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花園悄起是非波
宴會廳的喧囂被雕花窗欞切割成細碎的聲響，楚瑤漫步在花園中，夜風輕拂着她的裙擺，帶來一絲難得的清涼。她需要好好想想，如何才能擺脫寧淵的糾纏，這樁婚事對她來說，無疑是一場災難。
“姐姐真是好興緻，竟獨自躲在這裏偷懶。”
尖銳的聲音打破了夜晚的寧靜，楚瑤不用回頭也知道，說話的正是楚玲。她心中冷笑，真是陰魂不散，看來今晚這齣戲，註定是無法避免了。
“妹妹說笑了，”楚瑤轉過身，目光平靜地看着楚玲，語氣中帶着一絲淡淡的嘲諷，“我不過是稍作休息，以便更好地應對接下來的宴會，倒是妹妹，不在廳內招待賓客，怎麼也跑到這裏來了？”
楚玲臉色一僵，她沒想到楚瑤會如此直接地反駁她，一時語塞。站在她身後的寧淵眉頭微皺，楚玲這番話，的確有些失禮。
“我……”楚玲支支吾吾，想要解釋，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寧淵上前一步，目光落在楚瑤身上，帶着一絲探究的意味：“楚小姐似乎對這場宴會興緻不高？”
“寧公子說笑了，”楚瑤微微一笑，語氣疏離而有禮，“我不過是初次參加如此盛大的宴會，有些不太適應罷了。”
“哦？”寧淵挑了挑眉，顯然不相信楚瑤的解釋，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倒是覺得，楚小姐與眾不同，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般柔弱。”
楚瑤心中一凜，寧淵的目光太過銳利，彷彿能看穿她所有的偽裝。她不動聲色地避開寧淵的視線，淡淡道：“寧公子過譽了。”
楚玲見寧淵對楚瑤如此感興趣，心中妒火中燒，她故意走到寧淵身邊，挽住他的胳膊，嬌聲道：“淵哥哥，你看姐姐，都不理我們，自己一個人在這裏賞花呢。”
寧淵不動聲色地抽回自己的手臂，目光仍然停留在楚瑤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也許，楚小姐只是喜歡清靜罷了。”
楚玲見寧淵不為所動，心中更加惱怒，她指着楚瑤手中的香囊，尖聲說道：“姐姐，這香囊……”
楚瑤心中一緊，楚玲這是要幹什麼？她警惕地看着楚玲，等待着她的下文。
楚玲故意拖長了尾音，眼珠一轉，指着香囊上繡的並蒂蓮，語氣輕蔑：“這並蒂蓮寓意美好，姐姐卻戴着它獨自一人賞花，莫不是在心裏偷偷想着哪位如意郎君，盼望着他能與你共賞這月色？”
周圍的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楚瑤臉色微變，楚玲這番話，可謂是誅心之極。她這是明擺着要敗壞自己的名聲！
寧淵的臉色也沉了下來，楚玲這番話，不僅是在指責楚瑤，更是在暗示他寧淵是楚瑤心中所想之人，這讓他感到十分不悅。他剛想開口，卻被楚瑤搶先了一步。
“妹妹說笑了，”楚瑤語氣平靜，彷彿沒有聽出楚玲話里的惡意，“這香囊是母親親手所綉，我戴着它，不過是聊以慰藉對母親的思念罷了。”
“姐姐這話說得可真是感人，”楚玲掩唇輕笑，語氣中充滿了嘲諷，“只是不知道，姐姐思念的，究竟是母親，還是母親為你定下的未婚夫婿呢？”
楚瑤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她知道，楚玲這是故意在激怒自己，為的就是讓自己在寧淵面前出醜。她不能中了楚玲的圈套。
“我與夫君情投意合，自然思念，”楚瑤語氣平淡，彷彿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妹妹若是羨慕，不如也求母親為你尋一門好親事，也好早日享受這夫妻恩愛的樂趣。”
楚玲臉色一僵，楚瑤這話，看似是在回應她，實則是在暗諷她至今無人問津。她氣得渾身發抖，卻偏偏又找不到話來反駁。
寧淵饒有興趣地看着眼前這一幕，他發現，自己似乎越來越看不透這個楚家大小姐了。她看似柔弱，卻總能在關鍵時刻保持冷靜，甚至反敗為勝。
“妹妹說笑了，”楚玲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姐姐才貌雙全，自然不乏追求者，哪像我，無人問津……”
楚玲說到此處，故意停頓了一下，眼角餘光瞥了一眼寧淵，見他並無反應，心中暗恨，繼續說道：“不過，姐姐就算再怎麼優秀，也改變不了一個事實……”
楚玲故意壓低了聲音，湊到楚瑤耳邊，一字一句地說道：“你，不過是一個被人退婚的棄婦罷了！”
楚瑤只覺得一股怒火直衝腦門，她猛地抬起頭，目光如刀般射向楚玲……
