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許願
喻姝怔忡片刻,心裏還是震驚。
換做一般當媽的,在親耳聽到她關於殺人的自白后,沒驚怒交加地發泄離開就不錯了。
要是她媽,早就拿出所有潑婦嘴臉,搞點戲劇色彩了。
可是聽聽季清泠的話,她居然對那段自己將來可能會對郁拾華造成不利的肺腑之言無動於衷。
喻姝是真的怕。
不是因為可能的罪名和可能的萬劫不復,而是她……根本不願意認錯,她一直覺得自己沒有錯。
“話到這裏,你我間沒必要多費口水了。”季清泠從容起身,俯視的面容上帶了大半陰影,恰好遮掩住她內心的漠然。
她其實很想說,小華的承受能力沒有她想得如此不堪一擊,那些藏污納垢的角落,小華沒有親自料理過不假。
但他絕對一清二楚。
世上有多少光,就會有多少影。
正義邪惡,黑白善惡,都是一比一對立的。
喻姝的罪,好聽點就是變相的自衛,難聽點也是復仇之舉,或許觸犯律法,但她終究是弱勢方。
一旦披露出來,會得到的同情應該更多。
季清泠想得更長遠點,當年……她做得如此天衣無縫嗎?一個察覺到的成年人都沒有?
她此時此刻那麼相信自己……僅僅因為她認為自己是個好母親嗎?
不會親手將兒子喜歡的姑娘扭送進大牢?
太感情用事了吧?
得查一查。
她必須認真起來。
確實,兒子身邊睡着一個被逼無奈的反抗者,和一個心思深沉的殺人犯,這是兩回事。
他的媽媽走了。
喻姝失魂落魄地呆坐在位子上,慢慢將視線聚焦起來。
那麼不可挑剔的母親,為什麼不是她的?
有這樣的母親,世上還會有什麼不如意的事嗎?
懷揣着如此心念,她有點冷淡地走回到了郁拾華的病房口,努力調動着心底涼透了的情緒。
外賣比她想像中的更快到達。
是一個溢價十倍,造型簡約的迷你蛋糕。
“這是……”郁拾華果然一直在等她,他視線先在喻姝看不出情緒的臉上打了個轉兒,再慢慢挪到她拎的方盒子。
“小蛋糕。”
喻姝終究是喜歡他的,在一見到他后心情還是很自然地舒緩了下來,眉眼變得柔和。
“是你喜歡吃吧?”
郁拾華拿不準親媽和她說了什麼,總不能真是甩了張支票過去叫她自己填數字然後滾蛋吧。
瞧瞧,電視劇的威力體現地淋漓盡致。
這幾乎成了灰姑娘和富二代談戀愛的標配橋段。
“嗯,你負責許願,我負責吃。”儘管她現在並沒有什麼胃口,但生理上對甜食的喜歡同樣不會改變。
“我許的願會實現嗎?”郁拾華靜靜凝視着她。
喻姝抬眸,莞爾笑道:“腳踏實地的心愿,當然可以實現。幸好,你也不是天馬行空的人。”
他從來務實。
“天馬行空?怎樣算天馬行空?”郁拾華跟上了她的話語。
喻姝看了眼時間,十二點還沒到。
今天是他的生日。
她自己沒有了生日,不能再讓郁拾華的生日成為死日,漫漫人生路,她不能那麼殘忍。
“不會落地的心愿,皆為天馬。”
郁拾華身子受了傷,腦子還是完好的,他只需要意識清明地想一想她這幾句話背後的意思,哪裏會不明白她的言下之意。
“你……”他居然和季清泠同樣卡了。
喻姝啞然失笑。
她這麼令人說不出話來嗎?
郁拾華決定換個思路:“媽媽給你紅包了?”
