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療 傷

第18章 療 傷

雙清站在河邊,望着黑衣女子消失的那處水面,怔怔的發獃。對於眾人的離開,全然不縈於心。

而眾人在大祭司死亡后,都沉浸在巨大的震驚與狂喜中,在族長與大長老帶領下,匆匆離開,去準備慶祝典禮與晏席,對於雙清這個,害庫爾德遜致死的始作俑者,卻是誰都顧不上了。

不,還是有一個人記得她。這不,就在雙清一個人望着河水怔怔發獃時,一個人慢慢的走了過來,怯怯懦懦的低頭道:“美麗的姑娘,你……你,我能請你到我家,做客嗎?”

雙清正自出神,對那牧民的言語,全然沒有聽到。

那牧民見她不答,上前一步,壯着膽子,再次鼓起勇氣,滿含期待的輕輕的道:“這位二小姐,你幫我們除了大壞蛋祭司,讓我們有了對新生活的希望,也就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所以,為了報答你,我想請你到我家吃一頓粗茶淡飯。你能答應我嗎。"

聲音雖小,但言辭懇切,句句充滿真心實意。

雙清正在出神之際,別的話沒有聽到,就聽到‘到我家吃頓飯’這幾字。

當下回過頭來,一臉認真的說:“哦?你認真的?"

那牧民聽到雙清回應,當時昂首挺胸,大聲應道:“嗯!當然是真的!就怕小姐嫌棄我地位低下,瞧不起……”

雙清見到他滿含期待又緊張的表情,禁不住啞然失笑,不由笑着搖頭道:“你呀!這世界上本來就是眾生平等,沒有誰生來就高高在上的。你請我吃飯,我高興都來不及,哪裏會嫌棄?我剛好餓了,你前面帶路吧。”

那牧民見她答應,心裏甚是歡喜,當下面向雙清躬身行了一禮,口中恭敬道:“小姐,請!轉身在雙清側前方快步而行。雙清隨意的在後面緩緩而行。

……

轉眼間,熙熙攘攘的河邊,便安靜下來。

忽然,平靜的水面嘩啦啦一陣水響,幾個濕漉漉的腦袋從水中冒出來,其中有兩顆碩大的熊頭猛然甩了甩頭上的水漬,慢慢的從水中爬了起來,走向岸邊。

在它們背後,跟着一男一女,二人皆一身黑衣,他們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睜開眼睛,全身濕漉漉跟在倆熊身後,遊了一會,到了淺灘處,站起身,走上河岸。低頭見到身上濕漉漉的,便伸手擰了擰衣服上的水漬。

那二人正是剛剛在水中自稱顯聖的河神與神使。

那黑衣神使雙足剛剛踏上河岸,就突然轉身面向河面,淡淡的道:“你們兩個,鬼鬼祟祟的,還不出來么?”

只聽水面又是嘩啦啦一陣響起,兩個男子從水中濕淋淋的鑽了出來。他們抹了抹臉上的水,躬身向她行了一禮,訕訕笑道:"嘿嘿,大小姐,對不住,我們忘記了我們會游水……實在對不起!都是我們的錯,讓二位小姐受累了……”

那黑衣女子戴着面紗,看不見表情,只聽她語氣淡漠道:“哦?你們就是那兩個膽大包天、敢飛渡天河女子的隨從?"

不錯,最後現身的,正是剛剛游過河的童桐、童安二人。

此時,童桐二人聽到這女子之言,不禁瞪大眼睛,滿臉訝異之色,童桐仔細打量眼前這女子,見她身材高挑,氣質清冷,語氣淡漠,一副拒人於千裡外的疏離之感,渾不似雙英語氣溫和,平易近人,又英姿颯爽之態。兩人氣質簡直天差地別。

二人便知,自己認錯了人,不由尷尬一笑,從水中走上岸邊,來到女子身前,再次躬身行禮:“這位小姐,抱歉了!是小的唐突冒犯了,請見諒!不過,還是要感謝小姐仗義援手,救了我家二小姐一命。大恩不言謝,日後小姐若是有用得着小的之處,小的定當效犬馬之勞!"

