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醫病和醫人
下午兩點。
陳明禮和孫一芳帶着一眾一院中醫科大夫出現在春風堂小院裏。
隨行的，還有二院以馬院長為首的十幾號人，陣仗比蕭良想像中還要大的多。
後方，竟還跟着一些患者。
原本冷清的春風堂，一下子變得熱鬧了起來。
馬院長和陳明禮互相對望，孫一芳和陳明禮身旁的老者也是並肩而立。
身旁，還有兩個神情高傲的年輕人。
蕭良猜測，這兩個應該就是二院今天派出的代表。
今天的交流會，說是交流學習，其實最根本的目的，還是唐敏所說的切磋。
一直以來，一院和二院就是競爭關係。
兩個醫院都自稱是寧城最好的醫院，誰也不肯服軟。
但這種競爭還算良性，一切都是為了服務患者，所以便一直延續了下來。
陳明禮首先望向馬院長，笑眯眯道：“這一次，你我雙方各派兩人切磋醫術，就由孫老和林老作為裁判，你看如何？”
“沒問題。”
馬院長笑容滿面，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那就先講好規則吧，我們這邊派出林小神醫和胡景榮大師。”
陳明禮看了看蕭良和唐敏，“二位就代表我們一院，和兩位來自江北的青年才俊切磋切磋吧。”
“好。”
馬院長笑呵呵道：“既然是切磋，那就別賣關子了，我身後有五位病人，其中有四人年齡相仿，並且患了相同的病症。
你們四個分別診斷並且治療這四位病人，無論用什麼方法，用時最快的兩人勝出，進行下一輪，后兩名直接淘汰。”
他話音落下，一院二院眾人分別搬了桌椅落座。
一時間，場中只剩下蕭良、唐敏、林智鴻和胡景榮四人還站着。
馬院長道：“為了公平，請林老和孫老一同上前查探四位患者的情況。”
兩位老者上前，分別為四人號脈，片刻后便退了回來，表示沒有問題。
林智鴻瞥了一眼蕭良和唐敏，淡淡道：“客隨主便，你們先選。”
蕭良也不客氣，來到第一位病人前方。
唐敏選擇了第二個。
林智鴻和胡景榮依次來到另外兩個患者跟前。
“開始！”
隨着馬院長一聲令下，四人分別開始和患者交流起來。
蕭良沒急着問話，而是側目看了一眼唐敏。
唐敏冷冷道：“專心問診，別輸的太難看。”
蕭良搖頭笑了笑，也不問話，直接取出一盒銀針。
他面前的病人驚呆了，急忙看向馬院長。
“領導，他還沒問呢，連脈都沒號。”
馬院長同樣懷疑的看了一眼蕭良，不過很快便恢復淡然。
“放心吧，有這麼多大師在，出不了問題。”
蕭良起身來到病人身後，輕輕拍了拍他肩膀。
“放鬆，躺下來。”
他並不是沒有觀察，而是這四個病人的病症相同，而且是很常見的“喉痹”，也就是平時所說的咽炎。
只要聽着一旁唐敏的詢問，他就可以斷定病症，沒必要浪費時間。
另一邊，林智鴻同樣動作飛快，讓病人平躺下來，取出銀針準備落針。
兩人幾乎同步落針，一旁的胡景榮和唐敏，才開始讓病人平躺下來。
唐敏抽空看了一眼蕭良，大眼睛裏閃過一絲愕然。
她不記得自己聽到過蕭良詢問病症，如此盲目診治，這傢伙真的是醫生嗎？
不過她也來不及多想，立刻着手治療眼前的病人。
在她看來，蕭良多半已經自暴自棄。
但她還不想輸的那麼難看，至少不要落後於胡景榮。
另一邊，蕭良幾乎和林智鴻同時落完針。
大概隔了十幾秒，胡景榮才完成，最後才是唐敏。
隨後，便進入了漫長的等待時間。
如喉痹這種簡單的病症，如果醫術高明，通常是可以做到針到病除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陳明禮和馬院長也不再拌嘴。
所有人，都在安靜的等待結果。
驀然，蕭良面前的病人忽然驚呼起來。
“哎，好像不癢了，也不疼了，好起來了。”
同一時間，林智鴻面前那病人也驚呼起來，“我也是，太神奇了，果然是神醫啊！”
蕭良和林智鴻又是同步拔掉銀針，時間竟是分秒不差。
一旁的唐敏和胡景榮，還在焦急的等待着。
