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師娘的期許

靜！

死靜！

謝安只覺頭皮發麻，熱血上涌。

這個想法，謝安之前還真的沒有想過。他從來就不是慾望太強執念太深的人。加入宋祠也是因為和九爺的交易。誠然，後來隨着雙方關係的不斷加深，信任和認可也加深了很多。

入得宋祠，為宋祠做事情，謝安也只是為了履行承諾而已。可從來沒有想過競逐什麼負責人。張璟這話，着實讓謝安給震驚到了。

謝安瞪大着眼睛，盯着首席位置的張璟，愣神許久才道：“師娘，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我加入宋祠才多長時間啊。除了幾位爺，其他大部分中高層都不認識。這個負責人，我不合適啊。而且我還這麼年輕……”

張璟輕輕的抿着茶水，似笑非笑道：“真不做？”

謝安篤定道：“我做明顯不合適。”

謝安本來想直接拒絕，但又想着自己和九爺早早就達成了協議，若是拒絕未免顯得不講誠信，便換了個說法，“主要是我感覺資歷太淺，不適合。”

張璟倒也不着急，一邊喝着茶一邊娓娓道來，“師娘不是跟你開玩笑的。其實一直以來，宋祠就在物色下一任接班人。”

謝安道：“這些年，師娘不是做的好好的嘛。”

張璟笑道：“師娘年紀大了，體力不支。而且思想也僵化了，跟不上如今這時代。我能坐在這個位置上，純是因為你師父不在，讓我臨時替補。還就因為這個，四位爺對我這個替補的還有意見呢。”

謝安也認真的答覆起來，“四位爺年歲正在壯年。而且為宋祠兢兢業業效力多年，宋祠的各位中高層都和他們熟絡。自然是接任宋祠負責人的最佳人選。”

謝安說的是實話。

他無意競逐什麼負責人。

如果師娘不想擔任，交給四位爺中的一個，無疑是最合適的選擇。

至少謝安目前是這麼想的。

張璟卻搖頭，“如果事情真這麼簡單的話，那事情反而好辦了。四位爺的確都覺得他們應該當任下一任的宋祠負責人。但他們的眼光不夠遠。平時我也不好當他們面說。如今你來了，倒是可以聊聊。”

謝安道：“師娘有話請直說。”

張璟道：“如果你師父在的時候，宋祠發展的非常平穩，家大業大，各類管理和業務都進入了正軌。換一個管理者其實影響不大。但宋祠遭遇了滑鐵盧，很多人都被坑死了。你師父也入獄了。這些年來的宋祠，一直處於被海工會欺凌的狀態。舉步維艱，稍有不慎就可能萬劫不復。雖然我和幾位爺苦苦支撐，卻也一直在走下坡路。

所以，在這樣的危機情況下。包括我在內，四位爺之中的任何一個人都沒有能力執掌宋祠。更沒有能力帶着宋祠走出困局。他們幾個來做負責人，還不如我這個老婦人管用呢。”

謝安聽的感到幾分心酸，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接觸宋祠的時間也不算短了。謝安能夠深切的感覺到宋祠的處境其實很不好。

光看監獄九爺的下場就知道了。

而且，宋祠之所以落到這個地步，都是被海工會給坑的。

坑完宋祠之後，海工會可能會收手？肯定是步步緊逼，用腳指頭也能夠想到這些年來宋祠面臨的壓力很大。

宋紅顏也好，宋玉也罷，師娘更是如此。想來這些年始終頂着巨大的壓力過活。

見張璟停頓下來，謝安便主動給張璟倒了杯茶，輕聲道：“師娘，你繼續說。”

張璟抿了口茶，繼續道：“宋祠這些年過的不容易。一直想要走出困境，但自從你師父入獄之後，再沒有第二個人有這個能力。其實當年宋祠巔峰的時候，對海工會造成了嚴重的威脅。海工會卻看的很清楚，只要把你師父送進去，宋祠也就失去了繼續發展的可能。結果還真如他們所預料的那樣。你師父進了監獄，宋祠也就日漸衰弱。

與其說他們懼怕宋祠，倒不如說他們懼怕的是你師父。這才不擇手段。”

謝安道：“師父不是馬上就快出獄了嘛？到時候宋祠有師父坐鎮，定當恢復往日的盛況。”

這一點謝安是不懷疑的。

九爺這人有多麼厲害，壓根不要聽他過往的傳奇事迹。只需要面對面交往幾次就可以看出來。甚至可以說，謝安能有今日的成就，還都是受到九爺的啟迪和教導。

沒有九爺，就沒有現在的謝安。

這話一點都不誇張。

謝安心中非常明白。

張璟卻是搖頭，“你師父的身體什麼模樣，你又不是不知道。就他這條件，出來還能有幾年活頭。還能頂什麼事情啊。而且，他的眼睛出了問題。指望不上他什麼。他自己也心知肚明。”

謝安道：“不會的師娘，我當初和宋紅顏達成了交易。等到三個月後，我就把自己的眼角膜捐獻給師父。”

當年初次和九爺見面，就是為了這一筆交易。

謝安至今都沒忘記。

雖然這交易聽起來很瘮人，最初的時候謝安心中也是害怕，多少有點情緒在其中。但隨着時間的流逝，謝安坦然接受了自己將死這個事情。心中的情緒也就慢慢的消散了。

張璟笑了，看向宋紅顏：“紅顏，你來說。”

宋紅顏點點頭，道：“七爺，這筆交易，剛剛師娘和師父溝通過。師父已經放棄了。”

什麼？

謝安頓時人麻了。

如果不是親耳聽聞，謝安都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這筆交易，當初雙方都首肯過的啊。也是因為這筆交易，九爺才對謝安青睞有加。不想到頭來，九爺竟然主動放棄了這個交易，給了自己自由？

要說心中沒幾分感激和暖心，那不現實。

腦海中每每回想起九爺那病怏怏的身體模樣，謝安就感到很不是滋味。

九爺能做出這樣的決定，足見對謝安的喜愛和認可。

就在謝安愣神的時候，張璟輕聲道：“都什麼年代了，還搞這種交易。我說你師父了。這都是老思想。既然認了你這個徒弟，就把你當半個兒子對待。哪有做父親的要兒子的眼角膜的？這說出去不是讓人笑話么。”

謝安心中感動，一時語塞。

過了好一陣子，謝安才道：“師娘，謝謝你們。其實我是認可這交易的，本來也沒覺得什麼……”

這是謝安的心裏話。

張璟道：“好了。這些事兒都過去了。我和你師父收你這關門弟子，便也把你當自家兒子看待，不必見外。宋祠現在處境不好，只有你有能力帶領宋祠走向更好。師娘是真心希望，你做宋祠之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