短短一句,喻姝腦子死機了。
短路時的電光火石在腦中驟然擦亮,原來……季清泠的善意比她看到的還要多。
而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完全辜負了。
“沒有。”她如實道。
郁拾華略一怔忡,淡淡問:“你和她說什麼了?”他了解自己的母親,要是看不上喻姝,連和她說話都覺得多餘。
“我告訴了她一點心裏話。”喻姝坦白極了,唇邊有着淡薄如霧的微笑。
“不能告訴我嗎?”郁拾華疑惑又不解。
自從季清泠離開郁家起,這麼多年他都是獨立自主的一個人,母親會為他解惑會保他後路無虞,但一直鼓勵他學會一個人的人生。
人生永遠都是一個人。
結婚生子也無法改變的事實。
他一直以為,他會永遠一個人好好按着既定的方向走下去,只是中途,他到底被喻姝擾亂了心神。
他也遵從了自己心裏的聲音,品嘗了男女間的情愛性事,一定程度上完整了自己的人生。
可惜,世事沒有計劃里的那麼規矩。
他們二人,對彼此都有着一部分的見色起意,雖然這詞兒不太中聽,但也側面說明了彼此對彼此硬件的滿意。
比如喻姝依戀他的權勢財力和他掌握一切的工作能力。
比如郁拾華滿意她的長相身材及朝夕相處的性格脾氣。
事實來說,他們就是最庸俗的那種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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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兩個人都是相對負責且有點執着的性子,三年來的點點滴滴,細枝末節的些微情意。
最終促成了兩人的感情升華到了需要正視的地步。
任憑喻姝怎麼鐵石心腸,她也很難像面對一個陌生人般,將自己慘痛的過往撕開來給他一一品鑒。
“難以啟齒。”喻姝只能給這四個字。
她知道,郁拾華現在很喜歡她很愛護她,只要她不願意說,他是不捨得逼迫她的。
畢竟那些記憶一想起來,就是所謂的二次傷害。
郁拾華含着淡淡的笑,看着那隻圓圓的小蛋糕,冷不丁道:“你幫我許願吧。你既然不過生日,我把許願的機會讓給你。”
“讓給我?”喻姝呆了下。
“是的,我是壽星我說了算。”郁拾華不容置疑道。
喻姝臉上帶着點苦澀,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任務’給嚇蒙了,她遲疑了許久才問:“我許好需要告訴你嗎?”
“這會影響你的許願,是嗎?”郁拾華很擅長從她的回答里尋找破綻,然後把問題扔回來。
喻姝搖頭:“不會。”
她自始至終許的願,和他有關的,就那麼一句。
今天是他的生日,她不會許自己的願。
“好,我給你點蠟燭。”
詭異的流程開始了。
明明是郁拾華的生日,兩人卻調了個個兒,喻姝端坐在小蛋糕前,內心說不觸動是假的。
他其實是變相在給自己過生日。
喻姝眉眼低垂,神色黯然了幾分,明亮而晃動的燭火照映在她白皙又美麗的臉龐上,直看得郁拾華心神搖曳。
她雙手合十,慢慢閉上眼。
始終如一的願望在心底平淡念出。
願郁拾華一生富貴榮華。
他那麼好的人生,不應該因為自己這條裂縫,發生變動,或是產生不可扭轉的影響。
她真心實意地希望,郁拾華永遠都能像他們初見時一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許完了?”男人的手已經碰上了她的肩。
“嗯。”
“今天留下來嗎?”他深情款款。
喻姝則看了眼他剛上完葯的腿,稍稍端正了神色:“單純留下來是可以的。”其他事兒就別想了。
“你原來想到了不單純的事兒?”
郁拾華自己是意識不到的。
擱幾年前,他打死也不相信自己能那麼心平氣和,習以為常地說出那些打情罵俏的鬼話。
“沒辦法,和你在一起我總得警醒點。”他的沉淪確實是從肉慾開始的,最開始他就很喜歡自己的身體。
郁拾華故意把氣噴在她後頸上:“可我總覺得,是你在勾我。”
“竇娥冤啊。”
喻姝故作輕快地一笑,開始在旁邊的陪床上收拾自己要過夜的準備,包里的名片隨着動作掉落出來。
閻君合。
他找自己幹什麼呢?
也和閻仕淮一樣嗎?
二房的當家人,也想和閻靳深PK一場分杯羹?她鬧不清閻家的複雜,只想避免自己進入風暴眼。
再說吧。
夜裏,她睡得很平靜。
郁拾華在凌晨護士查房時隨意看了眼手機,卻被上面的消息定住了眼神。
華丘逮住了肇事司機,請示下一步動作。
華呈表示請求通話,他有重大發現。
他一下子清醒了。
重大發現?
會是哪方面的?
郁拾華有衝動直接打回去問,卻被喻姝均勻發沉的呼吸聲所打消,她能睡覺不容易。
等明天吧。
深更半夜的,好好睡吧。
等他再次睜眼,洗手間的水聲嘩嘩傳來,他看了眼邊上空下來的床位,心裏稍稍有些安定。
為保險起見,郁拾華還是決定在醫院養上一天。
集團重要的事務,必須親見親簽的一律送過來辦,不得取消推遲的會議全部走視頻。
感謝高科技的輔助,喻姝就這樣勤勤懇懇地陪了他一天,幹上了老本行的工作順帶兼半個護工。
午休時間,閻君合給她打了電話。
姿態和語氣都放得極低。
“您必須見我一面嗎?”喻姝滿心茫然。
“是的,地方可以你挑。”
可能是太擔心被拒絕,這一次的語氣都帶了一絲懇求。
“豫仁醫院對面的星爸爸。”
“可以。”
兩人說定了時間,閻君合的意思是越快越好,生怕會有變數。
郁拾華在旁靜靜聽着,留心着她面上的不解和惶惑,溫聲道:“沒事兒,見一面有何妨,人手帶齊。”
“嗯。”
喻姝重新紮了頭髮,又稍稍描了幾筆眉毛,拎上包走了。
“人帶到停車場了?”郁拾華撥通了華丘的電話。
“要帶上來嗎?”
