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五峰首席弟子
未見人，先聞聲。
“大師兄突然傳信召集我等，所為何事？”
粗獷的嗓門由遠而近，裹挾着一陣清風，捲起書案上‘靜心訣’的書頁。
嘩啦啦的翻頁聲，隨即迴響在‘靜慧閣’內。
當書頁停留在最後一頁時，‘靜慧閣’多了三人。
只見三人站在一起，面容身形各有特色。一人面若武夫，身形偉岸；一人清瘦白俊，手持書冊；一人面色冷峻，身背一柄大刀。
他們的穿着和齊衍相似，只是衣袍上的綉紋為銀絲，花紋相對簡單。而在衣服的樣式綉紋上，又不免帶了些他們各峰的特色。
“大師兄。”
他們朝齊衍行禮。
齊衍點了點頭，視線落在三人中間，形如武夫的青年上，問了就沒頭沒腦的話。
“武師弟可是在煉器？”
這位武師弟顯然一愣，沒想到齊衍會突然問出這句話。
但回神之際，還是撓了撓頭，朝齊衍憨憨一笑，回道：“大師兄哪裏的話，這兩天，我們這些各峰首席弟子，不是要授課解惑嘛，我可不敢在這兩天煉器，到時候沒個清靜，炸了爐，可就麻煩了。對不……哈哈哈哈哈……”
一時間，沒有人給予他回應，武師弟只好自己一個人尬笑。
粗獷響亮的笑聲回蕩在‘靜慧閣’內良久。
眾人：這人怎麼看上去，那麼不值錢嘞……
“咳咳，現在趁新弟子午膳，我將諸位召集，主要是有些事情交代，還望沒有影響諸位修行。”
齊衍乾咳兩聲，聲音溫和，卻能蓋過武師弟響亮的笑聲，傳入眾人耳中。
武師弟立馬收住了笑聲，面容威嚴，道：“大師兄何必跟我們客套，請講。”
“多謝。”
齊衍朝武師弟一笑，然後將方才講課時發生的事情簡單交代了一遍。
又見全場寂靜。
齊衍笑着問道：“諸位可有想到什麼？”
“……”
寂靜片刻，武師弟身邊，瘦弱如書生的青年略顯遲疑地問道：“大師兄的意思……是不是想將新弟子開慧根的機會，從兩日思量，變成一次的選擇？”
身旁的齊歡生恍然大悟，瞪大雙眼，當即驚呼出聲：“我去！大師兄，你夠狠！”言畢，又似乎想到了一些有趣的畫面，嘴角揚起，露出兩顆虎牙，興奮道，“我倒要看看，到時候有多少反悔的~”
齊歡生搓手，都不用齊衍給他教訓，身後的沈清見狀，先一步出手，給齊歡生腦殼來了一擊。
齊歡生當即就安分了下來。
這邊，齊衍嘴角上揚，對秦羽肯定道：“還是秦羽師弟通達。”
秦羽連連搖手，態度依舊恭敬：“大師兄謬讚了。”
齊衍見狀，一笑了之，也不再多說什麼。
秦羽此人，本是凡世中，眾多讀書人之一，寒窗苦讀數載，只為求取功名，望日後官運亨通，一生忠國。
可惜，他比較“倒霉”，好不容易高中，名額卻被官家子弟頂了去。多少年血淚付出，一夕間，全都餵了狗。偏偏官官相護，不光親朋好友接連受連累喪命，他還沒處說理。
但有句話說得好，兔子急了還會咬人。
秦羽那時候本就年少輕狂，又恰好是聰明的狠傢伙，小小年紀，愣是靠自己一張三寸不爛之舌，成了那位奪了自己名額，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大人家的門客。
然後一路高歌猛進，到了皇帝身邊，拿着那些年暗地調查的貪污賄賂的證據，藉著那位大人對家的東風，直接參了人家一本，成功送他們一家進去吃牢飯。
秦羽大仇得報，松下一口后突然頓悟，拒絕了皇帝的好意，遊歷四海。結果被日常喜歡扮演讀書人的大長老撿漏，帶回山門培養。
從而成就了如今的秦羽。
齊衍和秦羽年齡相仿，拜入宗門的時間，也最為相近，再加上當年齊衍體質特殊，到後來，兩人幾乎是同一時間步入修真行列，共同修習術法。
