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農莊論天下
從寒山回到山腳下的農莊，韓琦想了想，讓素錦去休息，自己前往了元薇所在的院子。
“公子。”翠鳶見到韓琦率先行禮，韓琦笑着問：“到莊子裏可習慣？”
“謝公子關心，奴婢很喜歡這裏。”翠鳶開心地說道。
“嗯。”韓琦點了點頭，“玲瓏在吧？”
“主子在房裏看書。”翠鳶低聲道，引着韓琦前去。
韓琦走到門口的時候，就見到一個典雅嫻靜的女子手中捧着一卷書，坐在窗前，看的入神。
“主子，公子來了。”
看到元薇沒反應，翠鳶輕輕地喊了一聲，將元薇驚醒過來。
“公子。”
元薇上前，替韓琦除掉披在身上的狐皮披風，讓他在房中坐下，“公子好幾天沒見人，去哪裏了呀？”
“有些事情需要安排。”韓琦沒有細說，“看的什麼書呢？”
說話間已經接過元薇在看的書，韓琦詫異道：“《通州游聞》？這是我書房裏那本？”
“是的，公子，玲瓏對這些遊記有些感興趣。”元薇解釋了一句，實則她是在分析數字記載的通州之戰。
“我記得這書中，好像還記載有通州之戰。”韓琦此時思索了一下，倒是沒注意到韓琦說到這話的時候，身體微微僵住，直到韓琦翻閱起書來，這才稍稍放鬆，她還以為韓琦發現了什麼端倪呢！
“如今通州關重兵集結，搞不好又是一次通州之戰。”韓琦嘆息一聲。
“公子，通州關會開戰嗎？”
元薇明知故問，她倒是想要聽一聽韓琦對通州關之戰的看法。
“一場大戰在所難免，不過通州關的守軍已經達到十五萬之巨，除非通州關的守將昏頭，否則想要攻克通州關，很難。”
韓琦沉吟了一下，倒是沒有瞞着元薇，哪怕攻城的一方是他的父親赤焰侯。
像通州關這樣的堅城雄關，沒有數倍的兵力，根本難以攻破。
除非有無數的霹靂彈一路轟過去，不然赤焰軍和寧淮軍不可能攻破通州關。
“我聽說通州關打出勤王旗號，不認可齊王，而是認可先帝遺詔冊立的女帝，是不是會殺出通州關來呢？”元薇問道。
從兵力上來看，通州關的兵力已經超過赤焰軍，已經具備反攻的條件。
元薇準備回去之後，就集結重兵，反攻齊王軍，殺回元京，撥亂反正。
韓琦哈哈笑道：“別怕，只要女帝不蠢，絕不會反攻的。”
元薇秀眉微蹙，心中忍不住火氣上沖，韓琦這是在說她蠢嗎？
這個狗男人太氣人了。
“為何呀？”元薇裝出一副不解的模樣，其實她也真的不明白。
韓琦看着元薇的模樣，不由得覺得有趣，“沒想到玲瓏你還對這些感興趣，也罷，我給你講一講。”
韓琦示意元薇將一張白紙鋪在桌案上，又取過紙筆來。
“玲瓏，你既然對遊記感興趣，想來對大元帝國的地勢也有所了解。
大元帝國地域廣袤，乃是中原三大帝國之一，縱然如今傾頹，但是整體疆域並沒有改變。
大元帝國整體可以分為東西兩部分，有崇山峻岭相阻隔，西部十八州，有四州與大齊帝國接壤，算是邊境。東部州郡幾倍於西部，是大元帝國的主體。
而東部與西部之間，除了重山阻隔，唯有的通道就是三大境內雄關，虎峽關、長峽關和通州關。不從三關而過，穿越深山老林的話，死亡率極高，往往十不存一，而且容易迷失。”
元薇輕輕點頭，“嗯，這些我聽我父、父親說過。”
韓琦繼續道：“如今齊王入主元京，掌控中樞，但是大元帝國百萬正軍，卻並非都是聽他的，只有少數的幾路正軍聽從他的號令，比如我爹的赤焰軍。其他人或者還在觀望，有的也許忠於女帝，有的已經割據一方，這些都是齊王稱帝之後要解決的事情。
同樣，女帝的行蹤已經毫無疑問，就是前往西部，甚至說從靈州軍佔據通州關以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她絕對是去投奔靈州軍的。”
