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諸葛淵虛
一想到江南四大文魁跟四皇子的關係，而夏嚴還在牢裏，看來得親自去見見這個老東西了！
翌日清晨，萬青換了一身官袍，親自去牢裏拜會這個老頭子，面帶微笑客客氣氣的說道：
“夏老，下官乃礦監稅使萬青，前來拜會，可否一敘啊。”
這處牢房在監牢裏無異於是一處異類，寬宏敞亮，光線明媚，不似其他的牢房那般地上只鋪着一層乾草，而是擺放着乾乾淨淨的木床和一套几案，到了晚上甚至有獄卒專門來點亮蠟燭。
夏嚴是個瘦瘦矮矮的乾巴老頭，鬚髮盡白，着一身囚衣，卻無鐐銬捆綁，聽到來者的話他眼皮都未抬一下。
“你我道不同，志不合，有何可談之處？公公還是請回罷。”
萬青款步走進，將夏嚴打量一番自顧坐下，拍了拍手示意兩個獄卒端進來一些菜，放眼望去那處几案上佈滿了琳琅滿目的菜品佳肴。
“夏老所言有理，道不同自然謀不合，但何謂道，謀二字？”
“下官看來，道與志不過是利一字而已，只要您擔保今後都不帶那群文人士子鬧亂子，下官即刻就能放人。”
他笑眯眯的親自為夏嚴倒滿了一盅酒放在對面桌上，其懇切之態與往日的囂張跋扈大相逕庭。
夏嚴老僧入定，閉目養神地說：
“公公放與不放老夫，又有何異別？”
“上一任礦監稅使太監王溫橫徵暴斂，你較他有過之而無不及，任公公如何巧舌如簧，勢力再大，江南萬民傾覆之下，你的安生日子還能過幾天呢？”
“公公還是多考量你自身罷。”
萬青目光一凜，失聲笑道：
“橫徵暴斂？那又如何？！可別忘了咱家身後可有東廠提督曹公公撐腰，江南那些百姓軟順如羊，咱家說甚麼便是甚麼！他們如何傾覆得了咱家？！”
老者一陣沉默，萬青憤恨地追問道：
“夏老啊夏老，為何你偏偏要擋了咱家升官發財的路呢？！”
夏嚴悠悠道：
“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
“公公這個時候了還想升官發財？呵呵，痴人一個！”
“你以身入局，即便想全身而退，難也。老夫看來，你最好的結局不過是成為第二個王溫罷了。”
“不如此時乞骸骨歸，還能保求一條性命。”
萬青撤指一揮，手邊一支木筷“嗖”一聲閃電般沒進牆壁，崩開一陣土屑，距夏嚴的頭顱不過分毫，冷聲威脅道。
“你真不怕咱家殺了你！”
“公公若想殺老夫早就動手了，何至於此還浪費口舌呢。”
“即便死在公公的手下，老頭子我也算得為國為民而死，青史留名，死又何懼？”
夏嚴緩緩睜開雙眸，一張老臉上帶着笑意。
此時，一名官差跑進來。
“稟報大人，外面有人求見。”
“好好好！夏閣老，咱們走着瞧！”
萬青滿臉笑意的點點頭，一把拍在扶手上，盯着夏嚴那副老臉，狠狠瞪他一眼，猛地站起身攥緊手裏的帕巾，只留下這兩句話后便冷着臉大步流星的走了。
。。。
待萬青回到會客廳，卻發現有兩個人早已等候多時了！
這兩個人一個穩如泰山的坐着，一個像是侍衛般挺立，等他走近一看，卻發現站立那人卻是個熟人！
萬青心中波瀾起伏，表面上依舊笑眯眯地抱拳道：
“喲！羅兄？稀客，稀客啊！”
此人正是四皇子諸宗洵的侍衛，羅通！
羅通本就對這閹人沒甚麼好感，雖說上次敗給了他，但此時看到這閹人一副小人嘴臉，自然更不願搭理，臉色一橫，頗為敷衍的回了一禮。
萬青呵呵一笑，對於此人的無禮全當作沒看見，轉而坐在了主位，問向另一人。
“閣下是？”
那人約莫三十歲年紀，頭戴儒巾，一身藍袍文士服，唇紅齒白，鼻與頦之下各是一抹烏須，持一白羽扇，微微一笑禮節有度，風度翩翩。
“在下諸葛淵虛，乃四皇子殿下的門客，公公派手下人打探在下多日，想必早就耳聞了在下的姓名。”
若說此人與誰相似，在萬青印象里此人卻是與那墨清秋的外貌頗為相合，不過這人更為儒雅。
萬青適度有宜的驚訝，一副瞻仰之容。
“呵呵，原來是諸葛先生！還請先生不要誤會，咱家派人打探先生的消息，實在是早就聽聞先生大名，仰望已久不曾一見，還望見諒見諒。”
“不知諸葛先生所來，可是四皇子殿下的意思？”
諸葛淵虛客氣的說道：
“公公說笑了，在下雖說是殿下的門客，但此前也不過是一介耕田鋤草之輩，何德何能使您聽聞大名啊？”
“不過公公所猜可是對了，在下就是秉承殿下之意來拜會您的。”
萬青雙掌抱起，神色恭謹道：
“不知先生所來，是有何所求，只要是殿下所託，下官必竭盡所能！”
諸葛淵虛笑眯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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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在下就直說了，前幾日刺殺公公你的那兩個女子，是殿下的人，還望公公你完璧歸趙！”
此話一出，萬青神色一僵，雙目一眯拉下臉來。
他本以為這廝是個聰明人，能在四皇子手下當幕僚此人必不簡單，但他如何也想不到這諸葛淵虛說話竟如此直白！
竟然一口便承認了那兩個女子是四皇子派來刺殺的，這還不算甚麼，他還竟敢口出狂言直接要人？！
莫非他不知道咱家是東廠的人，是大皇子那邊兒的人么？
按理來說，這諸葛淵虛不應該與自己談判一番，以免自己捉住他的把柄么？
怪哉！怪哉！
“諸葛先生所言，恐怕在下沒辦法答應！”
“刺殺朝廷命官，此罪當誅！這是太祖皇帝定的王法，哪怕是皇子也得老老實實遵守。”
“你若只為此事而來，那還是請回罷！”
如此，萬青聲音一寒，當即便下了逐客令。
“呵呵哈哈哈哈！”
諸葛淵虛輕搖白羽扇，頓時笑得前仰後合。
“公公所說王法，是哪國哪朝的王法啊？在下也得問你，你守的是哪國哪朝的王法？！”
他笑着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冷笑着問道：
“私自增稅、苛捐雜稅、強收礦源、指鹿為馬、放縱底下人勒索錢財，強搶民女、濫殺無辜、陷害忠良、魚肉百姓！！！這便是公公所遵從的王法嗎？！”
“在下今日所來，不僅僅是要你放人，還要你知道在這江南...誰才是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