那女子淡淡的道:“感謝就不必了。舉手之勞而已,算不得什麼。況且,我也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罷了。但看當時情況,縱然我不出手,你家二小姐也會安然無恙。對了,你家大小姐中毒了,就在前面的草叢中休息,你們去找她吧!我走了。”

說完這話,她瀟洒轉身離開,她走的乾脆利落,完全不給他們感謝挽留的機會。

童桐二人瞪大眼睛,張大嘴巴,一臉訝異之色,直到那女子從視線中消失,才從茫然中回過神來。看見不遠處那男子與巨熊,在水中時,就知道他們與黑衣女子是一塊的,都是為了救二小姐,所以當時為了配合他們,潛水到了木筏邊,乾脆利索的揮刀斬斷了庫爾德遜的大好頭顱。

所以,雖然對這兩頭異常巨大的黑熊有些懼怕,但還是對那男子感激不盡,躬身連連道謝。

那男子卻閃身避過,不受他們之禮,轉身快步向適才女子所指方向奔去。口中連連道:“不必謝我,都是為了小姐。大小姐如今中毒受傷,昏迷不醒。看樣子,你們也是小姐的隨從,那我們也就算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快來幫忙,將大小姐送到二小姐那裏救治吧!"

童桐二人方才想起黑衣女子所說,大小姐中毒昏迷之事,連忙答應着跟着跑過去。

也不甚遠,就二十多丈外,一簇低矮的灌木叢下,地方甚是隱蔽,若是不仔細尋找,還真的是不易發現。

童桐二人在那人指點之下,拔開灌木叢,只見雙英面色通紅,呼吸微弱,面露痛苦之色,正昏迷不醒的蜷縮在一堆軟草之上。她渾身顫抖,時不時抽搐一下,顯見得極為痛苦難受。

三人見狀,皆不敢怠慢,也不敢胡亂搬動,略微商量一下,那人留下看顧雙英,童桐二人快步奔到祭台附近,找到幾根散落的木材繩索,拆下祭台上的幾塊木板,手腳利索的紮成一個簡易擔架,又快步奔回雙英身邊,小心翼翼的抬起她,緩緩放上擔架,顧不上喘口氣,又慢慢抬起擔架,穩穩的疾步向雙清適才離開的方向追去。

……

此時,天色已晚,暮色蒼茫,在庫爾德遜家門前,廣場止中心,已經生起來一堆旺旺的篝火,周圍已經擺上了豐盛的晚餐,所有人正繞着火堆,載歌載舞,大肆慶祝全族人喜獲自由,重獲新生。眾人興高采烈,吃喝跳舞,玩的不亦樂乎。

在離廣場十餘里處,一座孤單低矮破舊不堪的小帳篷里,也是燈火明亮。

那牧民海力普善滿面紅光,手裏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馬奶酒,笑呵呵的說道:"昝二小姐,謝謝你到我家做客,我家貧寒簡陋,也沒有什麼好東西招呼你,這杯馬奶酒,算是我們家人的一點心意,請千萬不要推辭!”

雙清也是面色微薰,小有醉意,端起面前酒碗,感慨嘆道:“這世上,還是好人多呀!我都沒有做什麼,就被你們當成大恩人。我在康提普爾城時,就聽說過,藏區土着居民,崇善好客,且團結,近日一見,果然如此。來,海力大哥,干!”

話落,雙手端起碗來,舉過頭頂,又收回到唇邊,飲下一小口,又舉碗過頭,再次放到嘴邊,飲下一小口。如此三次,方一口飲盡。

那海力普善見她如此懂禮,也是心下甚喜,當下如她一樣,將酒飲下。然後將酒碗放下,從矮桌上拿起割肉刀,在托盤裏割下一大塊烤牛肉,放入雙清面前盤子裏,笑呵呵道:“二小姐,我們窮人命賤,沒有那麼多講究,您隨意就好了。”

雙清微微一笑,拿起割肉刀,從盤子裏割下一小塊牛肉,用刀尖串着,沾了點調料,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當將口中牛肉咽下,方開口笑道:“海力大哥,我給你說過多少遍了?眾生平等!人哪有高低貴賤之分?都是娘生父母養的,誰也不比誰金貴。只是有些人貧窮,有些人富有罷了。不過,嫂子的手藝真的不錯,這牛肉烤得外焦里嫩,多烤一分則老,少烤一分則生,真的是恰到好處。”

說話間,又切下一小片,放入口中吃了起來。

笑談間,賓主盡歡,其樂融融。

海力普善之妻在一旁斟酒夾菜,只是笑吟吟看看他們,也不多話。他們的一雙兒女,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不停的咽着口水。但爸爸沒有發話,孩子們雖然餓的不行,卻是不敢出聲。

雙清見狀,不由忍俊不禁,忙拿起割肉刀,在盤子裏切了兩大塊肉,分別遞給兩個孩子。

孩子們不敢接,轉頭滿含期待的望着父親。

雙清不等這位嚴肅的父親發話,便笑呵呵道:“孩子們,拿着吃吧,你的父親不會怪你們的。”

海力普善無奈一笑,只得點點頭道:“吃吧。但是你們應該說什麼呢?”

