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瘋了
皇帝回到御書房沒多久,陳飛揚便帶着關朋到了。
“陛下......陳統領到了。”
皇帝放下手中的奏疏:“叫他們進來吧。”
很快,陳飛揚帶着關朋入了殿。
“臣(罪臣)拜見陛下。”
兩人拜下,行禮。
皇帝輕聲道:“抬起頭來,讓朕看看你。”
關朋聽罷,抬了起頭。
只不過關朋雖說儀錶堂堂,可在皇帝的眼中,顯然是沒達到驚為天人的地步。
不過作為皇帝深知,不能以貌取人。
“起來吧。”
陳飛揚起身,關朋則是沒有動,繼續拜倒:“陛下,罪臣不敢。”
皇帝站起來,背着手,面上露出了深思之色:“你為何不敢?”
這句話在其他人聽來,有點明知故問的感覺了。
關朋道:“臣父犯了法。”
皇帝掃了他一眼道:“看着朕的眼睛,朕來問你,你是否怨恨朕?”
關朋抬頭,眸子微轉,與皇帝對視,片刻后道。
“罪臣不敢,臣父犯了法,給朝廷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失,罪臣身為人子,理應替父受過。”
皇帝的眉頭微皺,顯然對關朋的回答並不滿意。
他想聽的不是這些話,他也不想聽一些豪言壯語。
當然了,若是關朋一來便瘋狂地甩鍋,將所有的責任全部推到自己的父親身上,皇帝更是不喜。
皇帝舒了口氣,只是目中,卻多了幾分冷然。
“今日,有人告訴朕,他願意用他整個家族為你作保,讓朕放你了。”
關朋眸中閃過一絲的錯愕,隨即苦笑。
“你知道是誰?”
關朋點頭:“知道,總旗江河。”
皇帝冷笑,語氣中帶着幾分譏諷:“你倒是挺了解他。”
關朋張了張嘴,卻什麼話都沒說出來。
皇帝側目看了他一眼道:“你似乎一點也不吃驚,也很鎮定,你是不是篤定朕會答應他?”
關朋惶恐,磕頭如搗蒜,他眼睛通紅,再難遏制住淚水,拜下,泣不成聲。
“罪臣何德何能,罪臣心中絕無這般想法,罪臣只想陛下快點讓罪臣伏法,斷了他人的念想。”
皇帝默不作聲,垂眼看着他。
御書房中,一時間只剩下關朋‘砰砰砰’的磕頭聲。
皇帝卻不為所動,很快,關朋的額頭便有血跡滲出。
“行了,別髒了朕的地。”
皇帝幽冷的聲音傳出,關朋停下,只是,臉上血水淚水,混合在一起,順着他的臉頰,打濕了衣襟。
皇帝重新坐回案牘后,眼眸微眯。
此時,皇帝心裏有些犯難,按理說,關興言這個案子,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關家的子嗣斷然沒有放出去的理由。
把別人的爹都殺了,難道還能指望兒子不怨恨皇帝?
這是正常人都會考慮到的。
皇帝也不例外。
所以,在朝堂之上,皇帝已經給了江河台階,沒想到江小二這個臭小子,吃了秤砣鐵了心,就是要保下關朋。
此番對話,皇帝也並沒有看出這人有什麼過人之處。
至於安置胡人的事情,皇帝也不相信,沒了他關朋,難道就做不成嗎?
這可未必。
一個關朋,皇帝並不擔心,讓皇帝擔心的是,江河拚死保下的關朋,最後成了白眼狼,到時候再反噬了江家,這是皇帝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良久,皇帝垂下眼帘,輕聲道:“若是朕饒你一命,你如何報答江河?”
關朋茫然地抬起頭。
他有些不明白皇帝的意思。
在他的心中,關家無論是誰,都已經完蛋了,都是死人一個了。
無論是誰,沒有人能保下關家,包括江河。
卻沒想到,皇帝突然說出這樣的一句話。
他到底還是二十幾歲的人,不是江河那等妖孽,一時間不知怎麼回答。
“說話。”皇帝沒來由地一陣煩悶。
關朋想了想,開口道:“罪臣不知。”
皇帝冷笑:“對於一個救了你一命的人,你竟然不知道如何報答他?”
關朋嘴角囁嚅,喃喃道:“罪臣不敢欺瞞陛下,確實不知,在罪臣的心裏,其實罪臣已是死人一個,說些做牛做馬的話,都是些空話,若是陛下饒罪臣一命,罪臣確實不知餘生如何報答江總旗。”
關朋這是說的心裏話,怎麼報答?以命抵命?人家不需要,用銀子?
江河缺銀子嗎?顯然是不缺的。
人出去了,自己孑然一身,往後,他是高高在上的建安伯,是陛下的寵臣,自己用什麼報答他?
皇帝一時間默然,他沒想到關朋會有這樣的說法,哪怕關朋說上兩句場面話,他都能接受。
他拿起案牘上關於關朋的記錄,翻看了起來。
片刻后,皇帝將手中的冊子放案牘上輕輕地一丟,開口道:“朕讓你去邊關做一件事,做得好了,朕留你母親一命,做不好,不止是你,即便是江河,朕定不輕饒。”
最終,皇帝的心還是軟了下來。
至少在陳飛揚的遞上來的冊子上來看,關朋對於他的母親是極為的孝順。
那麼至少,讓他在京都有一些牽挂,免的放了出去,做些不理智的事情。
到那時,那些御史可就要拿這些事來彈劾江河了。
關朋身軀一震,眼神中充滿了不可置信,一時間竟然愣在原地。
良久后,關朋才醒悟過來,磕頭。
“罪臣遵旨,謝陛下聖恩。”
沒有豪言壯語,也沒有感恩涕零,就是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
皇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去吧,不要感謝朕,你自己知道要感謝誰。”
說著,又看向陳飛揚:“將他母親一併放了,留在京都。”
陳飛揚躬身應是。
皇帝揮揮手,關朋再次叩首后,隨着陳飛揚走出御書房。
然而,此時的關朋,心中完全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
他內心中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誰。
說實話,他心底沒有怨恨皇帝的心思,這一點他看的比較透,畢竟,自己的父親做了對不起朝廷,對不起陛下的事。
陳飛揚看了他一眼道:“我送你出宮,稍微我讓人將你母親送至午門。”
關朋點點頭:“老陳,謝謝你了。”
陳飛揚搖搖頭,沒有答話。
......
很快,宮中傳出旨意,任關朋為邊關巡度使,負責胡人定居一事。
滿朝震驚。
卧槽......
陛下還真同意了啊。
這是江家的對賭嗎?
陛下這般放縱?江小二這個狗東西就這樣對關朋有信心?
賭輸了,可就什麼都沒有了啊。
況且,主導的還不是江小二,而是關朋這個外人。
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