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五十八章愛恨糾纏

韓冀之之所以會緊跟着楚宸離開,主要是因為近兩年他的身體已經越來越糟糕,他想趁自己還活着時為楚宸做些什麼。

自從知道自己有獸人血脈后，韓冀之一直小心查探着任何有關獸人的事。

上古時期，雄性獸人到了發情期時,會陷入一種無比狂躁的狀況，狂躁程度會與日俱增,除非能夠與心儀的雌性獸人進行交~配,否則他們的**根本無法得到釋放,到時候走火入魔都是小事。

楚宸自小就覺醒了血脈,力量,體魄雖然遠不及成年獸人,卻比尋常人類強悍的多，一旦失控,根本沒人可以壓制的住他，到時後果不堪設想。

父親對孩子的疼愛緣於天性，韓冀之根本不願楚宸承受這些糟心事，這幾年他制了無數種藥劑，想了不下二十種辦法，想以此來壓制獸人的天性，結果同樣失敗了二十多次。

其實，最初，韓冀之根本不喜歡藥理知識，這本是莫天邪的愛好。韓冀之自小就崇拜這個大哥，見他喜歡，不受控制地就想跟着偷學。莫天邪愛極了他那副有樣學樣依葫蘆畫瓢的小模樣，有空時時常喜歡逗弄他。

他這人雖然自小就性格陰沉，對韓冀之卻從來不藏私，也樂意教導他，韓冀之有天賦，又願意下苦功夫，耳濡目染之下，也算小有所成。他二十歲就離開了莫天邪，自此完全放棄了對藥理知識的鑽研。雖然算的上小有所成，也僅此而已，不然也不會找不到任何有效辦法。

雖然恨他，怕他，真正有事時，韓冀之卻第一個想到了莫天邪。他覺得莫天邪既然能改變自己的體質，肯定也有辦法幫助楚宸。

然而韓冀之卻又清楚莫天邪肯定恨不得殺了楚宸，怎麼可能願意幫他？

原本韓冀之根本沒想過去求他。

直到兩個月前，隨着精血被匕首吞噬掉的越來越多，韓冀之的精神也越來越虛弱。

他曾被人下過暗示，一旦涉及到莫天邪記憶就會有些混亂。這種糟糕的狀態一直持續了數年。但是隨着精血的消耗，精神的虛弱，記憶的錯亂，那個暗示竟然逐漸變淡了。其實，暗示並不是多高明，如果他本身對莫天邪沒有愛意，暗示根本不會生效，反之如果愛意越深，約束力就越強。

這些年韓冀之一想起莫天邪就痛苦萬分，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精神領域曾被人入侵過。自從兩個月前，他的記憶就一直處於一片混亂中。

韓冀之總是夢到小時候發生的事，那些被他遺忘的過去，歷歷在目，夢到的場景越多，他越不明白自己和莫天邪究竟有着自己的過去。韓冀之想救楚宸，也想弄明白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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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天邪早在韓冀之離開莫家后，沒多久就成了莫家的當家家主，蕭靖霆和楚宸來到家門口時，莫天邪第一時間就收到了消息。他想儘快解開韓冀之體內的封印，他一直忙着各種試驗，自然沒時間搭理他們，直接讓人將他們打發走。

結果楚宸卻又讓人給他帶了一句話，說他是韓冀之的兒子。

莫天邪聽到這話時，根本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尤其是心腹報道，楚宸不僅跟韓冀之有幾分相似，長相更神似於自己時，莫天邪起碼有十秒鐘的愣神。

