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真假詐降

司馬懿在袁尚手底下撿回一條命來，然而卻暫時未能獲得自由。足可以見袁尚對他的壓制。

袁尚的確感覺到司馬懿的水準和心性在賈詡之上，算是老奸巨猾中的老奸巨猾了，儘管此時的司馬懿才不到三十歲。

袁尚是這麼想的，如果將來出現強敵，比如郭嘉能病癒或者諸葛亮出山，乃至那些類似左慈、南華老仙這種的“仙人”冒出來，那就把司馬懿放出來，好用妖孽對付那些妖孽。如果自己統一天下的進程很順利，那就索性把司馬懿殺掉，以免後面他鬧妖。

當下暫時還是留着司馬懿，等結束眼前的鄴城之戰，再做打算。

畢竟眼前的戰爭還未必能贏，還有一些要素遲遲沒有到位！袁尚也有很多事情要同曹操和袁譚繼續鬥智斗勇！

那就是同曹操來個“反間計”加“詐降計”。

曹操和袁譚不停的通過喊話和對城內射出帶有書信的箭矢，從而用輿論戰擾亂鄴城的軍心民意。

袁尚與賈詡商議后，決定對將計就計，但是賈詡也說了，計策未必能成，甚至很難成功，畢竟對面有一位鬼才，想瞞住他的鬼眼，十分困難。但是袁尚認為聊勝於無，百無聊賴之際，同當世首屈一指的智囊團過過招，也是人生一大樂事。

在臨近中秋節的八月初七，曹軍之中來了一位化裝出城的信使，自稱是趙雲的親信，給曹操呈降書的。

許褚負責帶着這個信使面見曹操，而荀攸，程昱，劉曄都陪同曹操見這個信使。

曹操眾人聽完信使的話，都是面面相覷，一臉的不信，曹操本人更是露出了戲謔的笑容。

這時程昱先出列替曹操質問信使，說這個信使是來使詐降計的！趙雲是袁尚的頭號愛將！從官職到金銀珠寶再到女人，袁尚對趙雲是予取予求，從不吝惜。趙雲本人也是自詡忠義之名，況且高官厚祿拿着，且他還擊殺了夏侯淵，又如何敢向曹操投誠？這分明就是詐降計！

程昱說罷就建議曹操立刻把這個信使拖出去斬了！

這個信使年紀不大，只是一介普通士兵，大概十五六的模樣，臉上的稚嫩之氣也都還未褪去。程昱說要把他斬了，信使一下子跪倒，直接哭出來了！畢竟只是一個孩子。

曹操見狀哭笑不得，對着一旁面目猙獰的許褚和一旁氣鼓鼓的程昱擺擺手，隨後對信使說道：“你這娃娃莫要啼哭！孤不殺你。你主袁尚，乳臭未乾，竟然用如此拙劣之計策，如此稚嫩之豎子來行詐降計。趙雲投我，就連道理都講不通，孤如何能信？！本該將你斬首，但看你年齡太小，不忍殺你。只要你如實把城中之事講給本丞相聽就好。”

信使連忙磕頭，不再啼哭，剛剛真的是嚇壞了！

曹操給荀攸一個眼色，荀攸便開始發問，怎奈信使嚇得有些發懵，說話也支支吾吾。曹操見信使驚魂未定，還命人給他端來一碗熱湯喝了，穩定心神。

喝完熱湯，信使放鬆多了，便一一回答荀攸的提問。城中的軍心，民心狀態，城中佈防的情況，以及城中的生活情況。

信使職位低微，今天之前就是一個新兵而已，連仗都沒打過。他便把他的所見所聞都告訴的曹操眾人。

不過曹操得知一個鄴城白天戍衛將領的排序時間表：

初一，初四，初七，趙雲、劉辟、龔都戍衛。

初二，初五，初八，顏良、宋憲、魏續戍衛。

初三，初六，初九，文丑、侯成、成廉戍衛。

初十，甘寧、高順戍衛。

每旬的戍衛時間，基本就是這個順序，循環往複。

曹操從他口中得知城中信息，袁尚佈防嚴密，守備森嚴，但也更加說明這個信使送來的是假消息！

曹操聽完后，多少還算有些幫助，至少知道城中的一些情況。便把這個信使打發走了，信使回到鄴城后，袁尚又把他在曹營的所見所聞所說都聽了一遍。

之後，袁尚命人把這個信使給殺了，並且把頭顱砍下來，掛在城頭之上，並且喊話給曹操聽，說這個信使想叛變，因此殺之！

曹軍將領得知后，回傳信息給曹操和謀士們。劉曄聞言不由得為那個還是孩子的新兵惋惜，小小年紀竟然被袁尚這般無情殺害！

荀攸說道：“袁尚要麼是詐降計不成，惱羞成怒殺了信使，要麼就是埋怨這個信使說了城中的情況。”