孩子們正要說話,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一人慌慌張張的掀開破舊的門帘闖了進來,口中連連喊道:“二小姐救命!"

雙清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啪的一聲,撒手丟了酒碗,馬上站起來,着急之下,撞翻了身前矮桌,桌上酒菜灑了一地,她根本就顧不上,一迭連聲的吼道:“是童安么?你怎麼了?救命?救誰的命?"

門口之人急道:"是,我是童安!大小姐!是大小姐!重傷中毒!生命垂危!二小姐,呃!大小姐在外面……"

不等童安絮絮叨叨的說完,雙清便如一陣狂風般躥到了門外,外面天色已黑,藉著帳篷內撒出的微光,雙清見到雙英面色通紅,氣息奄奄的蜷縮在擔架之上。

雙清顧不上細看,更顧不上問童安二人怎麼過河的,只是連聲低吼道:“快!快抬進屋裏,快燒一大盆熱水,準備乾淨的帕子,準備一包銀針,一個泡澡的木桶。快!快呀!”

在她一選連聲的吩咐催促下,海力普善與童安等人快速將桌子酒菜胡亂收到帳篷邊上,將地方滕出,將雙英連擔架一齊抬了進來。童桐協助海力之妻去燒開水,備銀針。

此時,雙清彎腰將姐姐右手手腕抓住,右手食中二指搭在雙英手腕上,仔細查探脈搏。

海力、童安諸人侍立一旁,大氣都不敢喘,只是面色凝重的注視着雙清臉上表情。

只見雙清臉上神色越來越陰沉凝重。

半晌后,她放開姐姐手腕脈搏,抬手用手指輕輕撥開她緊緊閉上的眼皮,見到她幾己全白的眼球,又摸摸她滾燙的額頭,又伸手探探她的呼吸,臉色終於忍不住大變,顫聲道:“姐姐,你別嚇我!你會沒事的!我,我一定會救活你的!”

說話間,回頭對諸人怒目而視,嘶吼道:“愣着幹嘛?!我叫準備的東西呢?銀針在哪裏?我姐姐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要你們一起陪葬!”

慌亂間,站起來在身上、衣兜里亂摸,卻是什麼也沒有摸到。當下着急大吼道:“我的銀針呢?藥丸、藥瓶呢?哪去了啊!?誰拿了我的包里銀針藥物?”

她之前被族長大長老所擒,連全身衣衫都被換了,身邊所攜之物盡皆失落,之前狂虐大祭司,尚未想起。此時要用時,方才明白,諸物盡失。心中焦急慌亂擔心之下,全然失了往日安之若素的風範。

童安二人追隨姐妹倆最久。雙清雖然古靈精怪,任性頑皮,殺起人來毫不手軟,但卻從不亂殺無辜,更不曾如這般蠻不講理、方寸大亂。

現在見她如此憤怒驚慌失態,便知雙英情況緊急,不容樂觀。

當下皆不敢出聲動彈一下。唯有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此時,童安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低聲道:“二小姐,之前您被那些蠻子所擒,東西是不是被那些混蛋拿去了?”

雙清一愣,瞬間想起,自己身上隨時帶着銀針藥物,當初自己醒來時,身上衣衫盡換,想來諸物定在山上大祭司住處。

想到假如不是被大長老大祭司所擒,身邊諸物不失,竭盡全力,或能救醒姐姐,憑她的醫術,只要她醒着,想要自救,還不是輕輕鬆鬆?

此時看着姐姐昏迷中還皺着眉頭,額頭髮燒,身上卻冰冷沒有半點溫度,全身抽搐的痛苦模樣,心裏禁不住怒火中燒,銀牙緊咬,深深的吸了口氣,慢慢蹲下身子,伸手輕輕扶起雙英身體,自己坐到雙英身後,低沉着嗓子說道:“你們都岀去,沒有我的呼喚,任何人都不能進來。"

童桐等人躬身答應,輕輕退了出去,大家分散開來,守護在帳篷四周,不讓任何人進去。

其實,全族人除海力普善一家外,幾乎都在廣場上吃酒跳舞狂歡,哪裏有人會來?

