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五號房的爹

第136章 五號房的爹

管教的獄警剛把鐵門關嚴,炕沿兒邊上站着的十幾個人,呼啦一下子就把老王和小磕巴圍在了中間。

“鐺鐺鐺”

“你們要干哈?別給我整事兒,都回去!”

門口的獄警在鐵門的小窗戶上,瞧着情形不對。就掏出了警棍敲打着鐵門,同時喝止這群人趕緊散了。

“報告管教,我們這是歡迎新人。哥幾個準備給他倆,普及一下拘留所的改造政策。”

那個發著不男不女聲音的,是個沒鬍子的乾瘦老頭。

他走到門口,和獄警嬉皮笑臉地解釋。

“姚老鱉,你別他媽跟我整沒用的!我還不知道你們那點小心思!”

獄警瞪着這個叫姚老鱉的乾瘦老頭,明顯的感覺,就是不耐煩了。

“好的劉管,我這就讓他們散了…”

姚老鱉說完,扭頭對着人群擺了擺手。

這群人像是得到了命令一樣,都統一的退後了一步。隨後又都做了鳥獸,該幹嘛幹嘛去了。

見人群散了,獄警冷哼了一聲。把警棍重新掛回了腰間,然後大步流星般地走遠了。

沒了人圍着,老王、小磕巴這哥倆,找了個空地,把洗漱的臉盆先放下。

然後扔下了被褥,就眼巴巴地看着監房裏的大炕。

兩個人尋思一會兒,在炕上能不能撈到好位置。睡覺的時候,混個把邊兒或者炕頭啥的。

“噔噔,噔噔噔”

感覺聽不到了獄警的皮鞋聲,這群人彷彿像來了精神頭兒一樣。

呼呼拉拉又回到了老王和小磕巴跟前,然後個個嬉皮笑臉,不懷好意地圍住了這哥倆。

“小子,你倆都是因為啥進來的啊?”

聽着姚老鱉陰陽難辨的聲音,老王就覺得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豆子。

小磕巴也是煩的要命,只是礙着剛進來,要守着拘留所的規矩。

“姚哥問他媽你倆話呢!都他媽聾啊?”

老王面前的漢子,眉間有條刀疤,看起來很囂張的樣子。

“哎,老四,都是一個屋改造的兄弟,你好好說話。別嚇着了這兩個新來的小夥伴。”

“兩個哥們兒,別害怕,進了這屋咱們就是一家人。告訴哥哥,你倆是犯了啥事兒進的班房,都領了多少日子?”

姚老鱉先是假仁假義地,訓斥了刀疤臉的漢子。

然後又假惺惺地,摟着老王和小磕巴的肩膀。

“姚公公,呸!不是,你瞅我這嘴。姚哥,俺們哥倆是因為和人打架,才讓警察逮進來的。領了日子?哥,我倆都是蹲十五天。”

老王的身高,要比姚老鱉高出了半個腦袋。

所以回答他問題的時候,只能低着腦袋。

聽到老王叫着自己公公,姚老鱉明顯的臉色就是一變。

可是陰冷了不到一秒鐘,他還是換上了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奸臣相。

“哦,打架。哈哈,年輕人嘛,衝動是魔鬼,打贏打輸都得付出代價。不過這都是小事兒。既然進了拘留所,那就消停改造,多聽聽屋裏前輩們的指導。爭取早點出去,重新做人。對了,還沒問你倆名字,兄弟,你哥倆叫啥?”

“郭…郭…郭振東!”小磕巴頭不抬眼不睜地回道。

“哦,郭振東,兄弟你這口條……”姚老鱉看出了小磕巴說話結巴。

於是,話說了一半又收了回去。

“你呢?大個子。”姚老鱉又問老王。

老王羞紅了一張臉,扭捏的像個大姑娘一樣。

吭哧了半天,才不好意思地說道:

“我叫王…王桂芬。”

“啥?”

姚老鱉,還有旁邊的人,似乎沒聽清,都湊到了老王身邊。

“你說你叫啥?”

“王桂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監房裏的人,有一個算一個。聽到老王的名字叫“王桂芬”,頓時都樂的前仰後合,手抹着眼淚。

“笑,笑你媽啊!”

老王最忌諱,別人笑話他名字。

看着這一屋子的人,笑的沒完沒了。

老王之前的膽怯,一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隨即就是眉毛一立,虎眼一瞪,大有一副要急眼干仗的架勢。

“和他媽誰說話呢?操你媽的!”