等兩人拔下銀針，時間已經晚了一分多鐘，胡景榮略快一籌。
唐敏落在最後，臉色發白，遠遠的看了孫一芳一眼。
卻見孫一芳滿面慈容，絲毫沒有責備之意。
她再看向一旁的蕭良，目光多了幾分複雜。
那原本驕傲的心，正在一點點的支離破碎。
輸給林智鴻和胡景榮，她是有心理準備的。
可是蕭良的表現，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如果算病人痊癒的時間，蕭良甚至比林智鴻還要快了一籌。
想起自己之前的冷嘲熱諷，她感覺雙頰發燙，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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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院長笑容收斂了些，平靜道：“這一陣，蕭良和林智鴻算是平手，剩下的兩位淘汰。”
胡景榮和唐敏臉色灰暗，默默退了下來。
蕭良和林智鴻隔空對視一眼，隨後雙雙移開了目光。
“第二輪。”
馬院長道：“只有一個病人，你們兩個可以輪流上前診斷，不限時間，開出藥方即可。”
蕭良目光落在那第五個病人身上。
這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年婦女，平凡的臉上飽經滄桑。身上穿着不合季節的厚衣服，臉色呈現出不健康的蒼白之色。
蕭良看的第一眼就斷定，這婦人氣血不足，不過能出現在這裏，顯然並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
林智鴻已經禁不住好奇上前號脈，號着號着，俊俏的臉上浮現一絲凝重，皺眉陷入沉思。
隨後，又切了一會兒脈，才退回來，拿出紙筆考慮起來。
接下來輪到蕭良，蕭良走到婦人跟前。
婦人臉上浮現一絲不安之色，“大夫，剛才那小夥子臉色好像不是太好，我是不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了？”
蕭良溫和的笑了笑，擺手道：“大娘別緊張，我看問題不大。”
“哦……”婦人神情緩和了些，配合的伸出手。
蕭良伸手搭上脈搏，臉上仍舊掛着笑呵呵的表情。
只片刻后，便收回了手，心中已有決斷。
氣血虧損，肝臟受損！
另一邊，林智鴻思考片刻，已經開始動筆。
蕭良也不再遲疑，寫下一副藥方。
兩人先後寫完，摺疊過後，交給了孫一芳和林雄。
周圍眾人全都湊了過來，靜靜等待兩個藥方揭曉。
首先是林智鴻的藥方，為了公平起見由孫一芳公佈。
“人蔘、茯苓、甘草、熟地黃、靈芝、三七……一日三次，水煎服。”
一共十二味藥材，每一味，都準確無誤，完全對應婦人的病症。
一干已經檢查過婦人身體狀況的雙方大夫，紛紛驚嘆不已。
“妙啊！這藥方比手術刀還精準。”
“不愧是林神醫的後人。”
“按照這方子，只要吃上一段時間，必定可以藥到病除。”
“……”
一聲聲讚許，此起彼伏。
林雄滿意的點了點頭，在眾目睽睽下翻開了蕭良的藥方。
從頭看到尾，也是十二味藥材。
只不過，其中的人蔘被替換成了黃芪。
圍觀眾人見狀，紛紛有些錯愕。
就連孫一芳，都不敢相信，蕭良會寫錯藥方。
林雄抬頭望向蕭良，好奇道：“對她的病症，顯然人蔘的效果會更好，你為什麼要用黃芪？”
“因為窮！”
蕭良望着婦人身上樸素的衣服，和那緊張不已的表情，長長嘆了口氣。
“人蔘的價格，是黃芪的幾倍乃至幾十倍，而這又是需要長期服用的藥方，她是不捨得吃的。”
“黃芪雖然見效慢了些，但也可以痊癒，卻能省下十倍的錢。”
“所以針對她的情況，人蔘可以醫病，但黃芪可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