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為自己判刑——附加之罪
“原來的確有所謂的‘溫床’那麼詛咒爆發后,作為見證者的你應該知道這個‘溫床’是否還存在,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出現在這裏的目的和你口中那些來尋找寶藏的人一樣,只不過,你的運氣更差一些,或者是你沒有想到,作為向希墨洛斯貢獻出‘慾望言祗’的人,對它的詛咒反應更加強烈。”
女人的表情隨着魏諄的話一點點崩塌,貢獻足夠的線索的確可以迅速拉近彼此的關係,但同樣容易言多必失。
“我……沒有見證他的誕生,我只是知道而已,我們這些外圍成員沒有資格靠近,至於溫床詛咒的事,我也只聽說,實際是什麼情況我並不知道。”
魏諄停下搜尋的腳步,一股巨大的壓迫感向女人襲來,是來自‘瘟神’的權威。
女人削瘦蒼白的皮膚更甚,甚至開始變得灰白,靈魂被擠壓,彷彿每個關節都發出咯咯的摩擦聲,她整個人要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擠壓碾碎。
能散發出這種權威的……
“你是,高權!?”
“從剛才就聽到你說起過,什麼是低權,高權又是什麼?僥倖和運氣在我面前沒有用,認清自己的立場,我不是什麼濫好人。”
上一次向魏諄傳輸信息的是‘主教’,可惜當時他對會場的了解實在太少,連問都不知道能問些什麼,他想知道的那些反而都是些沒有確切答案的。
女人這一點就比較好,雖然話有點多,但是大部分對於現在的魏諄而言都是有用的內容。
“你不要再向我發起挑戰了,我都告訴你!”
“挑戰?”
面前這個男人究竟還能給她多少驚嚇?
“你真的不知道嗎?”
尤其在經過了阮知遠的欺騙之後,魏諄對欺騙大概是有了應激反應,他在那一瞬的確想要讓這個女人為欺騙了他這件事而感到後悔。
脖子和手腕上源源不斷傳來的刺骨涼意讓他恢復了一些理智。
活着才能發揮出價值。
“權威和名號有關,並不是每個名號都具有權威,權威有低權和高權,高權可以挑戰低權,低權不能挑戰高權。”
階級劃分的這麼明顯,如果沒有得到高權的名號,競爭議員身份的難度就會大大提升。
魏諄有些想不通會場這樣的做法有什麼深意。
會場有着絕對的自信,它不怕制定好的規則被攪亂。可若是這樣,議會現在為什麼又處於失控的狀態?
造成這個局面的原因很顯然是有超出會場所能掌控的情況出現,既然會場處於自顧不暇的狀況,為什麼大家不藉此機會團結起來拼一次?
情願繼續在會場的殘軀中承受精神與肉體的折磨?
是有隱情在,還是他看錯了會場的情形?亦或者是‘奴性’操縱了眾人。
在未進入會場之前魏諄以為自己早已經習慣了獨行。
沒有家人兜底,沒有朋友寄託情感,承擔起情緒修補工作的是一張冰冷的矮桌。
可直到這一刻,一股巨大的孤獨感呼嘯着向他襲來。
腳下堅實的地板在融化,附滿灰燼的牆壁被風化,無端的血霧從黑暗深處開始瀰漫,與之混合向下緩慢傾淌。
一切得到映照!那幅無端的黑色油畫所描繪的內容是一種預言,還是一次又一次的輪迴?
“星火出現了!”女人朦朧的聲音從遠處飄來,有些不真實。
但傳達了一個很重要的線索。
“什麼是星火!?”在向下坍塌融化之中,魏諄奮力的朝着女人大喊,即便是他自己的聲音,傳進耳朵中也像是跨越了千萬米遙遠,自己的聲音也變得十分陌生。
他好像變成了一個聽障患者,張開嘴,感受着聲帶的震動,卻不知道自己究竟發出了什麼樣的聲音,在腦中擬出的音節是否正確的發出。
在混沌層疊的黑暗中,彷彿回到了母親的體內,魏諄奮力的掙扎,隆隆的聲音卻讓身體變得沉重,放鬆,他越想要掙扎,靈魂和身軀越被撕扯着分離。
那幅油畫在傳遞着什麼,星火究竟是什麼?
進程所帶來的負面影響彷彿終於到達了極限,魏諄開始分不清眼前的黑暗究竟是什麼。
“星火的出現,象徵著罪名的意志,與它意志相接的胚胎出現了。”
女人的聲音開始失意,那是魏諄無比熟悉的語調,混亂無序的狂熱。
彷彿一直以來在道德的卑劣與崇高的矛盾中一直所追求的灰暗的信仰終於得到了證實。
一直以來的苦痛得到解放,她的精神已經變得癲狂,強行維持着思維清晰的魏諄就像闖入一場邪惡祭祀的外來者。
這場坍塌是沒有指向性的,是他在甘願主動承受着苦痛,任由世界潮水般的苦難都是朝着他洶湧而來,他是最清醒的罪人。
他為自己判刑——附加之罪。
砰!砰!砰!
三聲槍響在黑暗中如同驚雷一般,將所有迷亂的思緒全都按下暫停鍵:“魏諄!”
文懷的喊聲讓魏諄的腦袋裏一下子炸開,會場的規則,不可以暴露自己的真實姓名。
從這次進程開始,福利院中的工作人員就稱呼他為魏先生,他在這段進程中的身份和在長潭九中的幻象中一樣,他的名字都是魏諄。
但在進程中的其他競選人呢?在他們的判定中,魏諄是進程中的名字,還是他的真實姓名呢?
違反會場規則的下場是什麼?
文懷的突然出現讓魏諄手足無措。
“魏……諄?”
女人如初臨人世間的懵懂,呼喚出他的名字,在潮濕沉重的空氣之中,黑色的長袍如同在火焰上騰起,忽而被大風扇動獵獵作響,在向下坍塌流淌的一切中,逆反向上飛揚。
“啊!!”
在女人的尖嚎之中,那身剛剛穿回的黑袍上出現點點黑色的星火,燒灼的破損相連,從女人緊攥的指尖飛離,那件象徵身份,用生命與痛楚換來的黑袍與萬千灰燼一起,融進黑色的蠟液。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