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田嬤嬤授課
次日一早,緹縈就收拾好她覺得需要用着的東西來到了指定的地方——竹林苑。竹林苑位於梅園後方,梅園有幾株梅樹長勢極好,在往後有一片竹林,竹林里有間堂屋,左右各有四扇窗,應夏日乘涼聽音的好地方。
緹縈到的時候,地龍已經燒着了。窗都關着,屋裏很暖和。眼瞅着馬上到了田嬤嬤規定的時間,緹慧也到了。緹縈前腳剛進屋,田嬤嬤就走了進來。
田嬤嬤看了兩一眼,又不着痕迹的朝外面看了看,便讓緹慧和緹縈入了座。
緹慧到底年長些,平日裏鄒氏對其的基本教養也是沒少的,她精神飽滿,一見田嬤嬤便客氣的噓寒問暖,顯露出恰到好處的禮節。緹月不知是何緣故,遲遲未見身影。
緹縈的學習態度很端正,她本來就比兩個姐姐知道的少,學的少,如今機會就在面前,她絲毫不敢放鬆。再者,努力學習對於緹縈來說已經是幾十年刻在骨子裏的習慣了,比起現代的應試教育,不用考試的學習簡直就是不值一提。
緹縈不知道自己日後會是什麼樣子的光景,但多知道點這個世界的東西總是沒錯的。
田嬤嬤並沒有因為緹月的未到場而影響心情,依舊是滿面溫和的開始授課。“按說女孩子家三從四德最重要,行為舉止不過是些虛禮,可偏偏這世上的人最先看重的就是這些虛禮,即便你三從四德做的無可挑剔,可面上沒這些虛禮,未必會落個好名聲,相反的,面上的事做到了,背後即便做了不能做的事,人們議論起來也要疑惑三分,這其中的道理兩位姑娘可要明白。”田嬤嬤鄭重道。
田嬤嬤一上來就把這其中的道理講清楚,緹慧認可的一直點頭,緹縈心中更是明白,也是學着緹慧的樣子點頭。
接着田嬤嬤便舉了些實際的例子,讓兩人明白這其中的因果紐帶關係。
緹縈當然明白,在現代來說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空有一副好皮囊,做起事那可是陰溝里見不得人的。有些人雖是長得粗糙些,那好事做起來一干一個不知聲。看來呀,人心險惡,在哪裏都一樣。
接下來,便到了實操階段,緹慧到底年長,田嬤嬤做什麼緹慧跟着做,雖有些照貓畫虎之意,但好在動作基本達標。緹縈顯然有些吃力,六七歲的年紀,人小腿短,做起動作來還有些滑稽感,偶爾還會惹得田嬤嬤笑出聲。
首次學習就這麼愉快的結束了。
回到蘭園的時候,緹縈有些悶悶不樂。她的學習態度沒有一點問題,一上午努力的跟上學習進度,可真是越學越彆扭,跑都跑不利索,卻還要想着飛。
所謂規矩禮數,在緹縈看來,就是吃飯要有吃飯的樣子,走路要有走路的姿勢,行禮微笑是個什麼尺度也有標準。這些規矩本是給達官顯貴用的,像家裏這種行醫的是用不着的,但淳于意有着之前做官的工作經驗,且大女兒和二女兒也都是嫁給了官宦之家。
到了緹慧這裏,淳于意雖然辭官行醫,家世卻還是在的,鄒氏當然不能讓緹慧下嫁。當然該學的還得學。
躺在床上,她的心思亂飛,像極了明明想要展翅高飛的大雁,奈何羽毛都沒長齊。她開始期待學技能,不知道她爹會給她們找一個什麼樣的老師?
王姨娘來到緹縈屋裏,將緹縈從床上扶起來,今日學規矩的事,毛竹回來后已全部跟王姨娘稟告過了。
緹縈坐起身後,王姨娘幫着捋了捋緹縈鬢角的頭髮,笑道:“縈兒這是氣餒了?不想學了?”
緹縈嘟着嘴巴,委屈道:“三姐姐聰慧,學什麼都是看一遍就會了,我怎麼努力都不行。”自吃了王姨娘幾頓飯後,兩人的關係明顯親近了很多。緹縈能感覺到王姨娘是真對自己好,自己也仗着年紀確實小,時不時的撒個嬌。
“這次請田嬤嬤來本意就是教三姑娘的,四姑娘和你是捎帶着的,不必太過強求。你父親已經跟他的好友說過了,再過幾日,你便可以去學醫了,你不是一直想要學醫,此次去了,定要好好學習。”王姨娘岔開話題,為緹縈打氣。
“什麼時候?”緹縈總算聽到個好消息。
“很快,待四姑娘身體好了就可以了。”王姨娘道。
“四姐姐怎麼了?”難怪今日沒去竹林苑。緹縈心中暗想。
“聽說是病了,病的突然。高燒不退,神志不清,與老太太當時的癥狀很像,怕不是照顧老太太那幾日被傳染了。”王姨娘平靜道,“今日你父親去過後,憂心忡忡。”
事情要從今日去竹林苑說起。連翹一大早便去伺候緹月洗漱,緹月卻是紋絲未動,走到床邊一看,才看到緹月在被中瑟瑟發抖,臉色蒼白,嘴唇發紫,這才匆匆去請了老爺。
鄒氏趕到的時候淳于意剛診完脈,鄒氏拉着緹月的手噓寒問暖,一會問是什麼病,一會又問感覺如何,甚至還餵了緹月湯藥,不惜捨棄了善待下人之名,用照顧主子不力之名罰了連翹三個月的工錢。
淳于老太太聽聞緹月病了,於心不忍,硬是由王嬤嬤攙扶着去了趟梅園看望。緹月燒的厲害,迷迷糊糊的睡着嘴裏一直喊着要娘。
鄒氏一直在邊上,臉色微微難看,淳于意雖是什麼都沒說,到底不忍。老太太被氣的厲害,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淳于意用了最好的葯給緹月,本該當天就退了熱,可不知為何,不但沒退熱第二天依舊是高熱不退,身體都開始抽搐,嘴裏的娘倒是沒間斷。
據說當晚淳于意夫婦就去了福壽堂,淳于意直直地跪在老太太面前:“母親,月兒這次受風寒,異常兇猛,不如放柳氏出來照顧照顧,等到月兒康復,再關起來不遲。”
鄒氏也在一旁附和:“母親,柳氏被關了這麼久,也應受到教訓了,月兒到底還是孩子。”
淳于老太太看了看他們,慢慢地說道:“月兒這次受風寒,大約是前些日子在我跟前孝順時埋了隱患,天寒地凍,月兒又小,自然抵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