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活個人樣……自由的人

剛踏入東院，一股腐朽陳舊的氣息猶如洶湧的潮水一般撲面而來。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破敗不堪的院落，房屋搖搖欲墜，彷彿被歲月侵蝕得失去了支撐的力量，隨時都會在某一刻轟然倒塌。走進屋內，視線所及之處，只有一張破舊的床板橫陳其中，上面躺着一名腹部高高隆起的女子。她的身體微微顫抖着，伴隨着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咳嗽，彷彿要將整個生命都咳出來一般。每一次咳嗽，都讓人感受到一種無法言喻的心疼和深深的無奈。

高管家領着青瑩踏進房間，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箭矢，冷漠而輕蔑地掃過床上那個不停咳嗽的女人。他的聲音冷酷無情：“大夫人，這位是夫人賞賜給您的丫鬟，名叫青瑩，從今天起由她來照料您的生活起居。”

床上的女人聽到這句話，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彷彿被抽走了最後一絲生氣。她用那沙啞而又蒼涼的聲音，艱難地回應道：“我一個堂堂正室夫人，如今竟然需要依靠一個小妾賞賜的丫鬟來伺候？哼！我不需要，把她帶走……咳咳咳！”然而，話還未說完，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如暴風雨般襲來，打斷了她的話語。她的身體因為咳嗽而蜷縮起來，顯得越發虛弱和無助。

高管家看着眼前的情景，心中暗自冷笑一聲，然後不緊不慢地說道：“大夫人啊，您可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啊！想當初，您娘家風光無限的時候，您可是何等的高傲啊！可如今呢？您的娘家已經全軍覆沒，死在了戰場之上。現在的您，只不過是一個無依無靠、孤苦伶仃的女人罷了。論容貌，您比不過那些年輕貌美的姬妾們；論寵愛，老爺對您更是視而不見。在這樣的情況下，您竟然還如此倔強，難道您真的以為自己能夠一直堅持下去嗎？”

大夫人聽到這些話，氣得渾身發抖，她的臉色變得蒼白如紙，嘴唇也不停地顫抖着。她順手抓起床上的枕頭，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朝高管家扔去，同時怒聲吼道：“你給我滾！馬上給我滾出去！”她的聲音充滿了憤怒和絕望。

可惜病的多日的大夫人根本沒一點力氣，高管家連躲也沒躲看着砸在地上的枕頭冷笑道：“不虧是出身將軍家女兒，可惜了，你的好父親跟哥哥們都死啦，都死啦，哈哈哈……”，說完他把青瑩留在原地自己就走了。

大夫人被高管家氣到口吐鮮血，身體直挺挺地向後倒下，重重地摔在床上。她的胸口急促地起伏着，彷彿每一次呼吸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青瑩見狀，急忙衝上前去，為大夫人倒了一杯溫水。大夫人在春瑩的攙扶下坐起身來，小口小口地喝着水，過了好一會兒，才覺得自己的氣息順暢了一些。她向青瑩擺了擺手，表示不想再喝水了。

大夫人緩緩地躺下身去，眼神空洞地望着頭頂那破舊的床帳，聲音中透露出無盡的悲涼：“你還留在這裏做什麼呢？跟着我又能有什麼好處呢？看看我現在過的是什麼日子，受盡了別人的冷眼和折磨。一個小妾竟然也敢爬到我的頭上作威作福！若是……若是我的父親和兄長們還在世，我又怎會落到如此地步……”

青瑩聽了大夫人的話，輕輕嘆了口氣，接過話頭說道：“人生在世，不過短短數十載罷了。世間不如意之事常有，十件事裏往往有八九件都是不順心的。難道大夫人只因自己的父親和兄長已然離世，便覺得自己沒了依靠，從此再無生路可走了嗎？”

