不多,更多的是一邊靠近,一邊彼此受傷;了無不知她夢見了什麼,但見她睫羽濕潤,既委屈又自責的模樣,只覺得心疼又無奈;眼前的人像霧,觸手可及又虛無縹緲

想抬手擦去她眼中的霧氣,卻被她揚起的視線打斷;面對她直接坦白的眼神他做不到心無旁貸,可他也無法將那晚的事當做沒發生過。被下藥的是翊陽,但發瘋失控的卻是自己,不是他愛更多,是心底不計後果也想將人據為己有的慾望和貪婪

看他抬手又放下的手,翊陽有些失神,那晚的事他果然還是在意的;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得就這樣錯開視線各自沉默

夜很深,那些亂吠的蟲子安靜了下來,在清幽靜默的環境裏,大腦也格外安靜清醒;落在樹梢的月色清冷卻撩人,翊陽望着那泛着皎潔月光的小院悠然一笑,輕問道“困嗎?”

先前翊陽生病,他幾乎沒怎麼睡,遂今早一睡便是到了半下午,所以對她沒來由一問,了無想也沒想便開口回道“睡了一早,怎麼會困”

“那便好~”

了無還沒聽清回話,只覺得領口一緊,隨即便被人拉了下去,女子口脂的香甜味和灼熱的氣息縈繞在鼻息間揮之不散,然後佔據着他的全部呼吸

“翊陽……”

覺出她的主動,了無心裏是亂的,嘗過甜頭后的他沒那麼強的自制能力;而他不確定她真的決定好了

雖然被推開讓人有些不滿,可一想到那晚的事,翊陽再度湊了上

“那不是春宵一刻,再繼續下去,我會殺了你的”

這話於了無而言既是震驚也是欣喜;細想后或許只剩心疼;而他最不會的便是掩藏自己的情緒,所以那雙眼睛才會讓翊陽又愛又怕

本是為了阻止她亂來而禁錮的手慢慢變成十指緊扣,不用她費力抬頭,端坐高台的佛子自願墜下凡塵,哪怕落地成魔,也擁她入懷,伴她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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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僧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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