曹操倒不在乎一個小兵的死活，只是冷笑袁尚之愚蠢：自己派人使詐降計，再把自己派的人殺掉！徒勞無功爾！

不想八月初九，又有鄴城信使出城門來見曹操。許褚照例便把信使押到曹操面前。

這次的信使是一位老兵，年紀都六十歲了，算是袁軍中年齡很大的老兵了。這次信使送來的是顏良的降書！

曹操和一眾謀士一聽就知道是詐降，這不是天方夜譚嗎？顏良作為袁尚的裙帶關係，又擊殺了曹軍大將夏侯惇，怎麼可能主動投降呢？

曹操也懶得殺這老兵，八成他回去還得被袁尚給斬了。倒不如再打聽一下鄴城中的消息。老兵是負責伙食的，說白了是個隨軍廚子，他便把袁軍的糧草消息告訴了曹操。同時也提到了一旬中白天戍衛的將領順序。審配和審榮叔侄二人是城防負責人，但是每天都會有其他將領協助他二人守城。

老兵給出的將領戍衛順序，與那天的新兵是一致的。

曹操待他說完就放他回去。

翌日，老兵的人頭又被砍了去，依舊掛在城頭，並有鄴城守軍對曹操喊話。

曹操與謀士們得知此事後，都是感覺袁尚這是神智瘋癲了吧？哪有這麼使詐降計的，而且斬的都是自己的士兵！

荀攸還專門把輿論戰的喊話和給城中射進去的弓箭書帛內容寫上了袁尚殘暴，濫殺無辜。自己的詐降計不成就連續斬殺自己的士卒！

不想，兩日後，八月十一日，又有所謂的信使要傳遞將領投降的書信。

程昱建議曹操乾脆別浪費時間見這個信使了，也不用斬他，這個信使回去后八成就被袁尚自己殺了，都不用咱們動刀。

曹操最近軍務並不繁忙，反正是鏖兵時期和輿論戰時期，曹操本人倒有些時間，因此權當一個樂子見見這個信使！

這個信使一進中軍帳，曹操便看出此人生病了，一臉的病容。這個信使帶來的是文丑投降的書信，曹操都收下了，之後照舊問城中情況，大致內容與之前兩個信使相同。曹操還專門問了白天將領戍衛的順序。三個人說得也是一模一樣。

信使走後，曹操讓荀攸把三封降書拿出來，對比了字跡后，發現是同一人的筆記。程昱眼尖，他說自己認得這個筆記，應該是賈詡的筆記！

曹操聞言后，眉頭一挑，嘴角微微上揚。他眼中的袁尚，彷彿是一個幼稚可笑的小丑，曹操心中不禁生出一股不屑之情。

同樣的，賈詡的計謀，簡直是拙劣至極，竟然以為可以矇混過關！曹操心中暗自嘲笑，這樣的詐降計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他轉身面對自己的將領和謀士，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堅定和信心，說道：“袁尚計窮，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不出半個月必敗！況且袁尚使用將領輪值的方式守城，久而久之，必有交接不慎，相互推諉的情況出現！”

曹操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他讓每日鏖兵搦戰的曹軍將領們確認城防的將領，發現這些城防的將領果然與三位信使所說的一致：

初一，初四，初七，趙雲、劉辟、龔都戍衛。

初二，初五，初八，顏良、宋憲、魏續戍衛。

初三，初六，初九，文丑、侯成、成廉戍衛。

初十，甘寧、高順戍衛。

隨後曹操大笑不止，笑聲中透露出一種勝券在握的自信和傲然。曹操心中已經開始盤算着如何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將袁尚徹底擊敗，讓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與自己相提並論。

