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敲打丞相
“如此這件事兒便交給呂相去辦了！
呂相莫要讓本王失望。”
在章台宮內殿睡得正香的程驕突然間就聽到了這兩句話。
緊接着，他就被吵醒了！
程驕實在想不通，自己和哥哥之間深厚的兄弟情誼，不過是在一起睡覺而已。
怎麼睡到一半他哥就跑來跟呂不韋扯皮來了？
今日也不是大朝會，他哥也沒任命呂不韋為攝政之人。
這呂不韋怎麼總自己往章台宮內竄啊？
此刻程驕覺得呂不韋就像是一隻無處不在、難以擺脫的蒼蠅。
揉着惺忪的睡眼，程驕身着寢衣，緩緩從內殿走出。
“大王，臣建議……長安君！”
呂不韋的聲音帶着一絲急切和緊張，甚至有些破音。
聽到呂不韋這略顯失態的話語。
程驕不禁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但並未過多在意，而是徑直繞過呂不韋，朝着他哥哥走去。
“哥，你怎麼一聲不吭就起來了？
這大王當的，你怎麼起得比雞還早啊！”
程驕抱怨道，聲音中帶着明顯的困意。
嬴政見弟弟被吵醒，心中有些歉意，但語氣依舊平和。
“驕兒，乖，你再睡一會兒吧！
我有事要和呂相商量。”
程驕撇了撇嘴，他哥剛知道呂不韋跟趙姬私通的事。
他哥能一點怨言沒有的跟呂不韋說話，他哥就是神！
身為人家弟弟以及臣子，最重要的事就是要為君王分憂！
他哥還沒認命呂不韋為涉政之人，呂不韋就天天找事來煩他哥。
等他成了攝政之人，還不給奪了他哥說話的權利啊！
誠然呂不韋此人有大才！
但呂不韋確實是要敲打的，他哥既然不捨得做，那不如就由他來。
沒有像嬴政說的那般乖巧的回到內殿，程驕看到嬴政桌上放着的竹簡，隨手掏一個對着呂不韋身前的地面就扔了過去。
“丞相可知今日非大朝會日。
縱使我秦國之臣，因要事可以在非大朝會日進諫。
丞相也該明白，有些屁大點的事是不用麻煩大王親自處理的。
說實在的程驕這話有些冤枉呂不韋。
並非他想要來找嬴政。
而是他在楚國的線人傳回了消息。
趙國派了毛遂去楚國談趙處聯合之事。
秦國現在正處於動蕩之時，若楚趙聯軍成功，向秦國發兵，後果不堪設想。
呂不韋此時是好心，但程驕成心為難他，無論呂不韋有沒有理，都逃不掉被程驕損一頓。”
嬴政知道他弟弟是絕對站他這邊的。
哪怕他知道呂不韋來是有要事，還是任由程驕懟了呂不韋兩句才替呂不韋解釋。
“弟弟呂相此來是為了告訴本王趙國和楚國欲聯兵伐秦，這才在這討論處理方法。”
經嬴政這麼一提醒程驕也想起來了。
他哥登位之後，往前數四年秦國連喪三王。
這在周邊國家看來就是秦國氣數已盡的徵象。
大爭之世人人都想做那稱王稱霸之人。
他秦國雖強大，可在其他國家看來，並非不可撼動。
“呂相緣是為了此事而來！
呂相可知，秦國和楚國一來有就需要半月有餘。
此刻您得到的消息已經是半月之前的。
如果說半月之前楚國就想要攻打我秦國。
那這半個月是誰替我秦國力挽狂瀾呢？”
程驕的話給呂不韋問懵了。
是啊！
他怎麼就一時衝動來見嬴政。
全然忘了這一來一回消耗的時間早就夠楚國士兵陳兵邊境了！
呂不韋乃是商人出身，商人最重和平。
只有和平的環境才能讓商人追逐利益。
所以在政治上呂不韋更想要休養生息，不對外擴大版圖。
程驕是一個主戰派，但他也知道，在他哥繼位之前，秦國已經連續征戰多年。
若是現在就開始搞徵兵，他秦國固然有百萬雄師。
可老秦人卻是越來越少。
一個國家想要強大，除了要有錢之外，最重要的是要有人，而秦國現在恰恰缺的就是人。
“丞相不知嗎？
那不如讓本君來告訴告訴丞相這位英雄是誰。”
呂不韋聽到這兒有那麼一絲不可置信。
程驕這個小孩，他從哪裏得到的消息呢？
呂不韋的表情很好解讀，不過程驕沒有給他解答的義務。
在這大爭之世人人都有自己的底牌。
程驕可以把他的底牌暴露給他哥，但他絕對不會讓呂不韋知道他佈局多遠。
“春申君門下的朱英，曾在秦國時與我比試，也是他替我秦國謹言，使得春申君勸住了楚王。
這也是為什麼楚趙沒有聯軍成功，到現在沒有陳兵邊境的原因。
丞相的消息未免有些過時。
況且丞相難道不知道，身為臣子的本分就是為君王分憂而不是提出問題嗎？
縱使我哥未及冠，可他現在是秦國的王。
也是呂相需要終身效忠的對象。
呂相不但不解決問題，反而拿問題來騷擾秦王。
