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怎奈何
回過神來,魏先生開口打破平靜:“前面那是棵桃樹吧?這叫我突然想起來《桃花扇》。以前,我那小書店一本都賣不出去(好在他開書店只為打發時間,其實,根本不靠賣書掙錢)。往往,顧客翻開了看幾眼,就放回去了。有一回,一位年輕女士不僅這麼做,還嘀咕說它是‘老古董’。正巧,林小姐去等你,順便幫我收拾書,她挺熱情地給那位無知的女士講解,說這劇本寫的是一個極大的悲劇,侯方域對李香君其實沒有愛情,而李香君卻動了真情,愛他至深……那位女士就感興趣了,買了。我其實不希望她買,因為,看得出,她是一個假的中國人,是無法真正領略到中國古代的文藝之美的!呵,我知道你比誰都純正。”
他頭向後微傾,“你最愛古代哪個劇本?”
獅子王苦澀道:“《牡丹亭》。看到它的題記說‘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就被它吸引了!可惜,它說的因情復生,並不是現實里的人能夠做到的。愛得再至深都不行!我只能自己救林奈奈!”
“很好!”魏先生為林小姐感到十分欣慰,喃喃嘆道:“等一萬年都不久,因為,終究有愛做補償。”
在他們說話這會,遠遠的,負責警戒最外圍的便衣保鏢中的一個,引領來了他們的十三太保中,專門為他們料理當年的幕後指使者,及其所在的財團所有同黨的陸老闆。
當年,出院后,他問獅子王:“通過這件事(指他倆被人雇凶報復),你學到了什麼?”
獅子王陰森森地回答:“不低估敵人的能力,固然是理所應該的。不高估敵人的節操,更加重要!老頭子說得果然是對的!”
那些臭蟲,註定難逃厄運。論起報復敵人的狠辣手段,他們手下的許多人,不比南梔小姐差多少。
獅子王凝望天際,等陸老闆腳步聲抵近,問:“我與魏先生的那些敵人怎麼樣了?”
他問的不是那些被雇傭的嘍啰,後者們早已被他姐姐派人抓到。
陸老闆低頭恭敬地回答說:“我們掌握的常規把柄,難以對他們造成致命傷,只好派去許多郭開式的高管引導他們犯戰略性的錯誤。如今,我們的人已經在那家公司以及與之凝聚成一個財團的其它公司掌權,用不了太多年,就可以完成計劃!雖然有些慢,但最終,可以洗劫他們數萬億的所有財富!”
獅子王淡淡道:“就這麼辦吧!”
誰也沒有想到,他推魏先生回家,親自背魏先生上樓,再把魏先生放在保鏢們隨後抬上樓的輪椅上后不久,還會受一次傷。
那時,大學時就跟着他賺錢的一位學長打電話要來看望他,本來是挺平常的事,但說著說著,話里話外不太對勁,像是交代遺言,他不得不通話很長時間,把事情問清楚。
那會信號有點差,為了讓信號好些,他拎了小凳子,到客廳窗前一米半左右的地方坐着打。
他家窗玻璃,早已換成了最好的防彈玻璃。
且,隨着他賺的錢越來越驚人,安保等級也在不斷提高。
管理他家所在的商業街的物業公司早已被他收購,原來極普通的保安早被他交代安置到別處,換上越來越專業的安保人員。
到如今,他在安保方面的支出,遠超明面上的首富級人物。
負責他安保工作的專業人士們,保護他一向如履薄冰,做夢都怕他出事,但凡他受一點小傷,他們每人年終都要至少少幾百萬的獎金。
為了防止他被人阻殺,他們安排了不少人在樓頂各個位置輪崗,24小時用望遠鏡瞭望四周,且早就建議,在他在家時,不要打開窗戶;通風,開換氣扇。
今天,蔣繁雪忘了,徹底打開了客廳窗戶通風,之後,就忘記了關。
那種推拉窗戶完全打開,條框會和沒開的重合,安保人員無論在哪戒備,都會看不出來。
而在遠處的小區里,有小孩子偷偷放出了他爸自己組裝的航拍無人機去拍西湖,通過無人機飛到半路傳回去的即時影像,發現他家樓頂的天台花園格外漂亮,就遙控無人機先去拍他家樓頂的花園。
後來,據那小孩子講,他家的寵物狗找他玩,他一邊逗小狗,一邊繼續遙控無人機,有可能按錯了鍵,叫無人機的高度降低了一大截,他接着操控,才致使無人機從獅子王家窗口衝進客廳。
很多人上學時,教室里沒有空調,只有扇葉又長又直的老式吊扇。
他們時常擔心頭頂上的吊扇轉着轉着,在自己猝不及防的時候,旋轉着劈下來,劈死或劈傷自己。
那小孩子的爸爸,和許多人一樣是個妻管嚴,囊中羞澀,買不起專業的航拍無人機,是自己採購零件組裝的。
組裝好了以後,沒有自動避障的功能,也不能後退,需要兜圈子才能回去。
但轉速一點都不打折,四組螺旋槳外面還都沒有護欄,那就挺危險了!
斬到人的話,殺傷力不會比老式吊扇小。
平時只敢在湖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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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那航拍無人機傷不到獅子王。
因為,獅子王正坐着塑料小凳子打電話,還彎着腰揪自己穿的毛拖鞋上的絨毛,那會,頭頂和後背還不如窗檯高。
且在水平方向上與那無人機有大約半米的距離。即使他起身,也碰不到他!
是他聽到飛行器的聲音,抬頭見是遙控無人機從窗口飛了進來,第一時間就覺得它危險!
