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公堂
第175章
西寧伯府的護院與內院僕婦們,將齊家的人都綁到了府衙門口。
黃知府當時還在衙署裏面打瞌睡。
正睡的發汗,就聽說來大官司了。
他連忙帶上官帽,正了正官服衣襟,帶着人去正堂,還未進堂,已在半路上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他腳步一頓,高聲道:“西寧伯府把齊家少奶奶綁來上告?”
黃知府跺腳:“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這段時間齊家和陸家的閣老之爭,他早就看的一清二楚,也料到事情有可能鬧上府衙。
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
西寧伯只是剛打了一場小勝仗,齊家就這麼坐不住了?
黃知府想逃。
之前他就想過了,若到公堂上讓他審理案子,唯有先逃避着,兩邊都不傷,待爭閣老的結果落定之後,再擇輸的一方重判就是。
然而今日情況卻刻不容緩。
衙役道:“大人,西寧伯來的是位讀書人,狀紙都寫好了,人證物證已經全部呈了上來。還有許多圍觀百姓為其作證,這,這不好躲開啊……”
除非黃知府當場病重不能審理案件。
否則必會落下個懼怕權貴、牆頭草的名聲。
黃知府深思之後,決定先硬着頭皮上,“先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上了公堂,黃知府頭大如斗。
他從沒審過這種案子。
所有證據齊全,狀紙寫的一清二楚,且頗有風骨。
“這……”
這位讀書人不同尋常啊。
“堂下何人?”
“學生梁意。”梁意跪道,他跪的筆挺,不失傲骨,氣質和他狀紙上的字跡極度相合。
黃知府沉默了片刻。
按照大乾律,秀才進公堂不必跪知府及以下級別的官員。
只怕不到一月的府試之後,這後生就不用跪自己了。
黃知府點了點頭,朗聲道:“先容本官看看狀紙。”
他舉起狀紙,趕緊給身邊人使了個眼色。
就梁意這一張狀紙而言,齊家已在不利地位,齊府若還想挽回齊老太爺名聲,趕緊的派人來周旋。
唯有齊家和梁家親自對上,他這個做知府的才方便見機行事。
否則就只能判西寧伯府贏了。
底下吏員看懂黃知府眼神,立刻換了一身衣裳,悄悄從府衙後門跑去齊家報信。
齊家人,早就等候已久。
但他們等的是謝湘憐。
董氏正在佛堂里禮佛,最近煩心事太多,她都有心神不寧了,剛燒了三炷香敬上去,磕頭念佛不過三句話的功夫,就聽到有人來道:“夫人,府衙里來人了。”
董氏擰眉,“府衙這時候來人幹什麼?”
她心裏閃過不好的預感,但她早就和庶子齊汝望商量過,“湘憐去伯府鬧事一定要有度,絕不可鬧上公堂。否則齊家可能會丟臉。”
謝湘憐不至於那麼蠢,叮囑什麼她就偏偏忘記什麼吧?
董氏知道謝湘憐咋咋呼呼喜歡胡鬧,但絕不至於連這點道理都不懂。
何況,事情是齊汝望負責和謝湘憐商量的,董氏不懷疑庶子的手段。
傳話媽媽道:“府衙的人沒說,夫人見不見?”
老太爺正跟陸家作鬥爭,這種時候董氏有點不耐煩公然見衙門的人。
她另外問道:“少奶奶還沒回來?跟着少奶奶去的婆子們也沒回來嗎?”
人都是她和齊汝望一起特意挑選過的,她們下手又狠,還很懂得見機行事。
都這麼久了,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
傳話媽媽搖頭:“還沒回。”
董氏皺眉做出要起身的樣子,傳話媽媽趕緊扶了她一手。
聽說來的只是普通吏員,不是通判不是知府,董氏慢慢悠悠換了一身衣服過去,剛聽到第一句話,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
“你、你說什麼?西寧伯府把齊家少奶奶綁到公堂上去告狀?”
董氏抓緊了椅子的扶手,才能坐穩。
她身邊的丫鬟婆子早就大驚失色,定了一會兒神,才顧得上來扶她坐好。
吏員已是衙門裏的老油條,雖說齊家好茶招待着,卻讓他乾等。
他如何不知是什麼意思?
哼,剛才讓他吹冷風的勁兒哪去了?
吏員冷臉道:“夫人沒聽錯,就是這樣。知府大人雖不會輕慢了貴府少奶奶,可一旦涉了案,就是罪犯,少奶奶懷着身子不說,還是女眷,知府大人有他的難處,到時候……”
董氏一個內宅婦人,從沒想過女眷還會被綁上公堂,讓百姓指點恥笑!
她臉色煞白,抿緊了唇,起身道:“勞煩大人專門跑這一趟,家裏這就去人。”
董氏這回可客氣多了:“來人,送送這位大人。”
吏員皮笑肉不笑地告辭。
董氏速速去通知齊三老爺和齊汝望,她又不便出門,急得在院子裏罵人:“她真是個沒用的東西!蠢貨!怎麼鬧到公堂上去了!這要是讓老太爺知道了……阿彌陀佛!”
齊老太爺還不寫信回來罵死他們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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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爺待齊汝望一向比對旁人寬容,對這個年紀的齊三老爺也比從前寬容,受苦受累的一定是她這個嫡母了。
董氏一想到謝湘憐連累她的下場,恨得牙痒痒。
齊三老爺和齊汝望一個在家,一個在衙門。
齊汝望雖然在衙門,卻不是府衙,而且他穿着官服怎好公然上堂為齊家的事辯駁?不免有假公濟私的嫌疑。
他趕緊告了假,先回家和父母親見面。
“不是跟你說過不要鬧上公堂,你怎麼和她叮囑的?!”
齊三老爺沒忍住沖兒子發了脾氣,一隻茶壺砸下去,雖然避開了齊汝望,瓷渣依舊碎了一地。
齊汝望青筋暴起,咬牙切齒:“是兒子疏忽了。”
他還沒徹底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便問董氏:“母親派去的婆子怎麼沒拉住湘憐?也沒回來報信?”
董氏面上一燙,這話說的,怪她選人沒選好?
她閉着嘴,用鼻子猛吸了氣,絞着帕子道:“我也不知道,府衙的吏員一來就說齊家過去的人都被捆着了,婆子們一個跑回來報信的都沒有。”
也就是說,不是謝湘憐太弱。
齊家精挑細選的婆子也沒斗得過西寧伯府。
是對手太強了。
齊汝望臉色沉沉的,“謝玉惜……她有這種手段?”
他自是知道自己的妻子謝湘憐遠不如大姨姐謝玉惜,但沒想到在齊家厲害婆子的壓迫下,謝玉惜已然能把控住局勢,讓齊家進入難堪境地。
“父親,兒子這就去衙門。不能讓西寧伯府把話都說死了。”
憑他的狀元之才,有什麼官司是他不能顛倒黑白的?
為今之計,也只能這樣,齊三老爺道:“脫了官服去。記住,你代表的只是湘憐的丈夫。不是齊家。”
齊汝望點點頭,他當然知道,要把事情定性在內宅之爭上。
而不是閣臣之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