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她怕亂了輩分
“對了大姐，”蘇娟突然看向蘇婉，主動搭話道，“你高三的各科筆記還有嗎？”
蘇婉無視她主動求和的信號，淡聲回了句：“沒了。”
蘇娟不爽地撇了撇嘴。
搞什麼嘛，她主動給她台階下她都不下。
要不是想着她們以後還要在一個屋檐下生活，誰願意搭理她啊！
桌子上的氣氛逐漸冷卻。
趙燕來看着蘇婉拽的二五八萬的臉，在心裏罵了句不知好歹。
然後故意冷着她，笑顏對着其他三個孩子道：“等下你們提前把書**好，校服也都找出來放在自己的枕頭邊上，省得明天一早着急忙慌的現找，該不趕趟了。”
蘇偉率先道：“放心吧媽！”
趙燕來稀罕地伸手摸了摸小兒子的腦袋。
她生了四個孩子，除蘇婉外，其他三個孩子都是越看越順眼，唯獨蘇婉生下來就是來跟她討債的！
接下來，蘇婉沉默寡言，趙燕來也懶得搭理她。
但熄了燈以後，趙燕來躺在炕上怎麼都睡不着。
某一刻，她忍不住坐起身撩開帘子，跟裏面的蘇婉道：“褲子廠的工作是我走關係給你找的，你好好乾，將來升個管事不成問題。”
“要是到了別地方，可沒有這種特殊照顧，你要懂得珍惜機會，知道嗎！”
蘇婉拉着被子翻了個身，沒給回應。
趙燕來心情鬱悶的抿了抿唇。
隨之在心裏下定了個主意——明天早上，她要親自把蘇婉送去褲子廠報到！
蘇婉對開學日有很多的期盼。
上半夜興奮得壓根沒有睡着，後半夜剛上來陣睡意，公雞打鳴，天亮了！
“媽，我襪子呢？”
“媽，我校服褲子開襠了，你快點幫我縫上！”
“媽，你看到過我之前戴過的那個紅色發箍沒有啊？怎麼找不到了。”
……
滿屋子都是蘇鴻蘇偉蘇娟三人哇哇亂叫的聲音。
趙燕來邊罵他們邊給他們找東西，完事把他們幾個伺候着出家門，回過頭沖全程都老實本分的蘇婉發牢騷。
“你是死的嗎？弟弟妹妹們找不到東西，你就不能幫着他們找找，跟個植物人似的杵着，哪有你這樣當大姐的，你不覺得羞愧嗎？”
蘇婉聳聳肩，不痛不癢地道：“他們滿嘴都是媽媽媽，我去幫忙了，豈不是亂了我和他們之間的輩分？”
“……”
趙燕來一口氣拔到了嗓子眼，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干瞪着眼，把臉憋得通紅。
“孩兒他媽，好了沒有啊？”
蘇建成扶着自行車，在院子裏面往屋子裏面喊話，“九月頭一天，別孩子上學沒遲到，咱倆上班遲到了。”
鋼廠有考勤，一個月一人一百塊。
趙燕來張嘴倒騰了口氣，態度強硬地拽着蘇婉到了院子。
“我先把這死丫頭送去褲子廠，再去鋼廠。你幫我和主管簽個到。”
“老大又不是小孩子，哪兒還用得着你送啊。”
“別廢話了，你去你的鋼廠。”趙燕來一臉不耐煩地用身子頂開蘇建成，搶過自行車，扭頭疾言厲色地道，“蘇婉，你坐上來！”
蘇婉挑了挑眉，乖乖地騎上了後車座。
褲子廠跟三中只隔了一條街。
趙燕來送她，她沒準可以比蘇鴻他們還先一步到學校。
趙燕來是怕蘇婉耍性子不肯工作，賴在家中無所事事。
哪能想到蘇婉已經搞定了檔案的事，預備復讀了？
這一路她兩條腿跟上了發條似的，把腳蹬子都快蹬出火星子出來了。
“叱——”
自行車在褲子廠門口急剎停下。
蘇婉抬手看了下腕錶。
從出發到現在，不到兩分鐘。
正常至少需要八分鐘！
牛逼啊牛逼。
蘇婉對趙燕來肅然起敬。
趙燕來累得吐着舌頭，順臉淌汗。
她用手扇着呼呼往外冒熱氣的臉給自己降溫，翕動唇想要說話，但是嗓子要冒煙了，只能揚着下巴示意着蘇婉快點進去。
蘇婉微笑着跟她擺了擺手，步履自然地往裏面走。
看她進了該進的地方，趙燕來懸了好幾天的心總算是踏實了。
今後蘇婉賺了錢，她就能輕鬆不少了。
真好！
趙燕來火急火燎地來，美滋滋地走。
殊不知這一切都是她的春秋大夢。
片刻，蘇婉在褲子廠裏面的食雜店買了根烤腸出來。
真不是她嘴饞，主要是來都來了。
……
高三一班。
李陽踩着第二遍上課鈴進了教室，本來很心虛，但是坐下聽到身後面的蘇娟還在跟人閑聊，他立刻就放鬆了。
回頭正想加入聊天，就聽到蘇娟說——
“我才沒吹牛，我大姐她現在上班了，我媽說以後每周零花錢給我漲三塊。二十塊錢發卡而已，看我下周就輕鬆拿下！”
“啥？”沒等其他人發出羨慕的聲音，李陽發出質疑的聲音，“你大姐她上班了？她不是轉到我們班復讀了嗎？”
蘇娟眉心一蹙，“你瞎叭叭什麼？誰告訴你我大姐復讀了？”
李陽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地道，“我剛來的時候看到你大姐和徐主任還有咱們班主任在走廊裏面說話，咱班主任跟你大姐說好好復讀一年，考個比工大好的學校不成問題。”
“現在你說你大姐去上班了，那外面走廊那位是誰？你還有雙胞胎姐姐嗎？”
蘇娟看李陽說得信誓旦旦，心下漸漸彌生了不好預感的慌張離開座位，跑出了班級。
幾乎是眨眼間，她便驚慌失措地折身回來，疾步衝到班級最後一排，跳着腳嚷嚷道：“大哥，小弟，不好了不好了！大姐她，她……”
還沒有“她”出個所以然，班主任的聲音響徹在班內，“同學們，安靜，各自回到各自的座位！”
蘇鴻收起桌子上的啪嘰，蘇偉見蘇娟還站在他身邊，推了她一把，“二姐，回座位了！”
蘇娟六神無主的低喃：“大姐來了！”
蘇偉一臉懵：“什麼？”
蘇娟還想要說什麼，班主任點她的名，讓她快些回座位。
“跟大家宣佈個事啊，這學期將會有一位新同學加入我們班。”班主任往門外看了眼，笑道，“蘇婉，進來吧。”
“卧槽！！”在蘇婉出現在班級的剎那，蘇偉被嚇得一整個彈跳起立。
蘇鴻比蘇偉能藏住事，沒有失態的同時還把失態的弟弟給扯坐下來。
“別丟人。”
“不是不是，大哥，這到底怎麼一回事啊，大姐她今天不應該去褲子廠上班，她怎麼會，”蘇偉五官皺緊，滿頭問號地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