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嶄露頭角
此刻的秦國經歷了水患之後，匪患也被逐漸平定。
呂不韋更是摸清了嬴政的底線，處理朝堂上的政事也是得心應手。
慢慢地，呂不韋也沒有了最開始被程驕PUA的戰戰兢兢，行事也逐漸狂妄起來。
恰逢此時蒙驁和麃公收復失地歸來，大朝會上氣氛異常熱鬧。
“大王，此番麃公居功甚偉，拿下魏國圈邑，還斬敵三萬，當加官進爵。”一位大臣高聲說道。
“是啊！大王，按照我秦國的律法，麃公立了大功理應嘉獎。”另一位大臣附和道。
嬴政早就接到了麃公勝利的消息。
但在麃公出兵之前，嬴政就已經讓呂不韋傳達了他的意思。
“秦國需要人才，以奪地記功。”
麃公作為秦國的老臣，明知大王的旨意卻不肯遵守，就是殺了他，嬴政也不覺得為過。
放縱呂不韋操作，嬴政選擇用呂不韋這把鋒利的刀除掉不聽他話的麃公。
“新律頒佈在先，麃公故犯在後，此罪當誅。
念爾老邁，又有功於大秦，着即削去一切爵位，交歸兵權。”
呂不韋的聲音冰冷無情，彷彿宣判了一道不可更改的判決。
明明打了大勝仗卻被呂不韋按上這樣的罪名，驕傲如麃公，也是忍不住站出來為自己辯解幾句。
“臣出發之時，秦法還未改，在戰役打響之前，臣亦未聽到新律之事。
有道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還請大王開恩原諒臣此次悖法。”
麃公的聲音堅定而有力，眼中閃爍着不甘和憤怒。
嬴政上過幾次朝之後，早就明白了朝堂上的那些彎彎繞。
這些老臣是秦國的功臣沒錯，但他們的傲慢也是他親政路上的攔路石。
麃公作為曾經發表過不良言論的刺頭，嬴政要立威當然是拿他開刀。
不過嬴政也知道，讓一個有功的老臣如此下場，容易讓那些武將心寒。
所以在呂不韋對麃公發難的時候，他頻頻看向趙姬。
真正的趙姬早就不在秦宮之內，現在的這個只是嬴政的傀儡。
雖然她沒有什麼政治頭腦，但她謹記華陽太后說的話。
“大王只要看向你，就是他不方便說話，需要你表態的時候，你只要跟隨呂不韋的話說就行。”
正是因為這一條，當麃公用那種求情的目光看向嬴政和趙姬時，趙姬選擇了無視他。
“麃公，呂相說的有理。
我秦國向來依法治國。
其他國家的人都知道秦律嚴苛，沒道理因為你是功臣就對你放寬律法。
呂相所言，即為哀家的態度。”
趙姬的聲音平穩而堅定，完全沒有一絲動搖。
麃公也是朝堂上的老油條了。
聽到趙姬這話，看到嬴政一臉無能為力，當即明白，趙姬這是跟呂不韋串通一氣，給大王架空了。
他只是一個武將，憑藉他手裏的那些人，根本不能跟呂不韋抗衡。
萬般無奈之下，麃公只能選擇退讓，但想要奪取他的爵位絕不可能。
“大王！臣一心為秦，絕沒有半點私心……”
麃公話沒說完，就被呂不韋制止了。
“修正斬首記功之法，乃是為了蓄養人口，吸納山東流民，充實我大秦人丁。
麃公，你明知故犯，為將者不遵國法，該不該罰！”
“大王，臣還想替大王馳騁疆場，蕩平六國，哪怕戰死沙場也死得瞑目。”
麃公的聲音中帶着一絲悲壯。
“麃公，你還想大王悖法嗎！速速交出虎符！”呂不韋的聲音嚴厲而不容置疑。
朝政進行到這個地步，麃公明白，他再也不能征戰沙場了。
心不甘情不願地把虎符交給呂不韋，麃公雙眼含淚，裝出一副忠臣的模樣，深情地說。
“老臣雖離開朝堂，但老夫會在家鄉盼着大王早日兼并六國，成為天下共主。
屆時老夫定會痛飲美酒十斤，為大王慶賀。”
麃公退場，嬴政已經滿意，但身為大王，他還需要最後演一場。
站起身，眼含熱淚的看着麃公，嬴政喊了一句
“嬴政有愧於老將軍，請老將軍保重自身。
待本王蕩平六國必定接老將軍來咸陽參加閱兵儀式。”
嬴政這話說得略帶哭腔，麃公也明白嬴政這是身不由己。
惡狠狠地看了一眼呂不韋和趙姬，這位四朝老臣黯然退場。
就在麃公即將走出殿外的時候，程驕才走進來。
“長安君到！”
諸位大臣早就習慣了長安君遲到的事。
如今看到麃公出去，跟長安君撞個正着。
他們也想看看長安君會跟麃公說什麼。
一個個好奇地看向殿門口，生怕錯過什麼好戲。
程驕選擇這個時候進來，為的就是替他哥圓場。
注意到出來的麃公眼角有些濕潤，程驕當即停止了走向內殿的步伐。
“老將軍，何故流淚啊！”
事情已成定局，哪怕有長安君這個變數在，麃公也覺得他不能再得到重用了！
但程驕並不那麼認為，五十多歲正是打拚的年紀。
“老將軍，本君剛才在外面聽到了。
呂相讓你解甲歸田，從某種程度來說，老將軍從今日起可以過上安逸的生活了。
但大秦的未來離不開你們這些老臣的智慧和經驗。
老將軍若有什麼好的建議，隨時可以寫信告訴本君，本君會轉呈大王。”
麃公聽到這裏，心中一動。