“不必,我下來。”
他看着滿是彼此氣息的病房,哪裏能容許幾個陌生男人進來。
還是那句話,豫仁醫院是私立的,這裏發生的所有事,郁拾華都能憑着自己心意主宰。
停車場裏,蔣廷龍渾身上下都是被修理過的痕迹,眼睛腫得連睜開都很勉強,但他模糊中感覺到了郁拾華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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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肯說。”
“越說不肯說,不就越能說明什麼嗎?”郁拾華看着蔣廷龍和看一隻螻蟻,沒什麼區別。
蔣廷龍能感受到對方身上的強勢和鄙夷,他也無所謂,爛命一條而已,真被打死反而還送了閻仕淮一份大禮。
他相信,郁拾華同樣不蠢。
打死他,有什麼用。
車誰都能開。
“不說就關着,有一天會說的。”郁拾華主要想聽聽華呈口中的發現,對蔣廷龍這樣明顯的槍不屑一顧。
“明白。”
蔣廷龍愣了愣:“你們不把我交給警方?”他都逃逸了呀,這是京城,他們明目張胆地關押自己?
“警方?”華丘冷笑,又指了指自己,“老子就是警校出來的,收拾你還不夠格?”
他早早拿過蔣廷龍的手機,只等破解結果了。
“反正,你說的話不一定真,可手機里的消息,九成不會假。到時,你還有什麼價值呢。”
華丘信誓旦旦。
而郁拾華比他還果決,他停留在蔣廷龍身上的時間連十秒鐘都沒有,反而直接上了另一輛黑車。
蔣廷龍莫名覺得恐懼。
他……會被一直關着?連牢獄都蹲不上?
“你們想知道什麼?”他明白,這句話一出,他就徹底輸了,連一絲一毫可能翻身的機會都沒有了。
華丘拍了拍他打腫的臉,嘖嘖嘆道:“沒看郁總都走了嗎……本來你識相點,咱倆皆大歡喜,你有活命的路,我能表現自己的能幹,現在……我給你機會有什麼用?方便你將來報復我嗎?”
他臉冷得沒有溫度,直接給倆小弟使了個眼色。
“不,不是的……”蔣廷龍的後悔來得很快,但沒人稀罕他的話了。他不知道,贛城也好,鵬城也好,裏面的生態位和燕京比起來,那是小巫見大巫。
燕京是真正的牛鬼蛇神萬象齊全。
他不幸,惹到了生態位里的金字塔,鵬城和贛城壓根不會有的存在。
他更不懂,對郁拾華而言,每和他說一句話,就是浪費時間,要不是剛巧他要來找華呈,他對蔣廷龍哪裏會有正眼。
華呈是連夜趕回來的。
此刻正敲着台筆記本電腦,將查出來的信息和資料全部展現完畢。
喻姝的高中生活。
的確稱得上多姿多彩,不僅在學校里是個名人,校外也有不少牽扯。
首先是徐茹蓮,和那所高中的校長是不遠不近的親戚,一次偶然對外交流活動,她的兒子和喻姝有了交集。
明明是重度自閉症,卻格外喜歡喻姝的長相,並願意與她進行肢體和語言上的交流。
這讓徐茹蓮動了心思。
喻姝的才貌雙全,家境平平,每一項都那麼恰到好處。
她許諾了千萬彩禮和生孩子的獎勵。
“當時,徐茹蓮幾乎是變相強迫喻小姐的。”華呈斟酌着用詞,又調出了醫院體檢報告。
“喻小姐為了打消徐茹蓮的念想,不知一連吃了什麼葯,在後來的一日去徐茹蓮指定的醫院進行體檢。”
“這是體檢報告。”
華呈把報告直接轉向了郁拾華。
除了常見的幾項,最詳細的就是事關生孩子的幾個器官,包括但不限於子宮、卵巢。
還有破裂過的膜。
“這次體檢距離王越的死亡剛剛一個月。”華呈隱晦提醒。
郁拾華這時彷彿意識到了什麼,他細細去看子宮的描述,B超顯示很乾凈完整,無任何異常。
可這不能說明什麼。
“郁總,您可以諮詢下婦產科醫生,這不可能是做過流產手術后一個月的B超影像。”
郁拾華神色淡漠下來。
時間線是清楚的。
因果邏輯很容易推演。
喻姝因為被強,懷上了王越的孩子。她不可能生下來,所以唯一選擇是打胎,不是港城就是鵬城。
問題是,時間久遠加上她年齡小,選擇的必然是私人診所,即很難留下印記的小醫院。
所以這條路是堵死了。
那麼,就要從側面去揣測喻姝的身體情況。