叫老四的漢子,一把揪住了老王的衣領,拉開架勢就要動手。

“哎,老四!你怎麼又急眼了呢?我不是說了嗎?這屋裏都是兄弟,要和平相處。你把手撒開…撒開…”

輕拍着老四的手腕,姚老鱉讓人把老四和老王,各自推到了一邊。

“桂芬兄弟,你也別生氣。老四就是這樣,急脾氣一個。說說回來,他和你倆差不多,也是因為打架進來的。好像是用汽水瓶子對吧?給人家三兩下,腦袋就開了瓢……”

“姚哥,你到底想說啥?”老王瞅着姚老鱉啰嗦個沒完,就問了一嘴。

“就,就是!”小磕巴也跟着附和。

“哈哈,沒啥沒啥。就是這號子裏的規矩,新人來了,得做個自我介紹。然後再表演個節目,給大夥樂呵樂呵,就當是融入集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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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老王在酒桌上,聽白亮說起過孫建伍和老張頭蹲拘留的時候,在拘留所因為“表演節目”,和白亮的馬仔——“耗子”動手打過架。

當時老王還笑着問白亮,拘留所的號房裏新去了人,是不是都要表演節目。

白亮笑着回答他,這表演節目是新人進房的必修功課。

說白了,其實就是一種變相的整人和體罰。

而且這節目的種類花樣,不光是千奇百怪,還有幾乎樣樣,都透着無盡的變態。

“表演節目?姚哥,唱歌跳舞我也不會啊?你得意二人轉不?不行,我給你老整個‘小拜年’?”

老王邊說,邊給小磕巴遞了一個眼神兒。

意思讓他,跟着自己裝傻充愣。

“哈哈桂芬兄弟,唱唱跳跳,那哪是咱們東北爺們兒該玩的東西。我說的這個表演節目,類似於廣播體操。”

“廣播體操?這我會啊!”

老王立馬就拉開了架勢,比比劃劃地做了一個伸展運動。

“姚哥,你看我做的標準不?我跟你說啊,上學的時候,我們老師就說我這體型,不去省隊扔標槍,都他媽白瞎了……”

姚老鱉看着老王裝傻充愣的裝缺心眼,頓時就來了脾氣。

收起了臉上的笑容,他陰沉着臉,瞪着老王說道:

“別他媽蹦了!你是不是跟我裝傻呢?我說廣播體操,你就給我跳廣播體操。我說他媽讓你上天,你是不是還得給我演個穿天猴唄?”

罵完了老王,姚老鱉瞅着屋裏的人,皺皺眉頭問道:

“哥們兒幾個,都想看什麼節目,給我報個幕!”

“開飛機!”有人舉胳膊就喊。

“划船,划船!”旁邊的人一臉興奮。

“蹲馬步!”

“去你媽的蹲馬步!你瞅這倆小子笨笨咔咔的,踩翻了尿桶你收拾啊?”

老四扭頭罵了一嘴提議“蹲馬步”的人,然後轉過臉對着姚老鱉說道:

“老姚,讓這倆逼玩應兒,給大伙兒表演個親嘴兒吧。這節目招笑,還刺激。”

“哈哈老四,還是你小子鬼點子多。親嘴兒好,我咋就沒想到呢?”

姚老鱉陰冷的情緒,馬上就變得很開心。

手舞足蹈地,他一拍老王和小磕巴。

“桂芬兄弟,振東兄弟,大伙兒選了親嘴兒的節目,你看你倆能不能給咱們演一個。”

“親嘴兒?啥意思?倆男的啊?”

老王心說,第一次在酒桌上,光聽白亮和孫建伍提到了“開飛機”和“蹲馬步”。可這“親嘴兒”,他他媽壓根兒也沒聽誰說起過啊?

再說,親嘴兒,不是有男有女才能親嗎?兩個男的,嘴對嘴那啥……

哎呦我操你媽!

老王想想,都覺得噁心!

“對啊,就是倆男的!桂芬兄弟,你不會以為,我還得給你找個女的陪你演吧?”

“姚哥,倆男的怎麼下得去嘴啊!不行不行,姚哥咱換個別的節目吧!不行,我給你演個倒立唱‘東方紅’吧!”

“去你媽的!別他媽給你臉,你不要臉!一天天挑肥揀瘦的,我讓你親,你就親!不老實,我他媽削死你!”

一把薅住了老王的衣服領子,老四抬手就要扇他嘴巴子!

“我…我…操…你…媽…”

瞅着老王要吃虧,小磕巴一個箭步衝上去,一把拉住了老四的手腕子。

一瞬間,號房裏的氣氛就充滿了火藥味!

“幹什麼呢!都給我停下!”

不知道因為啥,姚老鱉突然扯着陰柔的嗓子,大喝了一聲。

小磕巴的手慢慢撒開…

老四撒了手,卻猛的推了一下老王。

“王桂芬,郭振東,你們是不是以為你倆很牛逼?是不是以為我們都是傻子?我告訴你,我他媽不管你是花果山的孫猴子,還是西天的如來佛祖。到了五號房,你是龍,就給我盤着。是虎,你他媽就給我卧着。是棍兒,老子馬上給你撅折!你媽的,給你倆點條好道你們不走。我告訴你,今天這個節目,你倆演定了!”

姚老鱉像是真急了眼,捏着蘭花指不停地,在老王和小磕巴面前指指點點。

“姚哥,看你這話說的。你讓俺倆演親嘴兒,不是我們不想演,是俺哥倆真不會啊!要不,要不,要不姚哥,聽你這聲音娘們兒唧唧的,你和我四哥給俺哥倆打個樣,讓我們也跟着長長見識。”

“我操你媽,你他媽找死!”

