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畫春師,謀生計
翌日,清晨。林塵起身洗漱,在街上購置兩個白面饅頭,一口一個,邊吃邊朝書鋪趕。他步子輕巧,只是走着走着,腳底會突然一陣刺痛。
近日開始,那刺痛感更甚,從針扎入肉的細痛,擴散到用錐子狠狠透入皮肉錐痛。但那痛感來得快去得也快,還能忍受。
路過小巷,路邊郎中攔他去路,笑呵呵道:“年輕人,你這樣可是不行的,再這樣下去啊,命不久矣,命不久矣。”
林塵笑侃道:“胡說八道,我命久着呢。”
“呦呵”郎中道:“還不信,你這病症我一眼便可瞧出,你這五毒入體,淬鍊過度,我這有靈丹妙藥三枚,只要九十九枚赤龍幣,可救你一命,你要是不要?”
林塵罷手離去,郎中看其背影,輕嘆一聲,又回至路邊靜坐。林塵朝書鋪趕去,心中卻在回味郎中話語。
他心想:“郎中雖誇大其詞,但並非無中生有,這幾日確實急功近利,苦練拳腳,積下暗傷。若不加以治療,只怕真有暴斃之日。”
索幸,他還可雙修,據他所知,若能尋一女子雙修,這積下舊傷皆可痊癒。且雙修之人,也無需千挑萬選。只需是女子即可。
他為陽,需一陰。陰陽交匯之際,雙修自然而然,太初陰陽決有一“初”字,意在直至一切本源,雙修形式…自然也是原始直接。
但若說花樣,卻也不少。
樂趣橫生。
行至書鋪,如往常般抄書,中午又是離去,在自家小院練習拳腳。轉眼間,便是四日已過,到了含春樓活計之日。
林塵這四日收穫不小,正平拳已入第一層的爐火純青之境,出拳更是得心應手,也更為迅猛。但體內舊傷已積累極多,身子骨似時刻壓着千鈞重擔般,有時也會夜半驚醒,冷汗直流。
此外每有三步,便腳底刺痛,林塵意識到,若不能治好舊傷,正平拳的練習,便只能暫時擱下。
這日,他清早吃完包子,快步朝書鋪里趕,張老畫早便恭候,笑呵呵道:“加油吧小子。”
林塵道:“老張你真不厚道,自己不願意乾的活計,丟給我后,還叫我加油。”
張老畫道:“你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他擺了擺手,將早已備好的畫具取出,道:“東西已為你備好,你拿去用吧。”
林塵將畫具背在後背,出了書鋪,先是左行三里,又直行五里,穿過大街小巷,行至人流聚集的筆直大街。
雖同處一城,卻兩幅天地,桃花巷狹窄逼仄,而這條“春花一條街”筆直寬敞,乾淨整潔,地面均以青石板鋪設,排水渠道交錯縱橫,嚴密有序。
此街是青寧郡最為繁榮之地,不只是煙花紅塵之所,還有拍賣行,商行,諸多交易販賣之處,雖是建築均為木質,但論雄偉壯闊,不弱於林塵前世見聞。
含春樓門前鶯鶯燕燕,正自熱鬧,紅燈籠高高掛起,身穿紅、綠、黃、白各色衣物的女子,坐在閣樓露台,巧笑嫣然,時嬉笑打鬧,時彈琴抒意,時眉疏眉展,一舉一動,都自帶婉約氣質。
林塵抬頭時,也不少女子注意到他,瞧那俊公子背着畫具,怕是應邀來的畫師,便巧笑間打趣幾句。問林塵可是來作畫,待會想畫那個姐妹。
林塵風趣回應,三兩話語間,便將露台女子討得花枝亂顫,笑得鶯鶯燕燕,又大膽女子,更加手帕自露台拋下,又拋數個眉眼。
熱烈奔放。
林塵心想:“我到底見識短淺,本以為這含春樓,便是煙花紅塵之地,庸俗不堪,如今親臨,總算知道一二,為何古之男子,皆熱衷於此。”
他抬頭望去,見三樓露台一婉約女子,身穿白衣扶琴而奏,琴聲悠然,繞樑三日而不絕,那女子又身穿白衣,與寒月相襯,清冷脫俗。
林塵又心道:“此處女子任取其一,放到外頭都是姿色不凡,才藝雙絕之人,世俗成見總是深入人心,日後手頭寬裕該來多多幫襯才是。”
“當然…只談身體,不談感情。”林塵又默默補上一句。
含春樓樓下大門寬敞,寬兩丈高兩丈,朝里望去,燈紅酒綠,雕樑畫棟。大門正上方,懸一牌匾,其上印着三個鎏金大字“含春樓”。
大門旁又設一偏門,有道是龍有龍道,蛇有蛇道,鼠有鼠道。
林塵等應邀畫師,雖有一“邀”字,但卻不以“客”禮相待。含春樓出入客人,至少家底殷實,實力不俗,名聲在外。而作畫畫師常貧窮困苦,更無名聲可言,實非可相提定論。
二者若同走一門,畫師會心中竊喜,會狐假虎威,而真正客人會心中厭棄,心有不悅。含春樓自有考量,二者選其一,孰重孰輕何用多想,便只有委屈一眾畫師了。
林塵從側門而入,穿過約莫三丈長的通道,便行至一小屋中,屋中設有圓木小椅,一人一座,當下已坐有十餘人。
林塵選一座位,安靜坐下,只等下一步吩咐。剛一坐下,身旁畫師,便傳來聲音,“閣下,也來作畫?”
林塵抖一抖身後畫具:“你不都看見了?”
“也是…來此地的,誰不是來作畫的呢。”那畫師訕笑一聲,又道:“含春樓每換季時節,皆會請畫師畫作,我來不下三次,多數都是熟面孔,倒是未見過閣下。”
林塵道:“我是第一次。”
“第一次啊。”那畫師揶揄一笑,“我第一次,也如你這般羞澀,但只要放開了,便不覺得如何了。”
“該說不說,那含春樓的姑娘,可是真水靈啊。”
林塵頗為認同,輕輕點頭,就他所見,確是姿色非凡,才藝卓越。那畫師說道:“可惜,我等就一窮酸作畫的,註定與她們有緣無分,那風光旖旎之事,怕是畫一輩子,也不會發生嘍。”
小屋內陸續來人,相熟畫師各自交談。林塵與身旁畫師互換了姓名。那畫師名叫“周七處”,家住離陽巷,年二十九歲,修武天賦尋常,十八歲未能入武師,心灰意冷,徹底放棄武道一途。
後幾經輾轉,自覺畫工不錯,轉為畫匠,這一畫便是好幾年,周七處自嘲一笑,“便是畫匠,也有等級之分,我們這種畫春之人,遊離各大春樓,只能看不能用,幾乎無人能瞧得起。”
周七處好心提醒道:“你既是第一次,現在回頭還來得及,旁人的冷眼,世人的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