相互競爭扶持的這些年，齊衍作為大師兄，早早便將秦羽脾性拿捏。
要說對秦羽的了解，整個平合宗，齊衍說第一，就沒人敢說第二。
而秦羽年輕時混跡官場沾染的毛病，就算到了現在，也改不了。齊衍要是現在和他客套，兩人估計能套娃到明天早上。
齊衍住嘴，對他，對秦羽，對每個人，都好！
這時。
“切，裝模做樣。”
秦羽身邊的武師弟，第一個看不慣秦羽虛與委蛇的樣子，一邊唾棄，一邊朝秦羽，光明正大翻了個大白眼。
然後，成功引起了秦羽的注意。
秦羽行事，雖極其遵守長幼尊卑，但同樣容不得自己吃半點虧。
聽武師弟這般嘲諷，當即挑釁一笑，道：“武達郎，你這幾天是讀書了，‘裝模做樣’這麼高深的詞都會用了，呵，挺聰明的嘛。”
“哼，那是……你他*，是在嘲諷誰！”
“你覺得是誰，就是誰唄。”
“……”
武師弟，也就是武達郎，憋紅了一張臉，一手指着秦羽的鼻子，吹鼻子瞪眼半天，卻愣是一句話都反駁不出來。
低聲咒罵了幾句，掄起拳頭，就要往秦羽臉上砸。
根本沉不住氣……
齊衍扶額，他也知道這兩人一直不對付，但他今天就想偷個懶，才將五峰首席弟子難得湊到一起。
沒想到……唉，失策，失策啊~
齊衍抬手，想要阻止兩人的爭鬥。要打，就上擂台，在這裏算什麼樣，到時候毀了書案樓閣，他們這群人，都得被罰。
只是齊衍還沒來得及動手，一人先一步拔刀，架在了武達郎的脖子上。
“別動。”
出刀人沒帶什麼感情的聲音，回蕩在眾人耳中。
武達郎默默咽了口唾沫，餘光瞥到脖子上閃過寒光的刀刃，渾身寒毛聳立，一動都不敢動。
“小清風，刀下留人，刀下留人，我就是開個玩笑，不動手，不動手，你把你的寶貝刀收一收，別傷到你武師兄的脖子，要是你師兄受傷了，日後，誰給你的寶貝刀養護啊，對不對~”
武達郎一個高大威武的漢子，此時，跟個鵪鶉似的，一面顫抖着聲音，討好持刀人，一面伸出二指，捏起刀身，想將脖子上的刀刃挪開些。
然而，刀身冰冷刺骨，武達郎捏着刀身的手指都凍僵了，愣是沒挪動半分。
一時間，好好的一條硬漢，再望向齊衍時，都要哭出來了。
齊衍默默錯開視線，將笑意壓下，對欲哭無淚的武達郎道：“這裏是‘靜慧閣’武師弟下次動手前先好好想一想，這種地方適不適合動手。若是動手，之後的懲戒中，不動用術法，清掃一年的藏書閣，你受不受得住，願不願意浪費這個時間。”
武達郎聽罷，自然明白其中利弊，心中縱然萬分憋屈，但還是選擇順從。
“……是。”
齊衍點頭，隨即，又轉身對秦羽道：“師弟聰慧，又何必和武師弟計較，我們相處多年，他的性子，你還不了解。
……還有，若是真的氣不過，下次記得上擂台。”
秦羽垂眸，心中算盤打得飛起，但面上，同樣順從，對齊衍恭敬行禮，回道：“……是。”
齊衍見狀，心中大抵也能猜出兩人心思。
但年輕人嘛……他也懶得管太多。
當即，轉身，對落清風，也就是持刀而立，面容冷峻的青年，道：“……清風師弟，收刀吧，你武師兄知道錯了，莫在‘靜慧閣’內見血。”
“是。”
落清風的聲音依舊沒什麼情緒，但好在聽齊衍的話，迅速收刀，讓原本凝重的氣氛，瞬間緩和不少。
齊衍掃過在場性格各異的五人，心中默默嘆了口氣，道：“諸位皆是各峰子弟的榜樣，這兩日新弟子的交代，就要仰仗諸位了。”
客套完，轉身，又對全場最靠得住的沈清，囑託道：“我找掌門有些私事……沈清，這兩日的授課時間安排，就交給你了。”
“大師兄放心，我會安排妥當的。”
齊衍點頭，走前還不忘塞一張小紙條給沈清，目光頗為意味深長。
齊歡生：嘿嘿，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