他雖然失去了爵位和兵權，但程驕的話讓他看到了一線希望。
他微微點頭，聲音有些哽咽：“多謝公子厚愛，老夫會記住公子的話，若有可用之處，定當全力以赴。”
程驕微微一笑，拍了拍麃公的肩膀：“老將軍保重，大秦的未來還需要您的支持。
本君記得曾有人說過麃公廉潔，想必家中應該沒什麼金銀之物。
不如這樣，本君府上還缺一門客，不知麃公可願在我門下繼續教導我的親衛呢？”
什麼叫峰迴路轉說的就是這。
誰不知道公子成蟜，現在的長安君根本沒有出宮建府。
說讓麃公為他訓練兵士實際上不還是在秦宮內活着嗎？
只要他想就可以面見大王，這可比所謂的爵位重要多了。
意識到自己未來前途無量，麃公點頭致謝，轉身離去就準備收拾收拾進宮。
殿內的大臣們看到這一幕，心中暗自思索。
長安君雖然行事狂妄，但對老臣的尊重和體恤，也讓人不得不佩服。
嬴政則在心中暗自滿意，兄弟倆的合作，讓這場朝堂之爭更加圓滿。
唯獨呂不韋不開心。
他順着嬴政的意把麃公擠兌出朝堂，為的就是給這個年輕的君主鋪路。
可這個年輕的君主做了什麼呢？
用他為刀向這些老臣們遞交了一個，你若不服我便打到你服務為準的念頭。
又藉由長安君之手，把麃公這類老臣留在身邊。
縱使他呂不韋有萬般本事，可麃公這樣的老臣他還是干不過的。
他想一家獨大的念頭在此刻徹底失敗。
呂不韋的反應在嬴政預料之內。
可這又關他什麼事兒呢？
為臣子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為君王分憂。
他呂不韋想要取君王而代之，本就是錯。
過去他沒有什麼可以制約呂不韋的手段，只能靠他弟弟pua呂不韋。
可是如今，他把麃公拉到身邊，讓麃公成為他的貼身保鏢。
他就不信呂不韋還能在麃公的眼前耍什麼花招！
失去秦宮守衛之責的呂不韋此刻還沒有意識到嬴政這一招有多狠。
此刻的他只能繼續在大朝會上處理事情。
程驕對於大朝會上的事兒是沒有什麼想法的，不過隨他而來的李斯可不一樣。
大朝會需要有足夠的品級才能參與。
而他作為長安君身旁的刀筆吏，在長安君進殿之後就被迫跟嬴政的刀筆吏站在了一處。
因刀筆吏屬於秦宮之內，除了大王和程驕之外少數不用行公刑即可在宮內行走的人。
李斯是沒有走章台宮正殿進的。
但當他看到嬴政的這些刀筆吏，每一個都手拿硬紙迅速的把朝臣們的話以及朝臣們的表情記錄下來時。
李斯才知道公子成蟜到底還是抬舉他了！
若非長安君想要讓他成為對秦國有用的人，他是絕對見不到如此機密一幕的。
李斯想要拿着硬紙去書寫，可他剛有動作就被人打了手。
“縱使你是長安君身邊的人，也需要按照我們的規矩來。
噥，在那摞硬紙裏邊挑幾個刻成竹簡。
切記，大事單獨整理出來交給大王和長安君。
其餘的問好的全都刻成竹簡交由呂相審批。”
如果說最開始李斯對於呂不韋的定位是一個大王身邊的權臣。
那麼在成蟜把他帶到昔言殿之後，讓他在章台宮參與政事之時。
他才明白呂不韋是傀儡，是這哥倆操控的刀。
今天朝堂之事，他和程驕在外邊聽了個遍。
麃公與其說是被呂不韋逼走的。
不如說是大王透露出來他不喜麃公，呂不韋順勢而為，給麃公下的套。
今日呂不韋在朝堂上多次先聲奪人，在眾多朝臣眼中，這就是呂不韋以上犯下，架空大王的行為。
可若這一切都是嬴政授意的呢？
細思極恐！
李斯雖然有這樣的猜測，但李斯還需要進一步證實才好選擇，他到底要為誰效忠。
而在他看到那些朝臣們寫上來的政事之時李斯才明白。
大王和長安君從頭到尾都在防着呂不韋奪權。
哪怕呂不韋現在已經是他們手裏的刀。
他們依舊不相信呂不韋這把鋒利的刀會一直聽他們的話。
而被架空的大王厭棄，被迫成為長安君門客的麃公，就是在關鍵時刻可以制衡呂不韋的一個棋子。
這一刻李斯才明白，為什麼昨晚他會被成蟜教訓，直到說出他願為大王效忠才讓他起來的事。
看似狂妄的長安君從未動過想要造反的想法。
而真正想要造反的是呂不韋。
這個舉薦他入朝的人！
程驕把他從樊於期手裏要下來，讓他從刀筆吏做起，就相當於重新給了他一個門庭。
今後他不欠呂不韋的了！
快速的刻錄著竹簡，李斯知道今次是他第一次報效程驕的時候。
他可不願意被旁人比下去！
而李斯這種瘋狂的刻錄竹簡的行為，在嬴政的刀筆吏看來，就是這小子想要取他們而代之。
在秦宮之內只有三個主子的情況下，誰也不想被取代。
於是那些刀筆吏一個個快速揮舞着手中的鉛筆，甚至有的加入了刻錄竹簡的陣營。
這一群人瘋狂的內卷就導致當天下了大朝會之後，呂不韋看到那如他大腿一般高的竹簡垛時有那麼一絲疑惑。
不是剛處理完水患和匪患嗎？
怎麼還有這麼多事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