楚瑤氣得臉通紅，她從未想過楚玲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肆意踐踏她的尊嚴。周圍的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們二人身上，竊竊私語聲斷斷續續地傳入楚瑤耳中。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楚玲越是想看她失態，她就越要保持冷靜，絕不能讓她得逞。楚瑤直視着楚玲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妹妹慎言！我與夫君的婚約雖已解除，但那也是事出有因，並非我一人之過錯。妹妹如此無端污衊我，才是真正的沒有教養！”
楚瑤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在場每個人的耳中。周圍的僕人們聽了，都面面相覷，臉上寫滿了驚訝。他們從未見過楚瑤如此強硬的一面，更沒想到她敢當眾指責楚玲沒有教養。
楚玲顯然也沒想到楚瑤會說出這樣的話，她先是一愣，隨即勃然大怒：“你！”
“夠了！”寧淵低沉的聲音在二人之間響起，打斷了楚玲即將出口的謾罵。
他原本只是想看看熱鬧，可楚玲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楚瑤，已經讓他感到厭煩了。更何況，楚瑤剛剛的表現，讓他對她刮目相看。他欣賞楚瑤的冷靜和聰慧，更看不慣楚玲這般仗勢欺人的模樣。
寧淵的目光從楚玲臉上掃過，最終落在了楚瑤身上，淡淡說道：“楚小姐，你沒事吧？”
楚瑤微微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她注意到，寧淵的語氣雖然平靜，但看向楚玲的眼神卻充滿了冷意。她不知道寧淵這番舉動究竟是出於對自己的同情，還是僅僅是對楚玲無禮行為的厭惡。
楚玲見寧淵竟然幫着楚瑤說話，心中又氣又恨，卻又不敢在寧淵面前發作，只能將所有的怒火都壓抑在心底，惡狠狠地瞪了楚瑤一眼，便轉身跑開了。
寧淵看着楚玲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他轉過身，正想對楚瑤說些什麼，卻見她低垂着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他微微皺眉，正要開口詢問，卻見楚瑤突然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看着他，緩緩開口說道：“寧公子……”“寧公子……”楚瑤欲言又止，心中思緒萬千。寧淵剛剛維護了自己的舉動，究竟是出於什麼目的？是真心看不慣楚玲的跋扈，還是另有圖謀？
她不知道，也不敢輕易下判斷。楚瑤只知道，自己不能再像從前那樣任人欺凌。她要改變，要強大，要讓那些曾經輕視她的人，都對她刮目相看。
寧淵見楚瑤欲言又止，以為她受了委屈，心中不由升起一絲憐惜。他正欲開口安慰，卻見楚瑤深吸一口氣，眼神逐漸變得堅定。
“寧公子，今日之事，多謝你仗義相助。”楚瑤微微欠身，語氣不卑不亢，“只是我和妹妹之間的事情，還是讓我們自己解決吧。”
寧淵挑了挑眉，有些意外楚瑤的反應。他原本以為，以楚瑤現在的處境，應該會想方設法地拉攏他，利用他來對付楚玲。可她卻偏偏選擇了拒絕，甚至還刻意與他保持距離。
有意思，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寧淵心中暗道，看向楚瑤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探究的意味。
“既然楚小姐都這麼說了，那在下也不便多言。”寧淵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不過，若是以後再遇到類似的事情，楚小姐可不要忘了，我隨時都願意效勞。”
楚瑤自然聽出了寧淵話裏有話，但她卻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只是淡淡一笑：“那就多謝寧公子了。”
說完，楚瑤便不再理會寧淵，轉身朝花園另一邊走去。她的背影看起來是那般決絕，彷彿沒有任何事情能夠讓她動搖。
寧淵看着楚瑤離去的背影，臉上的笑意逐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思。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越來越看不透這個女人了。
宴會重新開始后，楚玲不知何時回到了楚老爺身邊，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楚老爺臉色一變，看向楚瑤的眼神充滿了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