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仙客
靜謐的山林被細雨籠罩，安寧和平的小村內站着許多人，這些人大多帶着緊張的神情看着眼前這四個明顯不是本村的人，他們就是傳說中的修道者，傳說中的仙與神。
雖然不知曉什麼緣由，不過每十年都會有一群人來這裏挑選。
距今不知多少年前，那一年那群淳樸的村民自然不敢輕信，不過卻被其不可思議的手段折服。不是變戲法，而是真真正正行在空中。隨後那位村長在筆錄中寫道：“仙神之說，確實可信。”
“老丈，我等也不敢胡亂招收的，不過放心，只要是資質合格的人，我一定會帶走的，而且就算這屆的人都不行，以後也一定會有機會的。”女子輕笑着說到。
過了一會，不知女子從何處取出一個小球，大概大人手掌大小，這個小球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玄天珠，不過功效卻遠遠不如名字那般好聽，這個玄天珠只有一個作用，那就是粗略判斷一個人資質，以其散發的光芒來確定潛能。這麼多年來，許許多多大大小小的修道宗門都是這麼做的，而她們也不例外。
“方法很簡單，一個一個過來，把手放在上面，靜等五息就好了”好聽的聲音，傳自女子的嘴裏。說完之後，拋出手心的透明小球，然而就在眾人面前，小球懸空停了下來。雖然早已聽自家大人說過了，不過見到這一番場景，小孩們還是忍不住一陣驚嘆。
於是，在場的孩子們一個接一個的上去測試。
……
微風輕撫，細雨綿綿，本來是很舒適的天氣，但在場的人似乎心情都不好。在黃衫女子越來越陰沉的臉色中，一眾孩子均是沒有選上，就這般，短暫卻又難熬的時間裏，突然傳來一抹青芒。這青芒比青山還青，比綠芽還青，散發奪目的光彩，在小村裡宣告自己的存在。
“木靈體？”在黃衫女子身後，三人中的唯一的一個男子帶着疑惑的口氣問到。
“應該是吧，不過木靈體的顏色應該更濃郁一些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青色。”黃衫女子接過話，但顯然她也不能確認。
“呼，不管如何，至少堪比一等靈根了吧，呵，這樣資質的人，宗門估計也會全力培養吧。”
雖然聽不懂她們在說什麼，不過看起來此時站在玄天珠面前的人，確實是被選上了。
小丫帶着怯生生的目光迎向黃衫女子，小手離開了玄天珠，卻是不知道該如何擺放。不知是因為女孩資質的原因，還是見到女孩的這幅樣子起了憐愛之意，黃衫女子一改之前冰冷的面孔，重新換上了那副笑意盈盈，對着小丫柔聲的說到：“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恭喜你有機會踏入長生之列。”
“哦，那就是說我被選上了？”帶着有些激動與不確定的語氣，小丫過了一會才回道，“我叫李子兮，木子李，八丂兮。”
“沒錯，準備一下吧，等會就會帶你離開了。”依然柔聲的說著，彷彿之前臉色陰沉的人不是她一般。“李子兮嗎，好名字。”
小丫激動的嗯了一聲，然後離開了玄天珠，男孩站在其身後，此刻也上去測試。右手探出衣袖，安穩的放在玄天珠上面，忽然一道好看的綠色光芒出現，不過也就只有一瞬間，之後，男孩突然悶哼了一聲，衝天而起的光芒銳減下去，直至消失不見。
或許別人不知道怎麼回事，不過男孩很清楚，那是因為左手的印記，那個伴隨他出身的印記。
女子本來浮現驚喜的臉上，瞬間被錯愕代替，似乎她也沒想到，玄天珠為什麼會突然大放異彩，而後又消失不見。
“難道玄天珠也會壞掉嗎？還是上次這個女孩的光芒並未完全釋放出來？”喃喃中，她輕輕的飄到玄天珠面前，抬起素手，輕輕放了上去。而後玄天珠散發著如夢似幻的藍色光芒，誘人心魄。
隨後女子收回右手，低喃一句：“也沒壞啊。”
搖了搖頭，女子對着原地發愣的男孩說到：“下一個。”男孩聞言就走開離去，女孩走到男孩身邊，拉着男孩的手，低聲安慰着什麼，不過男孩似乎回答了不好的話，惹得女孩不高興的看了男孩一眼，然而握住那個人的手越發用力。
在兩人輕語的時候，玄天珠又出現了變化，一道朦朧的光芒浮現，不過其光芒遠沒有之前的幾道璀璨。
“咦？”黃衫女子輕語，似乎有些驚異為何這個小村有一個一品靈根的人之外還有一個稍有資質的人。
要知道，這種奪天地造化的靈根，在出世之後，幾乎可以吸盡此方蒼穹下的“氣運”。故此，在一品靈根身邊，按道理是不會存在其它有些許資質的人的。