我是否可以視為你呂不韋已然有了投他國之心？”
呂不韋不明白程驕的不到六歲的身軀是怎麼探聽到這些消息的。
他那比常人溫熱的小身子又是怎麼吐出來這麼冰冷的話的。
但程驕最後這話一出，呂不韋當即跪下向嬴政稽首。
“大王明鑒不韋對大王之心日月可照。
不韋只是想告訴大王，秦國周邊並不安穩。
周邊諸國皆日大王還未及冠，我秦國需要一個攝政之人。”
如果說之前呂不韋還在跟嬴政虛與委蛇。
現在他就是在跟嬴政明着說，他想要當這個攝政之人。
嬴政雖說厭惡呂不韋與趙姬有染。
可當下他確實選不出來一個可以比呂不韋更好的攝政之人。
故意讓呂不韋多跪了一會兒，嬴政才給這出鬧劇，畫上句號。
“丞相為我秦國鞠躬盡瘁，本王自不會讓丞相一腔熱血白負。
但丞相要明白，我弟弟說的也是不假。
秦國乃六國之中最強又有百萬雄師坐鎮，無論軍事上還是民生上，都有諸多事情需要管理。
若什麼事兒都讓本王來處理，本王要你們這些臣子何用？
呂相在本王登基之前就已與我兄弟同心。
本王相信呂相不會作出傷害秦國之事。
但呂相要明白，涉政之人不一定非是你。
呂相給讓本王看到你的價值，本王才好選擇你作為攝政之人。
否則，陽泉君，和本王的伯父都可以成為攝政之人。”
呂不韋聽得明白，嬴政這話是在點他。
我父王已死，你對我父王的恩惠到此為止。
如果你呂不韋接下去，還想在秦國保住你的丞相之位，保住你這一生榮華富貴。
你就需要向我俯首稱臣，並且表現出來一定的解決事情能力。
呂不韋想不明白當時子楚病重之時為什麼沒有把他封為攝政之人。
但皇家秘聞他不可探查，他也不可能告訴百官，嬴政得位不正。
於是辛苦半輩子的呂不韋不得不再次捲起來。
本來呂不韋覺得他作為一個商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又能給大王提供各國消息，已經算是世上少有了。
可有程驕這麼個王弟在這對比，呂不韋的存在一下子就變得可有可無。
如果不是程驕生不逢時，現在年紀還小，不能攝政。
呂不韋甚至覺得嬴政想讓程驕成為攝政之人。
這一刻呂不韋很是慶幸在大王登基之後，他讓姚賈去給程驕當了老師。
只要姚賈把程驕養廢。
他這個丞相就是嬴政唯一能依靠的對象。
不得不說，某些時候呂不韋是有些犯渾的。
比如現在，他就忘了程驕能在這兒出現懟他，就足以證明姚賈成為程驕之師這個事兒失敗了。
姚賈雖然被程驕稱為老師，但姚賈一沒有被拜師，二沒有得到程驕尊重。
甚至姚賈連自由覲見程驕的資格都沒有。
程驕注意到呂不韋還沒有明確表態，於是又下了一劑猛葯。
“丞相，我記得在我哥上位之前，我兄弟跟丞相說過設立大秦學宮的事兒。
丞相也信守承諾開辦了學宮。
不過對比齊國的稷下學宮，我秦國的學宮就有那麼些上不了檯面。
雖說丞相也請了不少大能來教授，
但大能是有國籍限制的，為了防止這些大能對我秦國未來棟樑之才灌輸他國好的念頭。
本君特意着人編了書籍。
丞相既然來了，就在這兒多坐一會兒，本君這就讓人把書籍拿來。
也讓丞相知道知道什麼叫高效率辦公。”
程驕這一句高效率辦公給呂不韋懟的不行。
偏偏呂不韋說不出他之前來找嬴政就是為了磨洋工。
萬般苦澀只能往心裏頭咽，呂不韋第一次生出了想要跟程驕一較高下的決心。
可當程驕派人把他編撰的書籍拿來。
看到那上面工整的字跡，以及整本書便攜的狀態。
呂不韋知道在為秦國操心這件事上，他還是輸給了這個小屁孩兒！
這一場他輸的心服口服。
不過很快呂不韋就注意到了一點。
這本書上的內容是夾帶私貨的，所有學這本書的人未來都可以走上秦國朝堂。
可這本書卻絕對不會在大秦普及。
這幾年呂不韋已經明白嬴政兄弟倆跟子楚不一樣。
子楚只注重自己享受，而這兄弟倆確是想着如何才能把大秦發展的更好。
讓一部分世家子弟和他們遴選出來的人才識字就是他們的計劃。
可普通百姓哪裏有錢去買書籍呢？
為此他們特意興辦了學宮。
甚至還讓不少咸陽城的百姓去學宮聽課。
可現在的書籍皆是竹簡樣式，沒有老師教導，普通人讀上個幾十遍，依舊是凡夫俗子。
程驕這本書給他提了個醒。
這本融合各家經典以及一些政治觀點的書不可流傳到民間。
他呂不韋卻可以召集眾人修一部適合流向民間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