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郭嘉勸退
聯軍退去，一番攻城戰，曹軍和袁譚軍都損失好幾千人，合計近萬人！
這種打法，別說破城了，沒準打上十天半個月，袁尚就好出城掃蕩了！
曹操不由得質問曹仁和劉曄為何戰鬥如此被動？劉曄率先站出來，給曹操跪倒請罪。他說自己的霹靂車被袁尚軍的火焰箭矢全部點燃，焚燒殆盡。他認為袁尚軍中有十分厲害的機巧匠人，竟然能開發出如此厲害的弩機和箭矢，自己實在是技不如人。
這時荀攸說道：“聽聞袁尚妻子黃月英是一位奇女子，擅長機巧之術，據說袁尚還專門允許她拋頭露面，主持一個叫墨工坊的機巧門派。看來此言非虛，如今我軍攻城器械和弓箭手序列被袁尚軍壓制。只怕這攻城戰是難上加難！”
曹仁也說了很多客觀理由，士兵們被投石車的石彈砸死的太多了，都嚇破膽了！督戰隊斬了上百人依然不能阻止士兵們的逃竄！
曹操如今損兵折將，心中十分憤懣憂慮，於是與眾人商議如何破鄴城。
郭嘉未到，荀攸和程昱則肩負起獻計獻策的重擔。
荀攸認為攻城為下攻心為上。還是得不斷的向城中投放書信，同時用喊話的方式迷惑守城士兵為手段。爭取動搖袁尚的軍心，也讓城中的世家大族和民眾百姓與袁尚離心離德才好。
到那個時候，再行攻堅才有勝算。
曹操點點頭道：“公達之計孤明了。汝是想把當初我軍攻打壽春城時的策略如法炮製一遍！用輿論戰和攻心戰使鄴城之內部產生分歧，之後我軍再根據情勢，見招拆招。”
程昱也表示附議。同時要求曹軍和袁譚軍還是把兵分為四組，日夜不間斷的攻城和騷擾，一天十二個時辰，每組將士負責三個時辰的騷擾。如此一來，城上守軍定然是全天都處於一個緊張的狀態中，久而久之，身體和精神都會飽受摧殘和煎熬。過上十天，聯軍再擊之，肯定就不是今天這麼難啃的骨頭了！
曹操也採納了程昱的建議。
隨後曹操轉換會議場所，去與袁譚商議。袁譚正愁如何攻城呢，曹操便把自己的策略分享出來。袁譚大喜，認為輿論戰和騷擾戰極好，十天之後，城中必亂，軍心必散！到時聯軍必有勝算！
曹操回到自己的軍營，但是心情依舊十分沉重。
晚飯時，廚子上菜，依舊是燉雞，只不過今天的雞是骨多肉少，雞肋骨部位比較多。
曹操啃着雞，味道是不錯，只可惜肉太少！他既懶得啃雞骨頭，又不舍骨頭上的碎肉。吃了半晌，加上白天攻城受挫，因此越吃越心煩，最後索性把雞肋骨扔在了桌上，只喝碗中的雞湯了。
這時巡夜的武將前來討當天夜裏的軍中口令，還是徐晃。因為曹軍將領損失過半，所以很多軍務要現有將領更多的負擔了。
曹操氣不打一處來的說道：“雞肋！”
徐晃又懵了，前日問的口令是“雞腿”，今夜的口令又成“雞肋”了！
“雞肋？”
“雞肋！”曹操用眼神示意徐晃看桌上的雞骨頭。
“末將遵命！”徐晃得了軍令而出帥帳，隨後頒發給巡邏兵今夜口令。
然而連日的作戰失利，使得徐晃也是心中鬱悶，這鄴城打，打不過，退，怎麼咽得下這口氣？損失這麼多將領和兵馬，這樣打道回府，丞相的臉面豈不是要掃地？威望豈不是要消落？
何況除了公務，這場戰役還有私仇，曹氏宗親武將幾乎死絕了，只留下曹仁曹真叔侄兩人了。
曹操作為曹氏家族的族長，又如何回去面對自己的宗族父老？
可是曹操的態度，以及這幾天給出的亂七八糟的口令，讓徐晃十分的疑惑，但又想不通其中的緣由，所以心中鬱悶不已。
恰逢深夜巡夜，他來在郭嘉軍帳之外，聽到郭嘉在咳嗽，而且帳內亮燈，於是徐晃便進入溫侯一二。
“郭軍師還未就寢？”徐晃拱手問道。
郭嘉見是徐晃，便與他說起話來，原來這幾日郭嘉一直養病，睡得多，所以夜晚反而睡不着了。