雙清見諸人退出,便伸手按住雙英背心靈台、至陽穴,一股微弱卻綿長的內力,緩緩輸了進去。

她知雙英傷勢沉重,不單單是中毒,還受了嚴重的內傷,若無銀針疏通瘀堵的經絡穴位,加上藥物疏導中和,內外兼治,單憑內力,收效可謂微乎其微。

可是現在沒有針灸藥物,她雖精擅毒藥之學,不說獨步天下,當也可排入當世前三。可奈何既無工具,又無藥物,只能徒嘆奈何。只能先以內力強行壓住傷勢,以免傷勢進一步惡化。

直到過了一個時辰,時間已至深夜,雙清渾身大汗淋漓,臉色蒼白,全身疲憊的如欲虛脫,軟軟的躺在擔架上,連根手指頭都不想動。

雙英通紅的臉色,已經褪去,雖然還是臉無血色,但是呼吸卻平緩了不少,抽搐已經停止,雖然還是昏迷不醒,總的來說,情況已經轉好。

此時她軟軟的靠在雙清面前,一動不動,便似睡著了一般。

雙清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平復了一下呼吸,沙啞着嗓子,低聲喊道:“童桐,進來!"

雖她聲音極低,但門外諸人一直屏息聆聽帳篷內的動靜,所以,童桐一聽到她的呼喚,馬上答應着奔了進來。

當他看見姐妹倆的時候,不由嚇了一跳,但是見到她們虛弱無助的樣子,又是心疼,又是無奈。又不忍心相詢,只得面露關心心疼的表情,默默的看着她們。

雙清深深的喘了一口氣,無力的低聲道:“叫,叫嫂子進來,一下。”

童桐嘆了口氣,低頭答應,轉身出去,叫上海力普善之妻,再次走了進來。

雙清聽到腳步聲,抬頭看去,只見那婦人一臉局促不安之色,雙手不停的扭着衣服下擺,見雙清盯着她看,她更緊張了,結結巴巴的道:“小,小姐,請問,有,有什麼,什麼吩咐?"

雙清長長的吁了口氣,輕輕的道:“扶我起來。”

那婦人在童桐幫助之下,輕輕將雙英扶起,不讓她靠在雙清身上,然後她扶着雙英肩膀,童桐扶着雙清胳膊,將她慢慢拉起,讓她緩了一下,再將她扶着站起來。

那婦人扶着雙英。正要讓她慢慢的躺下。

雙清忽然道:“且慢!童桐,你去扶着我姐。嫂子,你去拿床褥子,給我姐姐墊上。再拿床被子蓋好。免得我姐姐着涼。”

那婦人低頭答應,依言拿來被褥,為雙英鋪上蓋好。

雙清安頓好了姐姐,時間已經到了午夜時分。略微打坐休息,緩解一下疲勞,慢慢的站起身來,目光慢慢的變得冰冷。

她轉頭對童桐等人冷冷道:“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你們好好的守護在姐姐身邊,沒有我的允許,不得離開半步。否則,別怪我心狠手辣,不念舊情!”

童桐等人忙恭敬彎腰答應。童桐忍不住擔心的道:“二小姐,你,你可別亂來!”

雙清冷漠的看着他,淡淡淡的道:“呵呵,你一個下人,居然敢教我做事?不過,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說完這話,轉身出門而去。

藏區晝夜溫差大,剛一出門,一股冷風襲來,雙清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適才為雙英療傷,雙清衣衫盡皆被汗水濕透,此時被冷風一吹,粘粘膩膩的貼在身上,甚是難受。

但是心掛姐姐生死安危,為了找到丟失的包裹等物,卻是顧不上沐浴更衣了。

她是從廣場被帶走慢慢清醒的,所以知道大概方位。所以略微辨別了一下方向,顧不上身體的疲憊,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展開輕功,向庫爾德遜家門口的廣場疾馳去。

廣場上,歌舞未歇,酒席未散。但是老弱婦孺皆已散去。一些年輕力壯、精力旺盛之人,喝多了,趁着酒醉,正在好勇鬥狠,摔跤、跳舞、比騎射,玩的不亦樂手。

雙清趕到時,眾人正玩的如火如荼。當雙清出現在廣場時,眾人皆沒有發現。

雙清冷冷的看着如群魔亂舞的眾人,想到姐姐的生死一線,禁不住怒火中燒,一聲大吼:“族長老兒何在?快快給本姑娘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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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俠義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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