可能是老王的話,刺激到了姚老鱉的軟肋。

這不男不女的二搭子,瞬間就暴跳如雷。

捏着老樹枝一樣的蘭花指,他單手一掐小腰:

“老四,給我扇死這個逼養的!”

“老四,給我扇死這個逼養的,哈哈!”

老王捏着嗓子,學着姚老鱉的說話。惹得姚老鱉,氣的哇哇大叫。

“我操你媽,你他媽活膩了!”

“嗚”的一聲,老四單手揮拳,奔着老王的鼻樑骨,閃電般地就打了過去。

看的出來,老四齣拳又快又狠。估計是平時,架沒少打。

所以,他對自己出的這一拳,很自信。

“砰”

哪知道,他這一拳還沒等湊近老王的臉蛋,掄在半空的時候,就讓小磕巴半路給擋了下來。

手捏着老四的拳頭,小磕巴面露不屑。

“下…下盤都…不穩…還…還想打人?”

“逼逼你媽…”

老四被小磕巴攥着拳頭羞辱了一頓,立時就火冒三丈。

後撤了一步,藉著慣性悠起了右腿,抬腿就踹向了小磕巴。

手握着老四拳頭,小磕巴眼瞅着老四的一腳踹過來。

他傻笑了一聲,竟然躲都不躲。

就看小磕巴手一抖,抓着老四就往懷裏一帶。

隨後抬起腳尖,直接踢向了老四的腳踝。

“砰,呼通!”

小磕巴一腳下去,老四就像只蹬直了腿的蛤蟆一樣。四腳騰空,然後重重地趴在地上。

“我…我說啥…說啥來着…下…下盤不…不穩…還想打…打人…你…你說…你脾氣…咋…這麼急呢?”

“我操,你們瞅啥呢?給我揍這倆王八犢子,往死削!”

姚老鱉看見老四,讓小磕巴只用了一腳就踢翻在地,急得老臉頓時就是一哆嗦。

揮着手,喊着屋裏人一起上。

他想以人多的優勢,來滅了老王和小磕巴。

“老雞巴登,不老老實實在家待着等領骨灰盒,上這兒裝你奶奶臊子帶頭大哥!”

老王離着姚老鱉最近,兩步就竄到了這老東西跟前,掄着巴掌就扇了過去。

“啊,啊,你,你們快來…救命啊!”

號房的十幾個人,除了幾個膽小的以外。

剩下的七八個人,聽到姚老鱉喊了救命,趕緊張牙舞爪,一窩蜂地就往老王那兒沖。

“都…都…給我…消逼停…別…別動!我…今天…沒…沒拿刨…刨錛兒…不…不…不想削人…”

小磕巴兩手一橫,直接擋在這些人前面。

能被拘留的,不是混社會的小痞子,就是“筷子門”的小油子。

誰能在乎你小磕巴是個誰。

呼喊着掄着拳頭,這幫人罵罵咧咧奔着小磕巴就打。

小磕巴“嘿嘿”乾笑了兩聲。

一把扯開身上的棉襖衣扣,握緊了拳頭,朝着離他最近,罵最歡的一個人的臉上,上去就是一電炮!

再看老王這邊。

相對於小磕巴以一敵眾,老王就顯得特別輕鬆。

揪着姚老鱉的領子,老王的巴掌就像拉了風箱一樣,一來一回抽得姚老鱉嗷嗷直叫。

“你媽的,老子都給你臉了,你個老雞巴登還蹬鼻子上臉!看親嘴兒,喜歡玩變態?你個沒長全乎的死太監,玩的還挺花花!來,你不是得意親嘴兒嗎?我讓你試試我今天新換的牙膏口味,清新不清新。”

姚老鱉讓老王抽的七葷八素,眼眶子都直冒金星。

迷迷糊糊地瞅着老王撅着嘴,哈喇子都快淌到他臉上。嚇得姚老鱉雙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

“桂芬兄弟,桂芬爺爺,爺爺我錯了行嗎?別,別!你把嘴離我遠點!爺爺,我求你了。我以後再也不看親嘴兒了,再也不看了!你,你把我當個屁,放了行嗎?”

………

十幾分鐘以後。

老王和小磕巴,脫了鞋盤腿坐在炕沿上。

而炕沿下邊,姚老鱉打頭,依次是老四,然後是十幾個人,個個鼻青臉腫整整齊齊的跪成了一溜。

抻抻了發酸的肩膀,老王打着哈欠問小磕巴:

“磕巴,你想看個啥節目?”

小磕巴的目光從右往左,挨個看了一遍跪在地上的人。

突然

他眼光停在了姚老鱉的身上。

“呵呵,王…王哥…長…長這麼大…我…還…還沒見過…太監…太監底下…長啥樣…我…我想…想瞅…瞅瞅…”

聽着小磕巴提了要求,老王頓時哈哈大笑。

於是笑過以後,他猛的一拍炕沿,大喊了一聲:

“來啊,把姚老鱉的褲子,給我扒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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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性:東北老炮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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