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痴男怨女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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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忠叔三點多鐘才上床,四點一刻就被手機鈴聲吵醒,南夢回在電話里只說了一句話“置之死地而後生”,忠叔困意立馬散了,馬不停蹄的招高級主管開會。
又是一番兵荒馬亂,可總算是揪出了頭緒。
正如陳秘書所說,南夢回早有意除掉張氏父子,這步棋步了這麼久,若不是結婚紀念宴會的意外她早就收網了,根本不會有今日假珠寶流入門店的意外。
這批珠寶並非是假的,只是鑒定書是假的罷了。張毅君從中謀利,自以為天衣無縫,其實早就進了南夢回瓮中捉鱉的局。
一切證據,輕易的被找出來。
警察從遲氏帶走張氏父子的同時,遲晚成站出來毫無隱瞞的面對媒體與大眾,高額的賠償加上誠懇的態度,成功的轉危為安,反而為遲氏打了一個誠信的廣告。
我們不能保證不會犯錯,只是犯了錯,我們一定勇於承擔責任,絕不逃避。
他說的擲地有聲,博得滿堂彩。
遲晚成這三個字,隨着這一仗,已然是遲氏新的一頁,而翻過去的正是南夢回的那一頁。
顧楓看完報道,有些替南夢回憂心。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遲晚成已然已然能獨當一面,那麼南夢回對於遲氏來說,真的一點利用價值都沒有了。投標的結果遲遲未出,遲氏不同於以往透明化的作業,秘密比稿,而各家都在猜測,摸不清頭緒。原本勝券在握的她,心裏也有些打鼓。
不安等待的自然不僅是顧楓一個人,全公司上下,都等着借遲氏翻身。南林輝沉不住氣的衝進南夢回辦公室,咖啡丟在桌上,直接問:“姐,投標的事你心裏要是有譜就給我們透個氣,這一天到晚的我這心裏跟揣個兔子似的,睡不好吃不香。要死要活給個話,這麼吊著算怎麼回事?”
南夢回撂下筆,看他一眼,側頭看顧楓。這次顧楓倒是沒諷刺南林輝的急躁,也是一臉忐忑的看南夢回。南夢回被這種殷勤期盼的眼神看的忍不住笑了,“兩位,這一個月咱們仨是吃喝拉撒都在一塊,要是我知道結果,怎麼可能不告訴你們。”
南林輝一聽,臉一黑,立馬哀怨的長嘆,“完了完了,你都不知道,咱們可真是懸了!”
“不到最後一刻,就不要妄自菲薄。”南夢回冷冷開口,拿起筆接着辦公,只是筆尖未落,電話就響了起來。
聽見電話里傳出的聲音,顧楓跟南林輝雙眼冒光。
“南生的設計略遜另外一家外資企業。”忠叔中肯的評價。
“各花入各眼。”遲晚成眉頭微蹙,掃一眼設計圖,“我覺得這份不錯。”圖下籤着南夢回的名字,“回”字甩出去的那一筆,像是勾住人心一樣。他低頭冷聲道:“替我約她晚上見面,準備一束她喜歡的花,還有……”
忠叔靜候。
“說我會提前告訴她中標者是誰。”
“晚成,這樣會不會有些公私不分?”
“會嗎?我覺得沒有。”遲晚成無比淡定。
忠叔感覺半邊臉都抽搐了。
這還叫沒有,還要怎樣才能叫有?
忠叔退出去后,遲晚成轉向窗外,冷漠退去,嘴角微微的勾起來,滿眼笑意。
南夢回接到邀約后,拎着包就出了公司。
顧楓見她騷包的樣子,心領神會的笑了,南林輝卻是莫名其妙的火冒三丈,弄的人一頭霧水。
從美容院出來,南夢回回了家換衣服,總不能一身套裝的去赴約。
卻不料,再從家出來就遇上堵車,充裕的時間一點點被消磨掉。她不耐的掉頭打算走小路,誰知剛轉過頭,就被迎面而來的車子撞了。車頭對車頭的衝擊,撞擊聲跟撒車聲讓人頭皮發緊,南夢回猛踩撒車,車子飛轉出去,衝擊力讓她的頭直接撞到側面的玻璃上,安全氣囊張開,胸口跟頭隱隱作疼。
兩輛車子的前蓋都被撞翻冒着白煙,南夢回驚魂未定,好在意識清醒。看了眼車前的白煙,按着受傷的額頭推開車門。
她下車的同時,對方的車主也下了車。
四目相對之時,南夢回瞬覺頭上的傷處更加的疼了。這算不算冤家路窄,水城這麼大,車子這麼多,偏偏是他們相撞。
遲允諾並未受傷,見她初始眼裏閃過一絲驚訝,目光落在她額頭上,瞬時換做滿眼擔憂。兩步並一步的跑過來,“你受傷了。”
南夢回下意識退後一步,隔開他伸過來的手。冷然道:“是我逆行造成事故,我會負全責。”
“我送你去醫院。”
“不需要。”
南夢回毫不猶豫的拒絕,只是一轉身,眼冒金星,小腿一軟。遲允諾立即扶住她,不顧她掙扎的將她抱起,陰沉下來的臉,強硬的命令,“你可能是腦震蕩,不去醫院很危險。”說罷,已然攔了一輛車,將她塞進車裏。
南夢回頭暈眼花還伴着噁心,想拒絕也無力拒絕。
到了醫院,立即被送去照ct。
遲允諾候在外面,心急如焚。南夢回手包里的電話一直在震動,他看看ct室禁閉的門,掏出她的手機。屏幕上顯示着“小傻子”三個字。
心口一緊,他按下接聽鍵。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你在哪?”