大夫人聽聞此言，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毫無血色可言。她做夢都沒料到，春瑩居然會把自己看成那種離開父兄庇佑便無法生存的深閨弱女子。她心急如焚，迫不及待地想要解釋清楚：“不……不是這樣的！我絕無此意……我……咳咳……”然而，由於情緒太過激動，她突然間咳嗽不止，聲音也變得時斷時續、支離破碎。

一旁的青瑩見此情形，急忙伸出雙手，輕柔地拍打大夫人的背部，幫助她順過氣來，並寬慰道：“無妨，大夫人無需這般焦急。只要您心中瞭然即可。人活一世，終究還是得依靠自身努力去謀取一段體面的人生。即便您此刻身困此地，但外界的天地依舊廣袤無垠、絢爛多姿。既如此，您何不鼓足勇氣掙脫束縛，遠離此地，去追尋那專屬於您的生活呢？做個名副其實、逍遙快活的自由之人。”

大夫人的眼眸中閃爍着明亮而充滿希望的光芒，她輕聲低語，彷彿在對着空氣訴說一般：“活個人樣......自由的人......”這幾個字宛如擁有神奇魔力般，使得她原本灰暗無光的內心重新燃起了一線生機和希望。她靜靜地凝視着床下那束微弱卻又溫暖的陽光，感受着它所傳遞過來的絲絲暖意，心中逐漸湧起一股強大的力量。

或許就是從那天青瑩對大夫人的開導起，讓大夫人重拾了生活下去的勇氣和希望。從此以後，大夫人每天都會認真地吃飯、安心入睡，並且還會拿出自己平日裏積攢下來的私房錢去購買各種藥物來服用，當然也少不了安胎的葯——畢竟這可是她的第一個孩子啊！她心中那份無法割捨的情感變得越來越強烈：曾經，她甚至想過要和肚子裏的寶寶一起結束生命；但現在，她下定決心要帶着這個小生命一起去體驗這個世界的美好。

青瑩眼見着大夫人重燃生機，內心亦深感欣慰愉悅。於是乎，她每日都會別出心裁地烹飪各種美食供大夫人享用，甚至有時會趁着夜深人靜之際悄悄潛入廚房，帶回一些額外的珍饈佳肴。如此這般，平淡而寧靜的日子便一天天過去。

隨着時間推移，大夫人的身孕已足九月有餘。青瑩依舊堅持每日陪伴大夫人外出散步，沐浴陽光以補充鈣質。令人欣喜的是，大夫人不僅精氣神越發飽滿，就連那圓滾滾的腹部也日益隆起。

這天青瑩在院子後面抓野貓，這野貓真是煩人，天天偷吃東西，她從廚房拿的吃食都被這野貓偷走了，今天她一定要把野貓趕走。就這樣青瑩在後院子裏拿着大掃把打來打去。

大夫人在屋子裏給肚子裏的孩兒縫小肚兜呢，聽着後面的聲音，嘴角微微勾起，她很喜歡青瑩，活潑開朗，而且她很聰明，如果不是她，或許早在高管家那日就死了。

青瑩本想抓那隻狡猾的小野貓，卻意外地發現了一個被雜草掩蓋的狗洞。她的眼睛裏閃爍着驚喜的光芒，毫不猶豫地伸手撥開了那些雜草。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望向那個狹窄的街道。果然，正如她所料，那裏確實有一條街道。她滿心歡喜地注視着，身體的本能讓她迫不及待地爬出了狗洞。然而，正當她想要轉身離去時，她突然想起了大夫人。她咬了咬嘴唇，停在原地思考了片刻，然後又默默地爬回洞裏，並小心翼翼地把洞口遮蓋好。

青瑩興高采烈地跑回屋子，氣喘吁吁地喊道：“大夫人，大夫人！您猜猜看我看到了什麼？”

大夫人放下手中的針線活，笑着問道：“怎麼啦？難道你又做了什麼好吃的東西嗎？”

青瑩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正準備開口說話，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丫鬟攙扶着錦姨娘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