二人敘話，徐晃素知郭嘉是曹營第一智囊，於是便把心中疑惑告知郭嘉，想請郭嘉分析一下主公所想，為何最近用雞腿和雞肋做夜間口令。
郭嘉聞言后，嘆了一口氣，說道：“咳咳咳，主公當日未攻城之前用雞腿做夜間口令，恐怕那時主公依舊把鄴城當做一條雞腿，攻之不難，利益巨大，肉多易吃。說明主公那時雖然是折損了很多將領和士兵，但是對戰局還是樂觀與自信的。
今夜主公把夜間口令定為雞肋，則恐怕是主公的心境發生了變化。雞肋者不同雞腿，雞肋食之無肉，棄之有味。乃是一種矛盾心理，只怕主公是拿雞肋比鄴城。要攻，攻不下；要舍，捨不得！
時值中秋佳節臨近，士兵思鄉之情日盛，加上作戰不利。丞相本人也未必不思鄉。怕是或多或少有了撤軍之意。”
徐晃聞言恍然大悟，連連誇郭嘉高明，能夠洞悉主公心境，原來丞相是用雞肉雞肋做比，而且仲秋之期將近，十日之後便是。但是按照今日會議之決策，撤軍恐怕是不能夠了。因為丞相還期許十日的輿論戰和鏖兵能夠起到扭轉戰局的作用呢。
郭嘉則閉目，搖搖頭，嘆了一口氣。
徐晃見狀連忙問道：“郭軍師，莫非荀攸軍師和程昱軍師的策略不對？”
郭嘉深呼一口氣，說道：“袁家三郎絕非等閑之輩。當日在壽春城使用的計策對袁術和他麾下臣子有用，但未必對袁尚奏效。袁尚與袁術是天差地別！
此子少年老成，胸有韜略，堅韌不拔！而且心狠手辣，目光獨到。實在是丞相的大敵！公達和仲德二人的計策，當初袁尚自己在攻打呂布時就用到。丞相還有所借鑒。如今袁尚又豈會讓自己使用過的計策來對付自己呢？
我只怕鄴城之中是鐵板一塊！輿論戰效果難有效果，至於鏖兵，本就不難應對，鄴城守軍也分成幾隊進行換班戍衛就是了。
咳咳咳，倒是白白浪費十天的時間，消耗糧草不說，只怕會有變數，不利於我聯軍。”
徐晃給郭嘉倒了一杯茶，隨後關切的問到將會有如何的變數。
郭嘉則眼睛深邃的看着搖擺不定的蠟燭，幽幽的說道：“公明將軍，當日鄴城外的大戰，你可還記得？”
徐晃苦笑道：“一場大敗，晃以此為恥，這才幾日，豈會忘記？”
郭嘉深吸一口氣推測道：“我觀那日袁譚的包圍網被破的十分蹊蹺！分明十三萬大軍已經形成包圍，但是愣是讓袁尚以少量兵力打通一個突破口，使得袁軍全軍有驚無險的撤回。
我懷疑那日與袁尚交戰的袁譚將領，會有異心！是故意放水，縱袁尚逃生的！”
徐晃則表示懷疑，認為袁譚三將大戰袁尚，一死兩傷，士兵也死傷不少，應該不會是放水。如果說袁譚將領放水，自己這邊四人大戰趙雲而不得勝，豈不是可以直接拖出去斬首了。
郭嘉則搖搖頭說道：“非也非也！咳咳咳！趙雲武藝高強，並非一日。你等四人殊死搏殺，忠心無二。然而袁尚這邊十分詭異，他的武藝向來是籍籍無名。當日他率軍攻打徐州，麾下四將力戰呂布。他若真的武藝高強，豈會在對戰呂布時袖手旁觀？理當與其他將領圍攻呂布才是！但他卻未出戰！
而在那日鄴城之外，袁尚卻接連阻擋韓猛，張合，高覽三將。被他們說成武藝高強，太過突兀！武藝這種東西可不是一兩個月就能提升那麼多的！所以我懷疑是所謂兩傷的將領是袁尚的內奸，咳咳咳，極有可能是張合高覽二人掩人耳目故作不敵，引得軍隊潰敗，給袁尚留出一個逃生之路。
至於那個韓猛，應該是個蠢人，被袁尚和那兩個將領給算計了！”
徐晃聞言連忙說道：“既然如此，先生何不稟明主公，要主公告知袁譚，擊殺那張合和高覽二將？”
郭嘉苦笑道：“公明怎的到我處就只聽我言，而不自己思考了？”
徐晃訕訕一笑，撓了撓頭。
郭嘉也不擠對他，說出自己的理由：“袁譚與主公面和心不合。本就防範主公消耗他的兵力。如今由主公指出他的兩個將領是內奸，你說袁譚會作何想法？是覺得主公在幫他，還是會認為主公在挑撥離間，借刀殺人？