“夢回在……”
“遲允諾?”聲音調高,帶着絲驚訝。
遲允諾想到遲晚成一貫無波動的聲線,心裏瞬時一陣暢快。“是我,夢回現在不方便接電話,有什麼事我可以幫你轉達。”
“讓她接電話。”聲音恢復,比以往更冷幾分。
“我說了,她現在不方便接電話。”
“我說讓她接電話。”幾乎是咬牙切齒。
遲允諾不怕死的冷笑,看見ct門一開,立即掛斷,快速的將手機塞回她手包里。起身迎上去,一臉的關切,“還暈嗎?醫生怎麼說?”
南夢回淡淡道一聲“沒事”,拿回自己的手包,掏了一張名片給他,“修車的費用,我會全額支付。”
遲允諾低頭看看名片上“顧楓”的名字,苦笑一聲,自嘲的問:“連張你的名片都不肯給我了?”
“有必要嗎?”南夢回冷冷反問。
幾年前那個窩在懷裏的她,此時猶如看待陌生人一樣的看着他,無愛無恨。
遲允諾的心空空的疼起來,就在這個瞬間,他想起張靜君對他說的話,“你這輩子都無法挽回南夢回,不是因為我,也不是因為你的貪心,只因為她不夠愛你。”
唇角一僵,他眼裏的悲傷瞬時濃的化不開。他們連交集的必要都沒有了,原來有些事真的可以隨風而逝,了無痕迹。
只是這抹痕迹,在他身上、心上這輩子都抹不去。“夢回,我什麼都沒有了。”他的聲音低沉而又壓抑,委屈無限。
南夢回撇過臉,不願看這樣的他。
“我一直沒說,是因為說出來,就代表我輸了。可現在已經輸了,就沒什麼好隱瞞。夢回,我好妒忌遲晚成,妒忌他生下來就是遲家的繼承人,妒忌他傻了卻還能得到你的心,妒忌他同樣殘忍的對待過你,你卻毫無怨言的原諒他。我時常問我自己,為什麼不能是我,為什麼我只做錯一次,你卻不肯給我機會,為什麼……這個世界如此不公平。”
南夢回略微動容,面對他滿身的疲憊與委屈,說不出的情緒。她淡淡道:“這世界哪有那麼多為什麼?我只知道,不管別人待我多麼不公,我亦不會因為這些不公,而傷害無辜的人。”
遲允諾聽着,內心一震。看着南夢回與他錯身而過,想抬起手拉住她,卻怎麼都抬不起來。
原來,他錯在這裏。
這一刻,他真的懂了。
每個人都有一段最漆黑的路要走,這段路會彷徨、會驚慌、會恐懼、會迷失。可是沒人會幫你,會牽着你,會給你安慰。你能做的只是咬緊牙關,堅持住,不被那些捷徑所迷惑。南夢回勇敢的走了出來,而他卻在這段路上迷失了。他丟掉的不是南夢回,不是愛情,而是自己。
“夢回。”他回身叫住她,看着她的臉龐,艱難的笑了一下。“剛剛,他有給你打電話,我接的。”
南夢回臉色一變,遲疑一下,對他輕點一下頭,“我知道了,再見。”
“再見。”
遲允諾低低說,卻明白,他們再也不會再見了。
南夢回強忍着頭暈奔出醫院,掏出手機撥給遲晚成,電話好半天才接通。只是接通了,那邊卻似無人一樣一聲不吭。
她試探的叫一聲“晚成。”
半晌,才傳來“嗯”一聲。
頭暈伴着噁心讓南夢回有些煩躁,“你在哪?”
“家裏。”
“家裏?”
南夢回暈眩感更加強烈,撞車的恐懼與委屈襲上心頭,惡聲說:“那你就在家待着吧!”說罷,來不及掛掉電話人已經軟軟倒了下去。
“有人暈倒了……”南夢回意識不清的聽見有人喊,她安心的閉上眼,心想暈在醫院門口,應該是安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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