以及,打胎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或許,更早前呢。
流產不是懷孕,只要心夠狠,是可以第二天去讀書上學的,外人也看不出破綻,就算被覺得虛弱也能以月經的緣由糊弄過去,以郁拾華對喻姝的了解,她估計比這個還狠。
“往前推的話……郁總,我查到了體側。他們學校的體測偏早,剛好在王越死前一個月半的時間點。”
這雖然沒有子宮B超,但驗血是能查出來懷孕的。
“我確認過,這場體測是集體活動,不是私人單獨前往的,且要錄入指紋,很難代測。”
他一邊說一邊調出了喻姝的體測報告。
一切如常。
“你的結論是?”郁拾華臉色冰涼起來。
華呈不咸不淡地答:“其他不論,喻小姐在王越死去的前後三個月中,基本沒有懷孕可能。如果可以,我願意當面對質。”
他查得就差刨地三尺了。
特別是拿到最後一份體測報告時,他終究把答案指向了最匪夷所思的那個,排除其他所有后,只剩下這個可能。
因為沒有懷孕,所以沒有痕迹。
多麼諷刺。
多麼順理成章。
郁拾華切換了屏幕,看向另一份令徐茹蓮放棄掉這個兒子喜歡的‘玩具’的體檢報告,月經紊亂,激素水平偏低,且是多囊。
對於根本目的是孩子的徐茹蓮說,喻姝徹底出了局。
她從來都把希望寄托在孫輩上。
她不能容許兒媳婦的身體有什麼不諧的地方。
當面對質?
郁拾華語氣微含譏誚:“她怕是和你對質不起來。其他還有嗎?”
“衛杉和她一所高中,當時追求地很猛烈。”
是,那是個二愣子。
郁拾華同樣懶得多看一眼。
只是任憑他怎麼平靜自己的心境,鋪天蓋地的質疑擋不住地充斥着整個胸腔,喻姝是在騙他嗎?
她是拿強女干懷孕的事情欺騙他嗎?
郁拾華眼裏漸漸變得森冷,又不停勸說著自己應該問她要個答案,她是否還會以沉默相對?
他越想越是齒冷,不知不覺地開始復盤她那日與自己坦誠的點滴細節。
她的神情,一直有着苦痛和躲避,是對回憶的害怕還是單純害怕自己編造的謊言不能過關?
她的言語,比起往常的沉默多了幾分流暢,那麼可怕的事,照樣用了三言兩語來陳述。
她……
到底騙了自己什麼?!
她怎麼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騙他!
越想越是崩潰,在徹底的崩壞到來前,郁拾華以強大的心智穩住了自己情緒的洪水。
他的表情消散成了平淡。
問問她。
聽聽她的說辭。
她馬上回來了。
*
和郁拾華的冰火兩重天比,喻姝壓根沒料到自己的心境會在這一次碰面后全線潰敗。
他有百分之一的預計,而她毫無準備。
閻君合給人的印象儒雅而冷漠,比之付襄硬裝出來的文質彬彬,他看起來更不近人情,也懶得虛與委蛇。
只是喻姝感覺,他看自己的眼神,似是要望破她的軀體,直望到天際深處去,那麼悠遠沉重。
“您可以直說。”
她禮貌得體地捧着自己這杯飲料,微微一笑。
閻君合搖了搖頭:“我怕你不願意接受,然後轉身走掉。”他唇角泛苦,如果可以,他也不想來打擾喻姝的生活,在塵埃落定后拿着鐵證胸有成竹,而不是像此刻般,自己都畏手畏腳。
“接受什麼?”喻姝真心不解。
閻君合:“真相。”
“您放心,確定是真相的話,我一定可以接受。”真相再殘忍,也比虛假的謊言好,她願意活在真實的殘破中,也不想苟且在虛無的美夢裏。
“我不知道,真相與否需要您的協助。”閻君合知道她不會給自己打太極的機會,逼不得已下他直接道,“可以給我幾根頭髮嗎?或者唾液也可以?”
喻姝的思緒停滯下來。
頭髮?唾液?
這……
這不是親子鑒定的材料?
荒唐而無法理解的事情出現了。
她如釋重負般笑:“雖然我不知道您為什麼想要我的DNA,但是抱歉,從我私人角度看,您的要求很可疑。若非您看起來還算有理智,我確實會直接離開。”
“這是我亡妻的照片。”
閻君合望着對面那張似曾相識的臉,連笑的弧度都那麼像,可惜她沒繼承阿裳那對梨渦。
親眼所見,果真比照片上更生動,更有相似感。
亡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