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霧
坐落在湖邊的漁村,在夜sè的籠罩之下顯得十分靜謐,只有從那些零散分佈着的小屋中傳來的亮光為它帶來了一絲活力,瑟蘭姆湖上開始泛起了霧氣,但是依然有些夜間打魚的小船浮在湖面上,在船尾懸挂着的冷光燈的照shè下,影影綽綽的可以看到在上面收拾着什麼的漁夫。
“總算及時趕到了啊,否則天一黑就麻煩了!”羅倫斯翻身下馬,握着手裏的韁繩看着面前那塊有些歪掉的牌子——瑟蘭姆生態保護區,“這地方明明是生態保護區啊,怎麼還有人在捕魚呢?”
“工作人員。”莫麗斯教授的回答簡潔明了。
“啥?保護區的工作人員自己帶頭破壞環境嗎?這未免太過分啦!”羅倫斯發著牢sāo,不過這並不影響他牽着馬找到一家小而破舊的旅店進行投宿,畢竟這也和他沒關係不是嗎?而且這麼大的湖,稍微網幾條魚也沒什麼大不了不是嗎?
從這間小小的旅館中出來的是一位老嫗,蒼老的面容,像樹皮般乾癟的雙手,就這麼整個人快要倒下來似的嵌在門框裏,“你們有什麼事嗎?”她的聲音和她的外表一樣乾澀、難聽,就像嘶啞的破鑼一樣。
“住宿。”
“休息!睡覺!”
“咳咳,交涉還是交給我來吧...”羅倫斯站到教授和矮人前面,“請問還有多餘的房間嗎?我們想留宿一晚。”
“快要起霧了,快進來吧。”這位老嫗並沒有理會羅倫斯說的話,直接伸出她那雞爪一般乾瘦的手抓住了羅倫斯的肩膀,把他拖了進去,莫麗斯教授和矮人在把馬拴在路邊的路燈杆子上之後,也跟着走了進去。
旅店的房樑上結着不少蛛網,桌子椅子也都破舊不堪,鋪滿了灰塵,老嫗對此毫不在意,一點也沒有要打掃一下的打算,“房間在樓上,自己挑一間住下吧,晚上千萬別出去。”撂下這句話后,這個老嫗就蹣跚的走到了吧枱後面的帷幕裏面,對於房錢的事情一點兒都沒提。
“起霧了呢。”羅倫斯教授拄着手杖上了樓,一路發出咚咚咚的聲響,羅倫斯察覺到天花板上的灰塵隨着震動朔朔地往下掉,蹦蹦跳跳的跑到樓上去的矮人則加劇了這個情況。
“可惡啊,她們怎麼這麼沒心沒肺的。”羅倫斯嘀咕着,拍了拍一張中間有些開裂的凳子靠着窗戶坐下,窗戶上擠滿了灰塵,他只得找了塊碎布擦拭了一下,然後才能看看窗外的景象。
本來還只是盤旋在湖面上的薄霧現在已經完全擴散到了陸地上,從窗戶向外望去,只能看到建築物模模糊糊的影子,以及依然在濃霧之中努力驅散黑暗的路燈,遠處的湖面已經完全看不清了,上面的漁舟,現在只能看到那忽明忽暗的冷光燈。
“等等,那是——”湖面上那零星的幾盞燈光驟然熄滅,羅倫斯隱隱約約聽到重物落水的聲音,以及比蚊蟲振翅還要輕的呼救聲,“可惡,果然我們走到哪哪就出事!”羅倫斯立即行動起來,他從凳子上坐起來,也沒拿什麼武器就走到了門口,打算出去。
“小夥子,”那名老嫗就這麼站在羅倫斯的身邊,但是他之前卻絲毫沒有察覺,破鑼般嘶啞的聲音在他的耳畔響起,“現在可不是出門的好時候啊。”
“可是外面——”羅倫斯指了指窗外,弄弄的霧氣在外面迴轉盤旋着,現在已經完全看不見其他的景物了,只有霧蒙蒙的一片。
“自然之神發怒了...這就是對自然不敬的代價...”老嫗緩緩的說著意義不明的話,拖着步子再次消失在那帷幕之後。
“可惡!”羅倫斯狠狠的把拳頭砸在桌子上,老舊的由木板拼成的桌子竟然沒有壞掉,”這個鬼地方到底是怎麼回事?不行,明天一早就得走,否則又要被捲入麻煩的事情!”
“篤篤——,篤篤——”
有什麼東西在敲打着窗戶?羅倫斯轉過頭去看着窗外,那裏什麼都沒有,濃霧幾乎遮蔽了夜sè,白蒙蒙的什麼都看不見,“等等,這個霧!”羅倫斯看到了超出他的認知的東西,他自認為跟着莫麗斯教授這麼久了,各種奇怪的現象和東西自己也應該已經適應了才對,但是現在出現在他眼前的景象讓他回想起了自己之前在逐漸崩壞的夢境中感受到的那種恐懼和無力感。
霧氣就像波浪一樣在窗外涌動着,一層層的拍打着窗戶;有些霧氣蜷曲着、扭曲着,蜿蜒伸展到窗戶上,輕輕的敲打着玻璃;有一團霧氣還凝結成一團,表明浮現出人臉的樣子,對着羅倫斯呲牙咧嘴的笑着。這讓羅倫斯對這窗戶的質量感到了嚴重的擔憂,隨着霧氣的衝撞而不斷抖動着的窗框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更是讓羅倫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睡了!”穿着件和原先便服沒什麼區別的白sè睡衣的莫麗斯教授出現在二樓的扶梯上,她揉着眼睛,看起來一副很困的樣子,“還要趕路!”
這個角度,如果自己把頭放的再低一點的話!或許可以看到——等等,現在不是考慮這種事情的時候!“教授,快看外面的霧!”羅倫斯使勁的搖晃了下腦袋,把邪念驅逐出去。
“霧而已。”莫麗斯教授對着窗外看了眼,把頭轉了回來,瞥了羅倫斯一眼,“不管你了。”然後再次走到了樓上,帶着拖鞋啪嗒啪嗒的聲音消失在了拐角處,看起來像是放棄了對羅倫斯的勸說。
“誒!怎麼這樣?”羅倫斯不解的看向窗外,霧氣不知何時靜了下來,它們毫無動靜的瀰漫在外面,彷彿從來沒有動彈過一樣,夜sè下霧氣變得灰濛濛的,現在除了羅倫斯的呼吸聲以外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了。漁村裏的夜晚靜悄悄的,什麼事情都沒有,沒有人知道曾經有幾個人被這些奇怪的霧所吞噬,想必明天天亮之後才會引起sāo動吧?
羅倫斯默默的把視線從窗外挪開,看着窗框上那些複雜的紋路,一路上自己也是沒有起到什麼作用呢,每次解決魔物的都是教授,他自己與其說是跟着幫忙的學徒,倒不如說是一個累贅,莫麗斯教授到底是打着什麼主意才把自己帶在身邊的呢?帶着這個疑惑,羅倫斯拖着疲憊的腳步爬到了二樓,隨便尋了個沒人的房間就找了張**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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