而那位生病的信使回到鄴城后，也沒能躲過厄運，還是被袁尚斬首，人頭掛在了城頭！

又過兩日，八月十三日，鄴城中又有一位信使前來，但是這次的信使卻十分不同。

只見這個信使是一個獨臂的漢子，但是從胳膊上包紮的斷臂處傷口來看，這胳膊是剛剛被斬下來的！漢子的臉上也因為失血過多，而面容慘白！

信使見到曹操和他的智囊團后，費勁的施禮，隨後表明自己的身份：

他叫安七石，是侯成和成廉的親信武將！他是主動為了對自己有恩的這兩位將領來傳信的！今日原本是袁尚繼續使用詐降計的日子，恰好在侯成和成廉的戍衛日，所以二將找到安七石要他自斷一臂，替原先那位斷臂的士兵充當信使！

袁尚按照老幼病殘的順序把城中無用的士兵充當信使，回城之後便會斬殺。今日恰巧是“殘”，所以安七石想要代替原先的信使就必須先自斷一臂！他從懷中取出兩封書信，一封是賈詡寫的，以甘寧名義的投降書，另一封則是侯成和成廉二將真正的投降書！

侯成和成廉在書信中講述從徐州投靠袁尚后，發現袁尚殘暴不仁，而且當下已經是窮途末路，而且對降將十分排斥和孤立，俸祿和糧餉都十分虧待侯成和成廉。所以二將想給自己某條後路，某條生路，所以想投降曹操，以作為鄴城中的內應！

所以二將，找來安七石，此人全家都曾蒙受成廉和侯成二人的大恩，所以今天就是來慷慨就義傳遞消息的，因為安七石自己也知道，只要回城，自己就會被袁尚斬首的！但為了有恩於自己的侯成和成廉，他決定坦然赴死！

侯、成二將，請求曹操在八月十六日白天攻城，這天是他二人協助審配叔侄戍衛城防。二將請求曹操把主要兵力放在二人戍衛的北門！屆時二人將打開鄴城北門，放聯軍進城，一舉可以攻破鄴城！

曹操聞言，腦海中開始回想袁尚戍衛將領的排序表：今日是八月十三日，正是侯成和成廉戍衛的日子，所以二人有條件在城門處以安七石更換原本的信使，並帶來真正的一封投降書。而八月十六日，也是二人當值戍衛。安七石所說是能與之前三位信使呼應一致的。

曹操看着安七石的斷臂，又想到他回去后就要被砍頭，不由得心生敬意，於是起身，對安七石雙手施禮，並且言說道：“真乃義士也！今日慷慨赴死，他日若破城，孤一定把你的一家老小全部善待贍養！也不枉你捨生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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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七石留下書信后，便大義凜然的離開曹營，回鄴城赴死去了。

他走之後，曹操與眾謀士商議，分辨侯成與成廉投降之真假。

荀攸認為這個投降無論真假都對曹操是有利而無害！

首先侯成和成廉通過安七石斷臂送信，從傷口和狀態都比較令人相信，此外，二將傳遞的消息與細節上的邏輯並無破綻，今日的確是二人戍衛日，三天後的八月十六也是二人戍衛日。

最重要的是，這二將並不是要派兵來投奔曹操，如果是那樣，則會十分危險，二將若是詐降，則會在曹軍中安插一支袁尚的軍隊，肯定會威脅曹軍安危。但是二將沒有派兵投奔，而是要曹軍於八月十六日白天攻打二人戍衛的鄴城北門。

這對曹操來說太有利了！而且即便二人說的是假話，曹軍去攻城，二將不開門，曹軍退兵即可，也沒有多大的損失。然而一旦二將是真心投靠，一旦打開城門，則鄴城可破！袁尚可滅！

荀攸認為應該提前做打算，八月十六日，聯軍傾巢而出，先派一支軍隊前去試探，一旦城門大開，則大軍湧入鄴城，一戰可定！

程昱和劉曄也認同荀攸的說法，侯成和成廉的投誠對曹操來說有益無害！而且劉曄認為就是因為袁尚自己的殘暴，屠殺無辜士兵，而且對降將不重用，邊緣化才會導致二將的叛變。

程昱則認為袁尚這詐降計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用一些老幼病殘的士兵做信使，結果反被自己有叛心的將領給利用了！

眾人商議時，許褚進帳稟告，安七石的人頭已經被砍下來，掛在鄴城城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