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你在和誰說話

第230章 你在和誰說話

這種視覺完全被剝奪的情況是魏諄第一次遇到。

五感中被使用最多,最精密的就是視覺。

明明很清楚前方是一片堅硬的平地,當魏諄猶豫着,小心翼翼的邁出一步后,他感覺被剝奪的不僅只有視覺,在已知的環境中邁出一小步都變得無比艱難。

他的恐懼隨着失去視覺的時間在成倍的放大。

他的身體彷彿在一點點的被這片黑暗吞噬,與這個房間融為一體,關節被釘死無法動作。

衣衫開始變得潮濕,在這樣的狀況下保持冷靜也會消耗成倍的體力。

魏諄狠狠咬了一下舌尖,尖銳的疼痛用極快的速度刺激到大腦,順着神經迅速傳導,讓僵硬的身體逐漸找回一點知覺。

“這個房間很不對勁,得趕緊離開。”

他快步向前,在觸碰到記憶中靠在牆邊的桌子后,他轉過身,緊緊貼着桌沿,用這種方式校準自己的方向。

現在所正對着的方向就是門口,他只要徑直向前就行。

究竟是這個房間出現了異常,還是整個醫院都被詭異的黑暗所籠罩?

黑暗中,那壓抑的呼吸聲忽然消失了。

紀辰東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一步一停的腳步聲又在房間中響起。

左邊……右邊……

腳步聲分散開,這個房間裏有幾個人?

豎起的寒毛,緊繃的肌肉瘋狂的抽搐,紀辰東將酸痛的兩腮再次咬緊。

那是什麼東西的腳步聲?

那是魏諄嗎?

紀辰東抬手摸到自己下陷的眼眶,隔着松垮的眼皮狠狠按壓進去。

因為他粗暴簡陋的手法,導致創口感染,又切除了許多的腐肉和增生。

外觀比正常摘除眼球的創口更加駭人。

凹陷的也更加嚴重。

猙獰扭曲的疤痕像深淵中探出的觸手,向四周攀附,那個躲在他眼睛中的,殺害了紀月的兇手,恍惚正要從他的身體中爬出來。

“不能留在這兒,那幫該死的東西又用了什麼把戲?”

紀辰東對這虛無空洞的黑暗適應的比魏諄更快,他迅速轉身,朝着身後的房門衝去。

他的舉動沒有擾亂那些走動的聲音。

原本軌跡嘈亂的腳步聲隨着紀辰東的舉動而變得規律起來,開始有目的性的圍繞着他走動。

彷彿在津津有味的打量着他的窘態。

凝滯的血液開始流動,他厭惡這樣的處境,他厭惡被注視着。

他厭惡關注。

他是生活在陰溝臭水中的老鼠,嫌惡和污濁一層層包裹、乾涸在它潮濕粗糙的皮毛里。

在一點點滲透進血肉,靈魂中。

他這樣的人就應該生活在黑暗中,遠離那些閃爍着希望與溫暖的存在。

他恨兇手害死了紀月嗎,他更恨兇手奪走了他的光明,是紀月將他從陰暗擁擠的房間裏拽到刺眼溫暖的陽光下,是紀月讓他再一次用清醒的頭腦去再次感受這個世界!

紀月不是他的女兒!是那個該死的女人欺騙了他!

他在謊言中尋到了可有可無的慰藉,可紀月消失后所有的一切卻沒有如期回到原本的軌跡。

他來的時候沒有喝酒,他已經沉溺在酒精中太長時間了,那些殘留在他血液中的酒精彷彿被怒火點燃。

紀辰東奮力揮舞着強健的手臂,不顧一切的向著身後門口的方向逃去,酒精也不能麻痹他內心深處的恐懼。

黑暗之中,魏諄緩慢而穩定的腳步猛然頓住。

他聽到紀辰東的呼吸變得混亂,腳步急促雜亂。

“有危險?我和他在同一個房間中,他遇到了什麼我沒有察覺到的東西。”

如果這裏有危險,他相信紀辰東不會一言不發自己逃走。

除非:“他不是紀辰東,或者在他眼中我不是他認識的魏諄。”

長相身形,就連氣質傷疤都完全一樣,魏諄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會相信能這樣完美的復刻出一個人來。

紀辰東挖去那隻異變的眼睛,他所看到的都是真實的。

“難道問題出在我的身上?”

但這怎麼可能?

“難道和在長潭九中時一樣,我被替換了?”

與鬼靈有關,這種情況也發生過一次,雖然環境不同,但也不無可能。

可紀辰東也可能被替換。

魏諄緊緊攥着餐刀,另一隻手伸進背包中,從中拿出了鬼咒傘。

冰冷柔韌的傘面上似乎能夠感受到黑色鬼咒在流動。

所有的厲鬼只有唐順有所反應。

粘膩流淌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一陣陣刺骨的寒意從魏諄的身側散發出來,他能感受到唐順的存在,她再次從鬼咒傘中出來。

一陣柔軟濕潤的觸感附上魏諄的手臂,彷彿已經將他的衣袖腐蝕掉,直接覆蓋在他的皮膚上。

傳來的刺痛一下下刺激着魏諄的大腦,將他從不斷滋生的恐懼中撕扯出來。

他調轉方向,朝着聲音的源頭走去,在黑暗中有唐順在他的身邊給了他莫大的安全感,他不用擔心突如其來的危險。

在這裏,所有人和厲鬼都束手束腳,只有唐順像回歸汪洋的游魚。

“滾開!”

“快來。”

魏諄腳步一頓:“怎麼了,有什麼發現?”

“有其他人在醫院裏。”

“你覺不覺得這裏黑的很不對勁,一點光線也沒有。”

紀辰東:“外面正在下大雨,這裏是到處都是焦炭。”

“你說的也有道理,但在失明的情況下行動起來阻礙太大,如果有突發的危險發生很難應對。”

“這個機會僅此一次,他們一定會知道我們來過,下一次再找到他們要等到什麼時候!?我不同意!”

“我知道紀月死後你就什麼都不在乎了,但是我和你不一樣,我還有兒子在外面等着我,我的生活才正要開始,我不可能跟着你把命一起扔在這兒。”

魏諄一邊說一邊仔細聽着房間中的動靜,看不到,他只能通過呼吸和一些細微的聲音來分析對方此時的情緒。

紀辰東只感覺自己行走在一片沼澤中,他一腳深一腳淺終於摸到了粗糙的門框。

頓時那些淹沒他的不適感全都消失了,他像抓着水中浮木緊緊扣着發酥的門框。

回頭想要趕快將魏諄喊出來,卻聽見魏諄在黑暗中自言自語,他好像在和自己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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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誕怪談類競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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