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菊香的話
木生把煙呷在嘴裏猛抽了兩口,把剩下的煙頭彈出丈把遠:“你們真把老子當苕盤啊?當活哈巴啊,非要逼老子今天去把福山找過來對質是吧?”
“苕”和“哈巴”也是清平土話,傻瓜蠢豬的意思。
菊香的臉由紅轉白,嘴只打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看菊香氣成這樣,從小就怕老頭的chun平來氣了,真生氣了,吼了一句:
“爸爸,你少說兩句好不好!你放心,我沒跟雙紅髮生什麼,過去的事,都不要再提了!”
自從chun平長得比木生高出一個頭后,木生就不敢伸手打chun平了。屋子裏的氣氛很緊張,chun平感覺很難受,有些事情本來只是以前瞎想,比如說跟雙紅的關係問題,現在竟然是真的。
chun平望着菊香問:“媽,您說句實話好不好,我跟雙紅到底是什麼關係?您說。”
菊香臉sè發白,拿起一隻菜籃子出了門,chun平為剛才的衝動有點後悔了。
chun平老頭沖chun平吼:“你還不出去把你媽追回來,這黑漆抹漆的,真是發魔啊。”
chun平看他一眼,沒出聲,然後出了門,隱入沉沉的夜晚,chun平的目光肯定跟刀子一樣的。出了門,天上的夜空深藍sè,無數顆星星閃爍着,觀注着人間的悲歡離合。chun平朝村子旁邊的牛頭山走去。
牛頭山山腳那裏有一片墳場,沈家灣的人死了后都埋在那裏。
chun平爬上去一看,發現菊香果然在那裏坐着,遠遠望過去,月光下,菊香像一隻低矮的小動物,chun平很為自己剛才的那句話後悔了,畢竟是他媽啊,怎麼能這麼問呢。
走近了chun平說:“媽,回去吧,凍涼了。”
菊香就坐在chun平nǎinǎi的墳前,明顯是哭過了的,看見chun平,說:“伢,你坐下來。”
chun平坐下來。
菊香唉了一聲。
看着他媽尚顯清秀的臉,chun平突然又有點恨起她來,要不是她年輕時候那樣,哪會弄出這麼多烏七八糟的事情出來。
哎,年輕時候都是太容易衝動了。
chun平說:“媽,有什麼話你說就是的。”
“平伢,你不要聽你爸爸瞎嚼,我縱然是跟福山有點關係,你跟他沒得什麼關係。”
chun平不作聲,這種事他還能說什麼呢?
菊香說:“你可能都聽到一些話了,那都是別人在嚼舌頭,今天我就把話都跟你說穿,你媽我做姑娘伢的時候,是跟福山那個挨千刀的談過戀愛,後來他為了當書記,瞎了良心,不要我了。”
聽到這裏,chun平心裏很疼,媽的這都是福山做的好事。
“媽……他在灣里跟好多人都不清白……”chun平說。
菊香說:“那是他自己的事,我也管不到,現在我是你媽,你要相信我,不管人家怎麼說我們家,我們過好自己的ri子,你爸話是說得難聽些,你也莫往心裏去,他是這樣的人,刀子嘴巴豆腐心肝。”
菊香接著說:“你是我跟你爸爸生的,你要不信的話可以去對月份。”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chun平還有什麼不相信的呢。
chun平說:“媽您莫再說了,我相信您的話。”
菊香固執地說:“不,我還要說,雙紅是個好姑娘伢,我看着長大的,我跟福山都是上一輩人的事了,你們這一輩不要受我的影響。”
chun平明白媽的意思,她是想chun平跟雙紅談。
chun平唉了口氣,倒在墳頭上望着雲堆里移動的月亮,說:“媽,有些事不是您想得那麼簡單的。”
不過經過這次的事,chun平的感情也偏向雙紅了,畢竟汪玲跟陳靜這樣的姑娘他想也想不到啊。
chun平說:“媽,人家雙紅不一定喜歡我,再說,就算她喜歡,她也過不了她爸爸那一關。”
菊香說:“你怎麼曉得?不喜歡你還天天跑來找了,瘋了魔了?”
聽菊香這麼說,chun平也有點信心了。
chun平笑笑說:“白天福山找我說我又可以去鎮裏上班了。”
菊香眼裏發亮:“是吧,那是好事啊兒,你以後不要再瞎來了,現在福山也沒當書記了,你也不要老是把他當仇敵。”
chun平說:“我曉得把握的。”chun平還是有點不放心,問:“福山叔子好像對我不錯。”
菊香明白chun平說這話的意思,她嘆口氣說:“他以為你跟他有血緣關係,……我哄他的,你也曉得福山是個什麼東西,如果不說你是他兒子,他會對你這好的態度?”
chun平聽了這話,心裏有點悲哀,為福山,為他媽,為他那個拐子爸,也為他自己。
chun平說:“媽,你沒必要這樣。”
菊香說:“在鄉里就得這樣,不然你能去鎮裏上班?”
chun平沒話了,說:“媽,我曉得了,我們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