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斡旋
程驕這話可謂是捅了馬蜂窩。
自從九鼎從周天子那運回來八鼎之後秦王嬴稷就停下了對山東六國的討伐。
這幾年他越發覺得身子骨不如從前。
在這個人均壽命只有三十幾歲的時代，嬴稷也知道屬於他的時代即將落幕。
他可以老去，但是他們老秦人的東出之志不能忘。
他們秦國將士世世代代的鮮血不能白流。
前些天他做夢，夢到一個與他一樣有着雄主之志的孩子。
恰逢程驕寫出了那些先進的知識，嬴稷還以為他會是這個應夢賢臣。
可現在看來，似乎有那麼些不準確。
沒有答應，也沒有否定。
嬴稷只是用他那銳利的眼眸不悲不喜的注視着眼前的孩子，輕飄飄的問了句。
“你可知你的兄長若是歸來，你就不再是你父親唯一的子嗣。”
“按照長幼之分，你將成為次子。”
贏稷問這話的意思，就是想看看他這個生而知之的曾孫子到底有沒有當天下霸主的心思。
如果有，子楚那個質趙的孩子，他必定會想辦法弄死，為未來的雄主讓路。
奈何程驕根本不上套呢！
起身再次對着自己的曾祖行了一禮，程驕說出他早就想好的借口。
“曾祖父，無論我哥哥是否歸國，我都是我父親的次子。”
“這是既定的事實，哪怕我哥哥死在異國他鄉。”
“史書上也只會記載我哥哥為秦國奉獻己身，在他鄉遭遇小人毒害。”
“雖說大秦有諸多公子，您有諸多孫子，客死異國他鄉的不在少數。”
“但您別忘了，我的父親是太子嫡子，是您的太孫。”
“我父親的長子，同那些客死他鄉的質子可大大不同。”
“若他死在敵國，我認為我秦國可當即出兵，以為太孫繼承人報仇的名頭蕩平敵國。”
嬴稷不得不承認，他這個曾孫給了他一個很好的出兵理由。
但他也看得出來，他這個生而知之的曾孫並沒有想要為秦征戰的決心。
暗自嘆了口氣，在他有生之年，還是把子楚那個質趙的孩子接回來的好。
“那就如你所願吧！”
贏柱倒是無所謂，左右不過是多一個孫子。
他貴為秦國的太子不會連個孩子都養不起。
可華陽夫人卻不想看到子楚的第一個孩子歸秦。
她本是楚國公主，嫁入秦宮多年，她知道秦國的志向是一統六國。
現在還沒有達成所願，不過是因為秦王老矣，缺少了一些衝勁兒。
她的夫君雖然守舊平庸。
可若有合適的借口，他依舊會遵從老秦人東出之志向六國開戰。
楚國雖不是最弱的，可隨着其他國家覆滅，楚國又怎會是例外？
她費盡心思把子楚的後院都變成楚國勢力出來的人，為的就是將來的國君會是親楚的。
子楚的第一個孩子可是趙國出身。
一個被父親拋棄，由母親養大的孩子，是絕對不會成為親楚派系。
況且按年齡算，那孩子已然9歲，有着成熟的心智和穩定的立場。
華陽夫人自負聰明，她絕對不會為自己添一個心腹大敵。
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一眼程驕，華陽夫人第一次覺得這個孫子太蠢！
程驕當然注意到了他奶奶這個恨鐵不成鋼的眼神，但程驕有自己的小算盤。
昨天他把那些跨時代的知識寫出來之後，半夜他就想拿出來看一看，再酌情添上一點。
然而他母親的心腹卻告訴他，他的東西不見了。
這偌大的王宮之內有資格動他東西的人只可能是他的曾祖父。
那些東西隨便掏出來一下，都是利國利民的大殺器。
他的曾祖是一代梟雄，怎麼可能看不出來那些東西的價值？
連夜詢問了他曾祖的名諱和他祖父祖母的名諱之後，程驕心裏只有我曹兩個大字。
按照正常的歷史進程，他現在出生在秦國。
那麼他那個素未謀面的哥哥只會是質趙的嬴政。
這幾年的王宮生活讓程驕成功，意識到他的存在有多麼特殊。
一個生而知之，擁有大量先進知識的王族，如果他有一統天下的決心。
哪怕他是次子他也會被推上王位。
在這禮崩樂壞的時代，只要有秦國的王族能幫秦國實現天下一統的大志。
哪怕他得位不正，他今後也會被歷史銘記。
可程驕知道他沒有秦始皇的胸襟，他更不會有秦始皇那樣英明神武的決斷。
如果讓他輔助他可以把這些知識掏出來。
若讓他向六國宣戰，他沒有那個統兵的能力。
縱使秦國現在兵強馬壯，但領導者錯誤的決策會導致士兵的無效死亡。
他不想秦國敗在他的手上，所以他哥必須歸秦。
目送曾祖和祖父祖母離去，程驕心裏才穩當。
可還不待他喘口氣，羋宸就從暗處走了出來。
“你一個小崽子，有什麼計劃跟舅公說說。”
突然間聽到羋宸的聲音，程驕嚇的一激靈。
小身子歪了歪，險些就倒在地上，要不是羋宸眼疾手快扶了一下，程驕真就跟大帝來了個親密接觸。
“舅公你下次出現在我面前再開口好不好。”
“驕兒跪了很久膝蓋痛。”
羋宸很喜歡這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奈何在他眼中，他姐姐華陽夫人的利益比任何一個小娃娃都重要。
如果今天程驕不能給他個合理的解釋，他不介意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小子。
程驕瞧着他舅公那陰沉的臉色就知道他一定是來給他祖母要說法的。
雖然他不愛忽悠人，但他絕對不允許那些想要掌權的婦人成為嬴政一統天下的絆腳石。
笑嘻嘻的看着羋宸，程驕坐穩了才開始解釋。
“舅公，你說我祖母跟父親的關係如何？”
“如果有一天，我曾祖龍馭賓天，我祖父為王。”
“你說當上太子的我父會不會想辦法把他的妻兒接回來呢？”
“到那個時候，即使我祖母想要阻止我父，我父根基已穩，祖母只能眼睜睜看着。”
“與其落的個被埋怨的地步，不如主動接回來。”
“人總要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心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