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可沉淪美色
林塵直上三樓,宴會卻並未結束,場中群雄皆在,眾年輕子弟雖被壓了風頭,但這一番智謀、武力的較量,也大可稱為是各展風采,各有風騷。
潛龍幫、梅花幫……各大武館勢力,對其中幾人頗為欣賞,更有勢力起了招攬之心。只是那奪得鈴鐺之人,實在讓眾人不知該說什麼好。
那人取巧成分極大,且在場中人均知曉那人不通輕功,武力如何更不好定論,但單看氣勁雄渾程度,怕也不低。
因其出身不詳,來歷不詳,自出場到奪魁,也不過只用了短短半炷香不到的功夫。讓眾人實不願意多談,談之也無益。
宴會一如既往熱鬧,眾天驕紛紛回到自己座位,彼此間也有人打出了火氣,怕是事後還要約上一架。眾人中最為耿耿於懷者,便屬那青龍武院劉青雲。他一想到那藏頭露尾之輩,奪了鈴鐺去見自己的紅衣妹妹,便周身不適,送入口中的菜肴,也變得平淡無味,心不在焉。
他心道:“紅衣妹妹心有所屬,覺得我俊俏,且她為人重諾,應是不會輕易委身他人,唉,劉青雲啊劉青雲,這麼好的機會,便叫你這般錯過了,紅衣妹妹若事後怪你、不再理你,你可怎般是好啊?”
他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此刻,周一流回到雲清嵐身側,神色不忿,抱怨道:“若不是總有幾人偏就針對我,我定可取回鈴鐺!”他愧疚道:“師尊,是流兒愚鈍,學藝不精,給師尊丟臉了。”
雲清嵐道:“你此次歷練,結果雖不盡美,卻也可圈可點,武者勝敗乃常事,你需有事事爭第一的心,但又不可將勝敗看得太緊要。”
雲清嵐心中卻道:“流兒終究不如林塵小弟機警,我卻也誤會他了,認為他是瞧不慣流兒,特意阻流兒奪魁,未曾想他真是為奪魁而來。”
她便又想,林塵若會那游龍步,只怕早便奪得第一了,她心中其實已暗暗讚歎。強者自強,弱者自弱,總有一些武者分明武技低級,修為低微,但偏偏能以弱勝強,以下制上,其中關鍵,便在於此。
雲清嵐望着眼前的湯湯水水,又看那魂不守舍,仍未回神的周一流,心中嘆道:“流兒歷練之路尚遠,我雖是他師傅,但總不能事事照料,且…罷了,儘力教導他罷,人各有福,強求不來。”
宴會正鬧得歡快,三樓處馮紅衣住所,兩人也鬧得歡快。
馮紅衣又喜又嗔又怒,道:“你嘴裏沒句實話,姐姐以後不與你玩了。”緊接又道:“姐姐最討厭別人騙我,你說說你,騙了我多少次?”
林塵將鈴鐺系在馮紅衣的右腳腳腕上,那粉嫩小腳好似溫潤的白玉,骨子裏的風流,讓他深刻明白一點,給不起的承諾就不給,回答不了的問題便不回答。於是乎邪笑一聲,便抓起那小腳,輕撓了起來。
馮紅衣哪能反抗,只有求饒的份。宴會還在繼續,到了後半場,馮紅衣理好衣物,嬌嗔看一眼林塵,匆匆補好妝容,理好衣物后,便下了樓去。
林塵目送她離去,心道:“與紅衣姐雙修,對我進展確實極大,但武者一途,終究要靠自己,萬不可沉淪溫柔鄉中,荒唐了意志。”
他盤腿而坐,知曉馮紅衣此去下樓,是要與眾多來客應酬,展露頭角,打下名聲,怕不會太快。他自也不閑着,呼吸天地靈氣,默默提升自己。
馮紅衣下了樓去,身穿紅衣,朝眾賓客盈盈一拜,舉止有度,既風雅又不失端莊,全不似風月場所中的女子。卻也對,若是尋常風月場所,又哪裏有實力舉辦這等大宴,聚集一郡人才呢?
含春樓背後勢力怕是頗大,此刻見眾賓客反應,便也能瞧出一二。馮紅衣雖是晚輩,芳齡剛過二十,卻無人敢小瞧,均是含笑回應。
馮紅衣笑着應酬,心卻飄到了樓上,心道:“我該快些應酬才對,林郎可還在屋子裏等着我,若太久,他定要等得急了。若…再在我那屋子翻找,可…”
馮紅衣嬌態自生,更是美不勝收,一路敬酒過去。本距離年輕同輩還有一定距離,但劉青雲又見那魂牽夢繞的身影,登時站起,略顯局促,“紅衣妹妹,你可還記得我?”
眾賓客一頓,朝劉青雲望去,劉青雲適才表現不錯,但此刻一驚一乍,實在太失禮數。更是不尊前輩,馮紅衣離他還極遠,中間夾着諸多先輩未曾敬酒,他便率先發問,迫不及待了。
馮紅衣笑道:“青雲公子,紅衣待會再與你邊飲邊談可好?”