元薇心中有些懊惱，誠然，韓琦說的是事實，可是被他說出來怎麼就這麼難聽呢！
靈州軍是勤王軍，怎麼能夠叫做她去投奔靈州軍呢！
“根據我最近打聽到的，十八路正軍有三路正軍鎮守在西部邊境三州，靈州軍雖然不在正軍之列，但是靈州總兵卻有總轄西部兵馬的權力。
從名義上看，得到靈州軍支持相當於坐擁大元西部。當然，西部的勢力也遠沒有表面上這麼簡單，三路正軍都是聽調不聽宣的存在。
可以說，靈州軍看似佔據通州關，佔盡天險地利，但是後方不穩，並不具備反攻元京的能力。
女帝如果能夠回到通州關的話，當務之急必然是藉助靈州軍的兵力，徹底壓服西部豪強。
通州關的對峙會持續下去，但是雙方定然不會大規模會戰，否則無論是對齊王還是對女帝都沒有好處。
因此，現在的焦點就在於，失蹤的女帝能否安全回歸通州關。如果女帝被齊王的人找到誅殺，那麼靈州軍遲早軍心潰散，赤焰軍和寧淮軍遲早都能攻克通州關。
一旦女帝回歸通州關，結局只有一個，那就是東西分裂。至於誰才是天命之人，能夠一統大元，那就是雙方穩固勢力之後的事情了。”
“東西分裂？”元薇喃喃自語，有些失神，聽着韓琦的分析，她越發覺得很有道理。
所以藉助靈州總兵江泰山的力量，揮兵元京中興大元，只是她的奢望嗎？
“公子看的竟如此透徹。”元薇笑着讚揚一句，有些恍惚的表情卻難以遮掩，韓琦倒也沒有懷疑什麼，隨便哪個普通人聽到這樣的話，都會是這樣的反應吧。
哪怕如今反王四起，也沒有人說過大元分裂的話。
“這麼說來，女帝豈不是徹底敗了？”元薇問出聲。
韓琦沉吟了一下，“相比女帝，齊王的勝算更大，從她齊州之戰的表現來看，如果女帝不知人善用，而是繼續親自掌握軍權的話，西部也未必守得住。我爹相信也是這樣的想法，不然他不會徹底倒向齊王的。”
元薇表情有些抽搐，所以赤焰侯的態度，是因為她自己表現太差？
元薇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她登上帝位，立志中興大元，結果卻被韓琦變得一文不值，讓她難以接受。
胡說，這個狗男人都是在胡說。
朕一定會先收西部，再反攻元京，到時候將這個狗男人抓上金鑾殿，讓他好好看一看，到底誰才是天命之人。
不過他說的有一點很對，她要先回到通州關，這兩天一定要忍住不能暴露身份。
“好了，不說這些，忙了一天了，翠鳶，快去傳晚膳來，我就在這吃了。”韓琦直接吩咐翠鳶，翠鳶領命而去。
元薇此時回過神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眼睛不由得瞪大。
在她這裏用膳？
這狗男人剛剛詆毀了女帝一頓，現在不會想夜宿在她這裏吧？
佔便宜上癮了嗎？
晚膳很普通，量也不大，畢竟沒想到韓琦會過來，不過韓琦和元薇兩人也夠吃。
用完膳，看着韓琦真的沒有離去的意思，翠鳶輕笑着退出去，元薇有些訥訥地道：“公子，你不回嗎？”
韓琦詫異地瞅了瞅元薇，一把將她摟在懷裏，使得她驚叫一聲，“玲瓏，我好幾天沒回來，一回來你就趕我走？”
他知道這死丫頭有些害羞，但是她是不是忘了自己已經是她的男人了？
元薇下意識道：“公子別誤會，我不是這個意思。”
“這才對嘛！”韓琦臉上頓時露出笑容。
“翠鳶，準備熱水，你家公子要沐浴。”韓琦喊了一聲，外面的翠鳶連忙喊道：“奴婢這就去。”
“你來給我搓澡。”韓琦捏了捏元薇的鼻子，令元薇羞不可抑，這個可惡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