第一時間就想起李星星、蔣繁雪、蔣安琪她們,正在它飛行的正前方低頭圍坐着吃葡萄(魏先生在更遠處看棋譜)!
他的囚鳥,他自己都不捨得傷害,一直很溫柔地對待,怎麼會叫別人傷害?
為了避免它衝過去斬傷她們,立馬起身,不顧一切,伸手如電去抓它。
他眼疾手快,真的抓住了一個槳葉以及槳葉下支軸的末端,沒完全站直就抓住了!
但他站直以後,手心立馬就汩汩地流出血來,不到十秒鐘就蓋滿了他不管不顧,掉在地上的手機上。
似乎,他的手那時才開始痛,再也抓不住那遙控無人機,便將它擲向了牆角。
那遙控無人機離開他的手以後,被他止停的螺旋槳又轉了起來,斬碎了發財樹的堅硬大花盆,扇葉卡在花土裏,才徹底熄火。
他把手翻來覆去看了兩眼,確認手心傷勢確實不輕,才去開魚缸柜子,自己拆了一包新毛巾包手止血。
蔣繁雪她們見他滴了一地血,嚇得花容失色。又過好幾秒,才反應過來,關切他的傷勢。
他淡淡地說:“沒事,小傷!縫幾針就好。”
蔣繁雪忍着眼淚,紅着眼睛說:“我這就去開車……”
總裁的右手心,那時縫了四針。李星星反覆跟醫生確認那不算多大的傷,才敢跟南梔小姐打電話。
南梔小姐去醫院撲了個空后,冰寒着臉帶着更多的便衣保鏢,殺氣騰騰地趕到林小姐家。
一上樓,就極不客氣地給拿着天價薪酬,今天卻意外失職,致使她弟弟受傷,顏面掃地,自覺在客廳排成一字長蛇陣罰站的一眾便衣保鏢(總裁這時的便衣保鏢是三班倒,每班分兩批,一小時一換崗,罰站的是值班的四個小隊長,以及三班保鏢總負責人老鬼、二把手老A、三把手老K)一人一記極響亮的耳光。
打完還遠不解氣,回頭又去打了總負責人老鬼一耳光,質問他:“是不是沒給夠你們錢?”老鬼和手下們無不羞愧,頭低得更低。他們理虧,被女僱主打耳光質問,都不好意思跟國際同行提。
拿人錢財,為人消災,僱主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這些最基本的職業素養,他們很不缺。
更要緊的是,他們家族三代人,甚至是祖墳,全部在總裁大人和南梔小姐的絕對掌控中。
總裁正與見慣了大風大浪的魏先生對弈,輕聲制止他姐姐說:“夠了!不值一提的小事!就是小孩子私自遙控航拍無人機,來拍樓頂的花園,沒控制好。我開窗透氣順便打電話,它就飛了進來!”
南梔小姐只好熄火。瞄了眼眼神恐懼,手足無措,端着碗站在林奈奈卧室門口防備她的林媽媽,直接將她無視。然後,全神貫注、含情脈脈地看心上人,柔聲應道:“是!”瞬間變得溫柔至極。
總裁下了一粒棋,說:“老鬼,你們先回去,別和我姐一般見識!是我自己開的窗戶,你們防不住,不怪你們。”
老鬼他們如釋重負,趕忙鞠躬逃走。
而後,他又為肯定也想逃走的李星星三人說:“你們去讓他們把各自的太太都叫來,每人帶去買一套五十萬的貴重首飾,不到五十萬的,全部發紅包給她們補齊。古代的剃頭匠,現在的保鏢,都得維護好了!絕對不可以叫他們有怨言。”
李星星三人也無不十分感激他背下開窗忘關的鍋,連忙去了。
客廳里一下子空了許多。
小糖豆照舊是早在第一時間就又躲到林奈奈身邊了。
而二哈錢多多在南梔小姐來時,正在打瞌睡、吹電熱扇。
因為,它下湖游泳了!回家前,又被保鏢帶去洗車店洗了一回澡。
在她怒斥保鏢時,聽出了她的聲音,才驚醒,驚駭地眼珠子都突出來了,卻來不及跑開了,“嗷”了一嗓子,慌不擇路,像鴕鳥一樣把頭藏到捲起來的窗帘後面,在那裏一直瑟瑟發抖。
南梔小姐不屑於管它,低眉貝齒緊咬了好一會,狠狠地道:“這些保鏢必須換掉!必須萬無一失!”
總裁盯着圍棋將要形成的局勢,卻幽幽地道:“比起同樣拿上千萬年薪,卻基本攔不住球的中國男足,老鬼他們只倏忽了一次我開窗戶、放進了無人機,簡直就應該再加薪十倍!先示之以恩吧!”
南梔小姐這才被逗笑,不再追究此事。抿了抿紅唇,問候魏先生說:“魏先生在杭州可還住得慣?”
魏先生抬頭笑答道:“哪都一樣!我正在盤算着,搬到附近開小書店。一個人在南京,太冷清了!”
驀然間,讀懂了她的眼神,寫着渴望與某人獨處,便低頭和總裁說:“你先去西溪!我們回頭再說。”
總裁大人抬頭,見自己的姐姐眼角有淚光,眸中寫滿了心疼和期待,便擱下棋子,點頭說:“好!”
正好,帶糖糖回去。糖糖的耳朵很尖,它回家后跑到了樓頂上的花園裏玩,還能聽見他姐姐的聲音。剛跑下來,喵喵地纏着他姐姐抱,然後,在他姐姐懷裏眼巴巴地凝望着他,等着和他一起回他們西溪的家。
小寵物都希望家裏只有自己一個小可愛,希望自己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何況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