劉青雲恍然回神,忙道:“是青雲心切,失了禮數,青雲自罰三杯。”
旋即痛飲三杯,悻悻坐下,不知自己是怎麼了,他實有太多要問,想問林塵上樓后,發生了什麼,想問馮紅衣是怎般看他的。
越想越亂,便只獃獃瞧着那道身影。馮紅衣一路進去,王家、劉家、潛龍幫、梅花幫…均無太多意外。馮紅衣不似林塵一般巧舌如簧,但應對這飯桌上的事,卻也輕鬆自如。
雲清嵐、周一流師徒見馮紅衣越行越近,便也均是望去。周一流目光定在馮紅衣身上,心中念起先前在一樓閑逛,看到的那幅畫作,畫作旁的那句詩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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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覺對方的一顰一笑,都那般嬌艷,雲清嵐留意到周一流反應,心道:“流兒這是長大了啊,日後相處更需避諱,下次去周家,便順道與流兒父母提提,趁早為他尋一門親事。”她笑問道:“流兒,為師可從未見過,你看那家姑娘看得這般入迷。”
周一流道:“師尊,她不一樣。”
“哦?”雲清嵐來了興緻,“倒是與為師說說,她那般不同了?”她望過去,說道:“若論樣貌,她確實不錯,定也不至於把流兒迷得失了神吧?”
周一流道:“徒兒見過那畫像,畫的極美,但畫上更有一句詩,意境極濃,徒兒便覺得…她好美。”
雲清嵐道:“什麼詩,與為師說說。”
周一流將“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那半句詩詞念出。也正是這時,馮紅衣行至他面前,正巧聽見,便又想到那林郎,一時面若嬌花,掩嘴輕笑,大方道:“得此詩詞,確是紅衣所幸。”
周一流亂了手腳,局促不安,急忙站起身來,朝馮紅衣拜了又拜。可把馮紅衣逗笑了,一邊拜回去,一邊道:“公子,我們是同輩,可不需行此大禮。”
周一流面紅如霞,更不知該做什麼,從未覺得自己手腳這般多餘,好似放哪兒都不合適。
馮紅衣落落大方,想起先時與林塵交談,她說自己胭脂水粉氣重,不比那清幽出塵的仙子。林塵卻告訴他,他偏就覺得胭脂水粉香。當然,他又後半句未說,清幽出塵的仙子,想來也香。
馮紅衣敬兩人一酒,隨後又款款離去,長裙拖地,信步慢行,隱有悅耳鈴音響起。雲清嵐亦在回味那詩句,心中只道:“真乃妙詩,此女日後定會揚名。”又看向周一流,嘆道:“流兒生性急躁,怎的碰到女子,便這般無措了?實丟了臉面,男兒就該瀟洒才對。也罷,這般男兒何其難尋,流兒做不到也是正常。這樣也好,至少流兒不會三心二意,遊走花叢。”正想着,覺得那鈴音有些熟悉,便朝馮紅衣腳下望去。
旋即眉頭一挑,心中疑惑:“那鈴鐺雖並非什麼貴重之物,但出自我雲清嵐之手,乃是信物,林塵小弟莫非已經送於此女了?他見識有限,又不知我身份,送去卻也正常,只是…怎會立時便系在此女腳上?需知女子的腳,不可輕易視人,莫非兩人初見,便…”
雲清嵐收回目光,不再深研,說來無論是林塵,還是這馮紅衣,與她均無多大關係。
……
待馮紅衣應酬完先輩,劉青雲搶步而上,跟在馮紅衣身後,問道:“紅衣妹妹,對不起,是青雲讓你失望了。”
馮紅衣一愣,問道:“公子何出此言?”