小壯把手收了回來，帶着詢問的目光看着眼前的黃衫女子。小壯是王叔叔的兒子，而王叔叔正是以前被帶走卻又回來的人。男孩不知王叔叔叫什麼名字，只知道其他人都叫他王鐵匠。或許是因為常在火堆旁，所以身材十分健壯，無論是小壯還是王叔。
黃衫女子似乎沒看到小壯的眼神，目光閃爍，看樣子是在思索什麼。像這種宗門主動出來尋找門人的，有一個不成明文的規定，那就是但凡找到一個天靈根的人，便可以順帶一個人，也算是獎勵。而黃衫女子正在思考，到底是帶眼前有些壯壯的孩子，還是帶和女孩一直呆在一起的瘦弱男孩。
畢竟看起來女孩和男孩的關係很好，若是帶上男孩，女孩肯定會很感激自己，以其跟自己同屬於天靈根的體質，欠自己一個人情，還是很划算的。不過若是如此，那麼眼前這個孩子就不好處理了。若是不要吧，畢竟也有些資質，如果要吧，畢竟也只是有些資質。
最後在一番思索后，女子決定帶走眼前這個看起來壯壯的人。畢竟在她看來，就算以後女孩知道了這個規定，但那時候，這個凡人男孩早就已經死去了吧。畢竟在修道者悠久的壽命面前，凡人的壽命短暫的不像話。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王永壯，永遠的永，強壯的壯。”
“很好，你和李子兮準備一下，等會我便帶你們走。”說罷就收回了停留在半空的玄天珠，轉身打坐休息去了。
天空還在飄着細細柔柔的雨，男孩還是舉着傘靜靜的看着遠方，大土狗仍在遠處無聊的打着哈欠，黃衫女子依舊坐在祥雲上與其同行之人閑聊。所不同的是場上少了許多人的身影，無論是被選入的還是沒被選入的。
女孩隨着爺爺回家收拾行李，雖然並沒有什麼可收拾的，無非就是一些衣物以及一些乾糧盤纏等等，不過按照女孩所說，其實連這些東西都是不必要的，因為可沒聽說過當神仙還要擔憂吃飯、穿着這種他們凡人的大事。
小壯也隨着父親回去，路上王叔叔對着小壯說了許多，小壯只是一直安靜的點頭，偶爾回上一句話。
至此，張家孩子，李家孩子，這一屆所有的小孩，除了男孩外，都隨着自己父親回了家去。
“呼。”輕吐一口氣，在煙雨朦朧中，男孩口中的氣息剎那間分散殆盡。收回目光看了眼不遠處的黃衫女子等人，平靜的眸光里閃過一絲凶意，隨後又把目光投放到遠處。
坐在祥雲里，打坐完畢，正在與同門姐妹正在交談的薛璽，在男孩露出歹意的一刻就立即的向四周望去，不過目光所及之處只有村門口一條土狗，村中一棵老樹，以及樹下一個藍衣少年而已，而且殺意也只是一瞬間就消失。失笑着對眼前好奇的師妹搖了搖頭，暗諷倒是自己多慮了，在這樣的小村，難道還有誰能對她有威脅不成？
時間就在男孩的暗暗克制與黃衫女子的心不在焉中流逝。大概一個時辰的時間，女孩在爺爺的伴隨下走了出來，不久之後，小狀也在父親的陪伴下走了出來，慢慢的，不少人也走了出來。
“準備好了？那就隨我走吧。”
“哥哥，爺爺，我走了。哥哥，等我成了神仙，我也一定讓你成為神仙的，並且我還要治好你身上的印記，隨你去找父母！”女孩站在祥雲上，大聲的喊着，聲音之大，久久在村裡和男孩的心裏穿盪。
小壯倒是沒什麼話，只是眼中的不舍反映着小壯的情緒不像表現的那麼淡定，對着祥雲外的一眾人，小壯揮手搖了一搖，隨後決然的轉頭坐下，稚嫩的臉上帶着無論如何也隱不去的哀愁。
站在一旁的黃衫女子看着女孩，也沒去阻止其大逆不道的話語，依舊淡淡的笑着。然後在一聲聲的送別聲中，在女孩梨花帶雨的哭腔道別中，帶着女孩與小壯漸行漸遠。
看着一行人已經完全的消失在了視野里，村民們也慢慢收起了情緒，或牽着孩子的手，或絮絮叨叨的說著什麼，開始往家裏走去，在這些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們的鬧騰之下，他們這些凡人可還有很多事要做啊。
老人沒有走回家，大概是沒什麼食慾吧，他只是顫巍巍的向著書塾走去，可能那裏已經是他第二個家了。
男孩也沒什麼食慾，把老人送到書塾之後，就走向村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大土狗，向著小徑的盡頭走去，畢竟那裏還有一本書卷沒有拾回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