咳咳咳，何況袁譚軍中派系林立，張合高覽之外，還有謀士田豐相助，袁譚即便想殺二將，也會有謀士們出面阻撓，陳說利害，質疑我們丞相用心。到時人非但殺不了，我軍與袁譚軍的聯盟也只怕要出現裂痕！”
徐晃也急的撓頭，說道：“這可如何是好？若袁譚軍有內奸，聯軍想勝則難上加難！”
郭嘉神色有些落寞，說道：“咳咳咳，吾感知這場戰役的天意不在聯軍，只怕也是袁譚弒父是真，所以有虧天道！正如此時我軍勞師以遠，仲秋之後天氣便會轉寒，天時不利我軍！
所以，不如，早退！只怕退兵晚了，諸多變數醞釀，會對我軍不利，因此會有一場大敗！屆時丞相想全身而退恐怕都做不到了！咳咳咳！”
徐晃萬萬沒想到郭嘉竟然有了退兵之意！他見郭嘉咳得兇猛，也不便繼續叨擾，於是撤出了帳篷。
但是郭嘉的一番話縈繞在他的耳邊，徐晃沒有因為郭嘉的答疑解惑而清明，反而因為最後郭嘉建議退兵的事情而變得更加渾渾噩噩。
他心中煩悶，餘下幾日便把這番對話與其他將領說了，本來是閑話討論，結果曹軍此時軍心浮動，這些話被傳了出來。
不少將士甚至開始偷偷的在收拾行囊了，因為他們知道郭嘉的分析和推測從來沒有錯過，只怕主公曹操會有撤兵之意。
怎料這個思潮被曹操得知，曹操大怒，於是定性為謠言亂軍心，抓住一些傳謠言的軍官，統統斬首示眾，同時在會議中訓斥了徐晃，責打了他三十軍棍。至於郭嘉，曹操自然不會當眾給他難堪，但是也故意冷落了郭嘉一段時日，本來每天去探望病情的，這些時日曹操都不曾再去！
郭嘉還為此事去請過曹操，以請罪的名義，其實是想勸說曹操早點撤兵，不要再鄴城之外駐紮太久！久則生變！
奈何曹操一意孤行，雖然不治罪郭嘉，卻也沒有採納他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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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鄴城中的輿論戰和鏖兵之策，果然不出郭嘉所料，未有任何效果！
袁尚早在敵人使用輿論戰之前，就完全掌控了鄴城之內的輿論陣地！完全擁有城內的話語權！
就算袁尚說城外發生瘟疫，天底下的人都死光了，只怕鄴城的老百姓都會相信！
封閉狀態和利用信息不對稱的手段，袁尚實現了操控民意的效果。
他很早就在鄴城城中心設立一個“仇讎台”。
這個“仇讎台”在鄴城城中心顯得異常顯眼，每天都有許多人圍觀，議論紛紛。齊夫人披麻戴孝，堅定地站在台上，面容悲憤，眼神中透露着深深的仇恨和不甘。她每日定時定點派人念誦袁譚之罪行和曹操之殘暴，聲音響徹整個城市，讓人們無不為之動容。
還有齊夫人的表演時間，袁尚專門用稻草人扎了一個袁譚的假人，每天正午三刻，齊夫人都會親自拿刀連刺“袁譚”三刀！以表達對他弒父罪孽的懲戒！
齊夫人每次更是展現出了無比的決絕和勇氣。拿着利刃，她毫不猶豫地連刺“袁譚”三刀，每一刀都帶着深深的仇恨和憤怒。這種表演不僅是對袁譚的懲戒，更是對那些背叛和殘暴的人的警示。
這個“仇讎台”成為了鄴城的一道風景線，也成為了人們心中對正義和復仇的呼聲。民眾和軍心的情緒一直被袁尚操控和調動。
先入為主的觀念灌輸，使得鄴城中的百姓和世家大族，以及軍隊，都深信不疑袁譚弒父，曹操會屠戮百姓之說。這些觀念灌輸，如同思想鋼印徹底封閉了民眾和軍隊的思想，使得曹操的輿論戰成了一個笑話，就連街上的老嫗都會說，“莫要相信曹操，他說既往不咎，開城門后善待百姓。他當初就是這麼騙開徐州城門，之後屠殺百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