決定去見楚宸和蕭靖霆之前，莫天邪先回了自己的卧室一趟。

他的卧室面積並不大，一張床，一個壁櫥，簡單大方，壁櫥上擺着的東西卻一樣比一樣奢華，華貴而不庸俗，精美而不低端，處處透着雅緻。

莫天邪目不斜視地走到壁櫥前，伸手摸了摸其中一個小型的汝窯瓷，隨着他的轉動，右側的牆壁緩慢移開了。莫天邪徑直走了進去。

裏面這個房間，不論是面積還是結構都跟外面的一模一樣。

韓冀之正倚在床榻上翻書，眉眼低垂的樣子顯得格外淡然，三十多歲的人了，卻絲毫不顯老，除了頭髮白了一半，那張臉仍舊俊美到不似真人。

聽到動靜，韓冀之抬起了頭。

他是前天見到的莫天邪，見到這個人時，韓冀之什麼都沒來得及說，就被他頹廢狂躁的樣子嚇了一跳，記憶中莫天邪一直那麼俊美無儔，意氣風發，看到他這個樣子，韓冀之心底無端苦澀。

在他反應過來時，這個男人已經將他帶回了自己的卧室，二話不說就將他關了起來。韓冀之早就料到他會如此，完全沒有掙扎的意思。

這兩日他一直想提起楚宸的事，莫天邪卻根本沒給他機會。

將他關起來后，莫天邪就消失了。每天只有吃飯時會準時出現，不是給他放血，就是給他灌下各種各樣的葯，之後不等他說話，就又消失了，現在，沒還沒到吃飯時間，他卻突然出現了，韓冀之一時沒想到原因。

見到韓冀之後，莫天邪盯着他瞅了半晌，才開口道：“楚宸就是你的兒子？”

雖然很想問，他為何長得像我，臨到嘴邊后，莫天邪卻只問出這一句。

聽到楚宸二字，韓冀之心底似攪起驚濤駭浪，腦子也亂成一團。

為何他會突然提起楚宸？難不成他們已經遇上了？

韓冀之竭力保持着平靜，然而鼻尖上的虛汗卻暴露了他的緊張，莫天邪對他了解至深，韓冀之的這個反應在他看來跟默認沒什麼分別。

想到心腹所說的話，莫天邪眼底頓時閃過一抹複雜的光。

他緊緊盯着韓冀之，絲毫不放過他眼底的情緒，啞聲道：“阿冀，有個問題我一直沒有問你，當初你究竟為何會離開？我希望你最好不要騙我。”

聽到莫天邪的話，韓冀之腦海內閃過一片片零碎的殘影，有些是少年時期的事，也有些是近幾年發生的，有些場景十分真實，有些又美好的像一場夢，韓冀之根本分不清這些場景和記憶，哪一部分是真哪一部分是假。自己似乎一直活在虛假的世界中，最重要的東西早已被人奪走了。

越是思考，韓冀之越是痛苦，明明是腦袋疼的厲害，不知為何，心臟處也傳來奇怪的感覺，絕望，掙扎，不安，恐慌，一瞬間將他包裹了起來，韓冀之的臉色十分蒼白，整個人似乎陷入了夢靨，根本沒有人喊醒他，也沒人願意幫他一把。

察覺到他的異常，莫天邪蹙起了眉，他冷眼瞅了幾秒，最終還是心軟了。莫天邪忍不住將他攬到自己懷裏，掏出一枚藥丸塞進了他嘴裏。

當年韓冀之離開的十分蹊蹺，莫天邪一直心存疑惑，他根本不覺得韓冀之會突然背叛他，在他心底，韓冀之永遠是那個偷偷摸摸崇拜他的小少年。

直到父親發現他們之間的事，一切才發生了變化。

韓冀之開始不停地跟他爭吵，看到他就不受控制地發脾氣。

那個時候，莫父硬是給莫天邪找了個未婚妻，莫天邪一直以為他是因為心情不好才變得暴躁敏感，可是冷靜下來細想時，又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莫天邪猜想過很多種可能，卻唯獨沒想到他被人下了暗示。

能給人下暗示的人精神力必定十分強悍，少說也得在魂師三層以上，這樣厲害的人，整個魔武大6不超過十個，莫天邪怎麼也想不到，為了對付他們，他那個所謂的未婚妻竟然會做到這一步。