劉青雲面色一苦,心道:“紅衣妹妹果真生氣了,她正惱着我呢,此刻拿話激我,唉,劉青雲,你讓美人敗興,你真該死。”說道:“紅衣妹妹,你便別消遣青雲了,莫生氣好不,青雲向你賠罪,改日我備上你喜歡的禮物,再送你可好?。”
馮紅衣真切不解,道:“紅衣真未生氣,青雲公子,紅衣還有事要忙,便先失陪了。”走後,便心覺此人莫名其妙,自個走來,便不由分說,擺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又是賠罪,又是道歉,又要送禮。
馮紅衣心思敏捷,若是平常實能猜透劉青雲心思,只是此時此刻,她一心只在那俊俏獨特的林郎身上,哪有半點心思,去捉摸其他男子的心思。
劉青雲更覺馮紅衣是生氣,欲言又止,不知該說些什麼,最後望着馮紅衣遠去,心中獨自安慰道:“紅衣妹妹生我氣,是與我相熟,她怎不生其他人的氣?罷了罷了,紅衣妹妹正在氣頭,我等幾日後,再去尋她道歉。”
赴完酒宴,馮紅衣走上高台,又輕奏上一曲“紅衣舞”的曲子。含春樓女子皆能歌善舞,更將武技融入琴音、雜藝當中,聽曲便似在賞武,就好似在看名家畫作,名家寫作,也嘗參雜武道。
“武”是武,“道”則包含萬千。故武道涉及之深,便是擁有再悠久的壽命,也難以參透完全。馮紅衣彈曲展露武技,竟然絲毫不輸在場年輕俊傑。
她本身天賦便不差,又與林塵雙修,治癒了體內舊傷,盤磨了體內積沉雜質,又讓體質趨近先天,天賦更上一層樓。除此之外,諸多好處便無需一一敘述,總之便是,馮紅衣因一幅畫,一句詩而揚名,加之自身條件過硬,才能接下這份機緣。
這一曲完畢,馮紅衣便盈盈上了樓去,徒留一道紅裙背影,惹得眾人遐想不斷,只道此女確實風采非凡,許多年輕俊傑,也紛紛眼含精光。再之後,宴會結束,各方皆是散去。
有人宛若置身夢中,不止馮紅衣動人,那其他含春樓姑娘,也各個貌美,使人目眩迷離。年輕子弟更愛風流,只怕日後也多會流連此地。
馮紅衣留林塵過夜。只瞧那深夜裏,月光溶溶,春光濃濃,此中之樂,他人不能體會。
……
周一流、雲清嵐朝衙府走去,雲清嵐身穿白裙,面容清美,氣質脫俗,自有從容氣度。行至街道中,她教訓周一流,道:“流兒,你此次失敗,並非武功不足,而是輸於智謀。”
周一流道:“師尊,適才那麼多人針對於我,你又並非沒看見。”他此番話語,本意是說,他已做得完美,不能奪魁,實是時勢所至。
雲清嵐也不惱,她道:“那為何面具人又能奪冠?你該是看出,他半點不會輕功了吧?”
周一流啞口無言,想不出辯駁話語。其實若要辯駁,卻也是有的,只是這些話語說出口后,難免顯得自己小氣狹隘,便乾脆不說了。
雲清嵐正欲出口總結,卻聽一道風聲響起。春花街離衙府實不算遠,那聲音好似自衙府傳來,她便道:“流兒,你自個回去,為師先走一步。”
雲清嵐顧不得他,下剎那消失夜色中,獨留周一流風中凌亂,他喃喃道:“師尊現在是何修為了?出手越來越神秘,我全看不懂了。”
春花一條街極熱鬧,夜裏也不清冷,周一流敬重雲清嵐,同時卻也隱隱怕她。平時雲清嵐管束頗嚴,雖她性子柔,便是訓斥,也如黃鶯般悅耳。但周一流總歸不願被人時刻管束。
此刻難得自由,他便在春花街中,四處遊盪,邊遊玩邊朝衙府趕去。
……另一邊,雲清嵐一步跨入衙府,便見一間院子燃起熊熊烈火。極多捕快、雜役搶水救火。也不知是巧合與否,那燃燒的院子,正是雲清嵐與周一流居住的大院,且正好是雲清嵐的房間。
很快,大火被撲滅,王快刀領着捕快走來,道:“雲前輩,此事怪我。”
雲清嵐道:“無妨,院中也無什麼貴重物,無人傷亡便好。”
雲清嵐問道:“可查出是自然着火,還是人為?”
王快刀將經過道來,原是前些時日,他抓拿回一賊人,扣押在衙府地下,盤問數日找尋線索。那人卻遲遲不說。今日,賊人同夥乘夜襲來,聲東擊西,點了一大院,然後又分派人去殺那地牢中的賊人。
王快刀趕到時,地牢的賊人已經中了毒鏢,回天乏術,王快刀盛怒之下,去追尋前來暗殺的賊人。纏鬥極久,卻還是讓人跑了。最後無奈歸來,告知雲清嵐詳情。
雲清嵐了結前因後果,道一聲“無妨”,表示此事不用在意。她身有乾坤袋,凡貴重之物,均放在身上,故並未損失什麼。
……
那夜靜悄悄般過。
太初陰陽訣每一運轉,黑白磨盤每一轉動,便是叫二人受益匪淺。更叫馮紅衣神魂飛到天上去。
待得天邊破曉,新的一天來臨,才依依不捨分別。
林塵離開之際,馮紅衣取來一道令牌,遞給林塵,道:“林郎,你日後用此令尋我,便再不用受阻啦。”
林塵接過令牌,握在手心中,但覺一抹溫熱,想是令牌材質特殊,他收入懷中,道:“紅衣姐,再會了。”便推開房門,從小道離去。
林塵出了含春樓,淡淡一笑,心道:“今夜收穫巨大,我該趕緊回家中,整理吸收才是。林塵啊林塵,千萬不能讓美色消沉了你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