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有腦袋的人,沒腦袋的人,穿黑衣服的人
魏諄手中攥着鬼咒傘,身形隱匿在鬼咒傘的陰影下,他與唐順之間的聯繫更加緊密,吞噬了大量詛咒的唐順此時顯露出幾分癲狂,一層層詛咒如同錦衣玉織將她包裹,畸形的纖長的背影被修飾的優雅美艷。
她回頭衝著魏諄裂開漆黑的口腔。
“啊!!”
一陣尖銳的叫聲在魏諄的身後炸開,魏諄的耳朵感到一陣轟鳴。
轉身只看到一個披頭散髮滿身狼藉的女人瘋狂甩動着裸露的四肢,飛速的向與他相反的方向狂奔。
只反應了一瞬,魏諄即刻提腿朝着女人追去。
女人粗重驚恐的喘息,在樓道中回蕩,她受到了嚴重的驚嚇,四肢都不聽使喚,甚至來不及協調,但卻用這樣怪異的姿勢跑出了驚人的速度。
過分白皙的皮膚,像只奔跑在醫院裏的怪物。
而更詭異的是,一個背着鼓鼓囊囊背包的男人正面無表情的舉着一把黑傘瘋狂的追逐她。
雜亂的樓道中女人被破損的物品絆倒在地,強烈的慣性讓她在地上打了兩個滾,但女人就像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動作缺少協調性卻無比連貫。
她雙肘着地瘋狂向前翻滾爬行,那瘦骨嶙峋的身形掙紮起伏了幾次,剛才跌倒時或許扭傷了她的腳踝,嘗試了幾次她都沒有成功站起來。
她的體力也已經消耗殆盡,由此可見她是一個活人。
隨着距離越來越近,魏諄看到她的腳踝隨着她的動作不自然的扭曲晃動着,很大概率是扭斷了,可離奇的是女人一聲不吭,好像根本沒有感覺到痛苦。
這異於常人的表現讓魏諄心生警惕,握着餐刀的手摸上斧柄。
如果對方有任何反抗的舉動他會第一時間制止。
女人掙扎了幾米遠,似乎知道自己逃不掉了,慢慢停止了動作,躺在殘破的地磚上將自己蜷縮起來。
手掌下傳來女人冰涼的體溫,對方感覺到觸碰只是劇烈的顫抖了一下,沒有其它的反應。
“不要傷害我,不要傷害我……”
女人的精神受到了極大的傷害,削瘦的駭人,雙頰凹陷,皮膚卻反常的蒼白,還有些青灰。
整個人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病態,像是剛從盛滿福爾馬林的罐子裏打撈出來。
魏諄將他從地上拽起來,期間壓到了她受傷的腳踝對方也一聲不吭。
手掌接觸的地方能夠感覺到她因為疼痛在發抖。
“有正常的感知,長期受到虐待和精神上的壓迫。”
“有人把她囚禁在這裏?四肢也沒有捆綁的痕迹。”
長時間沒有感覺到威脅,女人從凌亂的頭髮后露出眼睛,偷偷觀察這個男人。
他沒有頭,不,或許是他的頭被一片黑色的霧遮擋住了。
藉著手臂上傳來的力氣,女人小心翼翼的調整着自己的姿勢,躬着身體從地上站起來,拖着一隻腳慢慢靠在粗糙的牆上。
“能聽懂我說話嗎,給我一個反應。”
她掩蓋在頭髮之間的眼睛死死盯着應該是腦袋的位置。
然後她聽見了說話的聲音。
能夠說話,那這個男人應該是有腦袋的,沒有嘴怎麼說話呢?
女人混亂的腦袋中,艱難的得出一個結論。
——這是個和她一樣的人。
面容驚恐獃滯的女人忽然咧出一個誇張僵硬的笑容。
魏諄向後退了半步,感到一陣惡寒:“你笑什麼?”
“你,你是哪個科室的?快跑,咱們快跑,一會兒要被抓住了……”
“不,不不,我不跑,我不能跑,他會知道的,他會打我的,他會掐死我的,不,不跑,不跑……你跑,你跑……”
那女人雙眼亂晃,嘴裏反反覆復的自言自語,看見魏諄沒有動作,甚至推搡着他的腿,企圖這樣讓對方明白她的意思,趕緊離開。
魏諄回過頭,唐順還站在原來的地方,無數的黑色的鬼咒從一個個房間裏拉伸出來連接着她嶄新的黑色外衣。
唐順歪着頭看着他,像是在等他處理完回去,又像是在好奇他這邊發生了什麼情況。
“沒有反應,代表着沒有什麼危險。”魏諄放下心來,他向後退了兩步,躲開了女人的推搡。
“你是哪個科室的?我已經痊癒了,今天就要出院,你怎麼一個人在走廊里跑,你的醫生允許了嗎?”
不知道哪句話刺激到了她的神經,女人開始瘋狂的抓着自己乾枯稀疏的頭髮,奮力蜷縮着身體,好像要將自己縮成一點,躲進牆壁里,讓人再也看不到摸不到她。
“是她的醫生在虐待她?”
不管這個女人身上發生了什麼,這個廢棄多年的醫院裏顯然也不會具備醫療功能,看她削瘦成這個樣子,一個人瘋瘋癲癲的也不知道是怎麼生活到現在的。
“不管是誰,以後都不會再欺負你了,我會帶你離開這裏。”
在疑似敵人的老巢里,說不定還在被敵人監視着,在這種情況下要帶着一個精神不正常的瘋女人一起行動,實在不是一個明智之舉。
他又看了一眼唐順,他身邊的隊友從來不會幹涉他的決定,只會無條件的幫助他,協助他去完成應該完成的事。
瘋女人怯生生的從雜亂的頭髮之間觀察着他,片刻,她似乎冷靜下來,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左右移動着,伸手招呼魏諄。
“她似乎想讓我靠近她,想和我說話,又怕被聽到,這裏有我和厲鬼都感知不到的存在?”
雖然對方是個瘋子,但也有傳言說精神病人由於大腦神經和正常人不一樣,說不定真的會看到聽到正常人本看不到聽不到的東西。
在這個荒誕歪曲的會場中,魏諄很願意嘗試去相信一些不符合常理的東西。
魏諄用鬼咒傘將兩人遮蓋住,用太平斧抵住瘋女人,他還沒有傻到將自己的腦袋送給一個瘋子。
奇怪的是女人並不害怕太平斧,甚至用破碎的指甲摳着斧柄上嵌入凹痕的污漬。
她忽然就放鬆下來了。
“這裏有沒有頭的人,不能相信他們,要快跑,不能被他們抓住,還有穿着黑衣服的人,他們會給我吃的,但是他們會殺沒有腦袋的人,有腦袋的人,沒有有腦袋的人,我有腦袋嗎?我是有腦袋的人嗎,我有黑衣服,他搶我的衣服,被沒有腦袋的人打,他就來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