吃下藥丸后，韓冀之的情緒逐漸平靜了下來，冷靜下來后，他才發現自己正親密地靠在莫天邪懷裏，他的懷抱依舊那麼溫暖，莫名讓人眷戀，韓冀之的神情有些恍惚。

韓冀之模糊記起當初發現自己跟楚煜發生過關係時，他那種恨不得去死的心情，那個時候他對莫天邪明明愛的那麼真切，為何後來突然就恨上了？似乎在那個時候自己的記憶和情緒就已經出現了問題。

韓冀之閉了下眼，低聲道：“我記不清了，很多事都記不清了。我不知道自己為何恨你，也不知道為何會覺得失望，我甚至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更不知道我們之間有着怎樣的過去。”

韓冀之苦澀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這裏有問題。”

“之前那些年我根本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想到你就頭疼欲裂，剛開始還記得自己愛過你，後來就變成了恨你，我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直到前兩個月，精神越來越混亂，我開始不停地夢到之前發生的事，跟你沒關係的記得還清些，但凡涉及到你，就完全亂了。”

韓冀之語無倫次，甚至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莫天邪卻聽懂了他的意思，他知識淵博，自然清楚，他的狀況分明是被人下了暗示，只有被人下過暗示，記憶才會發生變化。

莫天邪的臉色無比陰沉，不啻於被人在大庭廣眾之下狠狠打了幾巴掌。不，即使是被人當眾打臉也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被羞辱的感覺如此強烈，他根本沒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阿冀曾遭遇過這種事。

莫天邪眼底陰沉的可怕。

半晌才冷靜下來，他撩開韓冀之的頭髮，在他額上輕輕吻了一下，低聲道：“我會治好你的。”

說完這句話，莫天邪伸手摸了摸韓冀之泛白的髮絲，眼底閃過一抹狠戾，究竟是誰閑着沒事，竟然害他們至此，不用想莫天邪也能猜出來，他倒是小瞧了那個女人，當初給她的懲罰果真還是太輕了，這一次，他會讓她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聽到他的話后，韓冀之心底奇迹般平靜了下來，沉默半晌韓冀之終於提到了楚宸，想讓他幫忙幫幫楚宸。莫天邪沉默半晌，沒說答應，也沒說拒絕，反而低聲問了一句，“離開我后你和誰呆在一起？”

韓冀之咬了咬唇，不知為何心底酸澀的厲害，他明白自己的問題很有可能關乎到楚宸的安危，韓冀之根本沒敢再欺瞞他什麼，“沒有其他人，我，我根本沒喜歡過其他任何人。信不信由你。”

莫天邪不是不緊張，聽完最後一句時，他甚至覺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如果說韓冀之的離開曾讓他心死如灰，那麼他這句話卻好比最上等的治癒藥劑，將他徹底醫治好了，莫天邪甚至能感受到心臟處傳來的悸動。

他甚至沒再問楚宸為何長得像他，似乎只要阿冀仍舊只喜歡他一個人，哪怕楚宸不是他的孩子，他都能容忍得下。這一刻，他無比虔誠地感念着上蒼。

兩個人兜兜轉轉經歷了這麼多，終於再次走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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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天邪出來見人時，楚宸早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如果不是有蕭靖霆低聲勸着，他早就甩袖離去了。莫天邪出現時，楚宸第一時間就注意了他的長相。

如果知道不是自己同樣跟韓冀之有幾分相似，楚宸甚至會以為面前這個人才是自己的爹爹，眉毛，眼睛，神態，都一樣都實在太像了，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楚宸震驚萬分，哪怕蕭靖霆提了一下他們有些相似，他仍舊有些吃驚，如果沒有血緣關係，他們根本不可能這麼像。

楚宸半晌才冷靜下來，望着莫天邪的眼神極其複雜。

莫天邪冷眼瞥了楚宸一眼，雖然他同樣覺得震驚，臉上的神色卻始終沒變，跟楚宸比起來，莫天邪要冷靜的多，也沉穩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