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渾水
“天劍宗有個不成文的規矩,所有具備天資之人都需入宗修行,為宗門提供新鮮血液。
另外,宗門弟子每隔一段時間便會下山歷練,誅殺凶獸,為民除害。”
說著,武鴻眸光一沉,“那鄭其然實則是飛雲門附屬宗門——少陽宗的一個內門弟子。
此子心高氣傲,此前犯下大錯,被逐出山門,因緣巧合之下得到灰玉石,因此,修為大增,在他的母國姬王朝中謀得國師之位。”
說著,武鴻掌間不知何時出現一塊悟道石,且比武王國的那塊還要大上些許。
“而後,鄭其然憑藉灰玉石搭上了飛雲門,如今那老傢伙正在閉關衝擊靈宗境大圓滿。
一旦成功,多年平衡將就此打破,天劍宗將首當其衝。
這已經不是武王國與姬王朝這等凡國之事。
如今鄭其然被俘,不日將會有人放出武王國有此等寶物的消息,且是從姬王朝中所得,為的就是‘名正言順’的取回灰玉石。
屆時,武王國將成為眾矢之的,無論我們有或沒有,都逃不過被吞吃入腹的命運。
飛雲門那老傢伙嘗到甜頭,必不會善罷甘休。
一場大戰,無可避免。”
武鴻將東西遞到白星面前,“想必你應該知道這東西的價值,可遇而不可求,這筆買賣穩賺不賠,我們只需要你在此小住百年即可。
百年時間稍瞬即逝,不過須臾,道友意下如何?”
白星沉思片刻,沒有急着回答,而是問道:“你方才說飛雲門的那塊灰玉石是鄭其然借姬王朝的名義敬獻的,那麼,這塊灰玉石又是從何而來?”
“鄭其然所得,並非一塊,而是兩塊。”武鴻眼中閃過一絲似有若無的涼意,目光若有似無的劃過武皇。
“而後,他又從武興禎那裏得到消息,得知我們的鎮國之寶也是這等奇石,便也不急着去飛雲門,而是以身份之便,打起了武王國的主意。
妄圖顛覆朝綱,併入姬王朝,獨吞鎮國之寶,以此換取飛雲門的青睞,獲取更多的資源。
不過,此前他卻並未將這道消息告知飛雲門,如今東窗事發,狗急跳牆。”
所知竟如此詳細?
白星眸色漸深,額上冒出冷汗,莫非這人對鄭其然使了搜魂之術?
此法陰毒,被搜魂之人,十有八九會變成痴兒,簡稱瘋子。
白星:“......”
白星看武鴻的眼神都變了,不過也能理解,但不贊同。
世上有這麼多能讓人開口說真話的術法,為何非要用搜魂之術?
就比如他先前對鄭其然使用的就是這類術法,暗屬性靈技——惑。
攝人心魄,擾人心智。
套話的一把好手,神不知鬼不覺。
可惜,需要對視至少三秒才能令對方迷亂,倒是與催眠有些相像。
雖然白星很不想承認,但惑確實算的上是一種低階媚術,這還是他在藏經閣中無意淘來的。
鬼使神差拿了本靈級靈技,本以為不會再使用暗元,沒曾想竟這般好用,早知如此,當初怎麼也得安排上天級靈技。
暗屬性與靈識倒是相輔相成,不過白星對此依舊知之甚少,除了知道它很能‘吃’之外,也就只知道它對於神魂似乎有着得天獨厚的優勢。
況且,暗屬性的諸多技法都是直接或者間接的攻擊神魂。
挺邪門兒的一個屬性。
白星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擁有這麼邪門兒的屬性,看着就不像是個正經修士。
白星扶額,有些頭疼,然而,令他頭疼卻是接下來要面對的。
他本無意插手,只想儘快完成任務。
但這已經關乎到安樂此後的成長環境,還有那位教書先生,對安樂有恩,想來安樂也不忍心看他無辜橫死,曝屍荒野。
且經過這些時日的練功,安樂的經脈已經準備就緒,隨時都可以修鍊功法,正式踏入修行之道,也必會被宗門看上。
照這勢頭看來,安樂十有八九會入天劍宗。
白星嘆氣,想給小孩改戶口,卻又帶不走。
“答應你可以,不過我有一個條件,我的徒弟不需要拜入任何一個宗門,他想去哪就去哪,全憑他自己的意願。”
武鴻眸光閃爍,毫不猶豫道:“自然,老夫可與宗門知會一聲,不會強制他拜入宗門。”
白星點頭,暗鬆一口氣,“另外,我不會在這裏待上百年,不過,我可助你突破,若能成功突破,壽數自來。你自己的國家,自己守。”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
武鴻登時激動的手都哆嗦起來,紅光滿面,“當...當真?”
白星神色淡然,“我是一名醫師,專治各種疑難雜症,能不能挺過去還得看你自己。”
“能......能......能!”武鴻心情激蕩,一時失語,舌頭都打結了,半天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
武皇喜出望外,嘴巴都合不攏了,彷彿一下子年輕了十歲。
武清雙與武婭歆相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驚喜。
武婭歆肉眼可見的輕鬆起來,好似身上的擔子一下卸了個乾淨,又恢復了以往的淡然。
武清雙緊握的拳頭鬆開了,神情怔忪,略有些失神。
白星將幾人的神色盡收眼底,看來他們所言不假,武王國當真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
而這一切,皆繫於武鴻一人身上。
原來如此......
這帝王家也不過是一個大家族罷了,沒有實力,最後就連自己的子民都無法守護。
越是沒有的,就越想得到,就越是重視。
什麼帝王家?或許在武皇眼裏,他連保護孩兒和子民的能力都沒有。
最後就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有天資的必須送人,沒天資的又希望他有天資,希望他終有一日能夠主宰自己的命運。
因此,他便格外重視自己的孩子和百姓,或許只要他們平安就可以。
多麼簡單的訴求啊......
當然,這一切都只是白星的猜測,但他的感知一向敏銳,就好比女人的第六感。
武皇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想他大概知道一些。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這水太渾,他還不想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