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們都是在自我欺騙的罪犯……

風，徐徐的吹來。

白金色的髮絲在夜空中飄蕩，晃動的頻率之大，一時間讓女孩有些睜不開眼睛，將秀髮撩到耳後根，可心中所產生的那股莫名其妙的波動，卻怎麼也無法平息。

“………如果真的存在這種事，那我會盡我所能，拼盡自己的全力！偉大的瑪蒂爾達從不會放棄任何一種可能！”

面對少女的回答，羅教輕輕的笑了笑。

兩人之間，在一次安靜了下來，可這一份安靜並沒有維持多長時間，就被瑪蒂爾達出聲打斷了。

“所以……那兩個孩子，真是十四行詩和炸雞大帝的小時候？”

羅教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

瑪蒂爾達有些緊張的咽了咽口水，“那……你和十四行詩……真的是兄妹？”

羅教再一次的點了點頭，肯定了對方的說法，但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他又接着補充，“但沒有血緣關係。”

瑪蒂爾達聽后眼中寫滿了震驚，從來到這裏到現在，她所經歷的每一件事就好像是在看盲盒一樣，每次都會給她不一樣的驚喜。

——先是看到羅教小時候的模樣，后是十四行詩的真實身份，在是兩人之間的關係。

此刻的瑪蒂爾達感覺自己身處萬花叢中，耳邊是不斷飛舞的蝴蝶，就和她的思緒一樣，雜亂無章。

沉默半晌，瑪蒂爾達忍不住發出了感慨，“你們之間的關係可真亂……

如果按照你這樣子的說法，那炸雞大帝豈不是是十四行詩的哥哥或者弟弟！”

這樣一想，瑪蒂爾達感覺輕鬆了不少，可轉念一想，又感覺不對。

兩人根本沒有血緣關係，也就是說墨文對自己還是會構成很大的危險性。

瑪蒂爾達原本安定下來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

“你想多了。”

眼看瑪蒂爾達的想法越來越歪，羅教實在是有些忍不住了，出聲打斷了對方那越來越離譜的思緒。

“他們兩個的情況稍顯特殊。”

“嗯？比如。”

羅教的這一番話，瞬間勾引起了小鴨子內心之中對於陳年往事的好奇心，畢竟沒有哪一個女孩子能夠拒絕一段有趣卻又曲折的故事。

羅教想了想……

“……你是不是感覺我們這一家所有人對彼此的情感都是家人？”

“當然！不然為什麼我會問你？”

“你如果這麼想的話，那就大錯特錯。”

瑪蒂爾達明確愣了一下，羅教接著說道：“我們這個家庭很奇怪，其他的團體都是一個管理員和五個實驗體組成一個。

但我們不同，最先開始的時候，這個家庭就只有我母親，還有我姐姐，十四行詩和墨文是後續父親那一隊的實驗體出現了缺失，於是與我們這一隊進行合併。”

“其實說到底，我和他們之間的年齡相差無幾，只是因為十四行詩他們是後來的緣故，所以我就成了我們家裏面的排行老二。”

羅教默默比了個二，瑪蒂爾達在聽完對方的講述之後，瞬間恍然大悟，“難怪……”

“現在知道我為什麼這麼說了吧？”

“嗯……真是比想像中的要複雜。”

瑪蒂爾達晃了晃腦袋，雖然對於，他們之間那堪稱複雜的親人關係而感到費解，但毫無疑問，羅教的話語也成功的引起了小鴨子心中的好奇心。

——不知為何，她突然之間有些想了解更多屬於實驗體曾經的一些事。

——絕對不是想了解這個混蛋的過去，嗯，沒錯！

“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們當初是怎麼分離的？”

“………”

羅教沒有回答，但瑪蒂爾達是沒有察覺到男孩的異樣，她環顧了一下對方的四周，心想他們這一家人最重要的姐姐，阿涅凡妮?白為什麼不在這裏？

“……她還沒找到。”

羅教的聲音明顯帶着些許遲鈍，瑪蒂爾達對少年的回答帶着些許的不滿，但也不好多說什麼。

畢竟這是屬於對方的家事，自己在貿然詢問的話就有些不太禮貌了。

——身為布翁尼家族的繼承人，可不能如此的沒有教養。

瑪蒂爾達這樣想着，看向一旁再次陷入沉默之中的羅教，總覺得對方的狀態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似乎自從這個壞男孩醒來之後，就變得意外的沉默，要是換做以往，自己估計早就被對方氣的七竅生煙，恨不得一拳打爆對方的腦袋瓜。

雖然對方現在這樣子，瑪蒂爾達也樂的清閑，至少不會被騷擾，但總覺得心裏面有些不太習慣。

想了想，瑪蒂爾達覺得自己有必要要好好開導開導對方，但一想到曾經羅教對自己使壞的種種，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不過開導還是得開導的，只是不能太便宜這個混蛋了！

下一刻，羅教感覺自己的小腿好像被什麼東西輕輕的撞了一下。

“喂，發什麼呆呢？”

他低頭看去，只見瑪蒂爾達抬起她那圓頭小皮鞋，在自己的小腿上輕輕的來了一下。

隨後，她便趾高氣昂的昂起胸，毫無畏懼的看着自己，“雖然不知道你和你的姐姐聊了些什麼？但如果你覺得你幹了什麼過分的事，那就去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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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那就去直面對方，身為男人的你應該學會主動一些！尤其是像你這樣子的混蛋。

拿出你的勇氣來！別像一個中年油膩男一樣趴在這裏看星星。”

“你這究竟是在安慰我還是在損我？”

羅教面對瑪蒂爾達的說教，有些不知該以何種的方式來對其進行回應。

瑪蒂爾達輕輕的哼出了一個音，“我才不會幫助你這個討厭鬼，別自作多情。”

“你不會懂的。”

羅教鬆開扒着護欄的手，向著漆黑的走廊走去，瑪蒂爾達見狀，連忙跟上了對方。

“這是你的事情，瑪蒂爾達怎麼可能會知道？我又不是你。

但是我覺得如果一個人選擇逃避一件對自己十分重要的事，或許他會後悔一輩子。”

“你說的只是或許，並不是一定。”

“不過……”

羅教轉過身，瑪蒂爾達見狀，身子不由得一僵，向著身後退了一步。

少年的腳步沒有停滯，徑直來到女孩的身前，瑪蒂爾達下意識的將雙手放於胸口，向著身後緩緩退去。

很快，她就退無可退，結結實實的倚在了金屬護欄上。

羅教緩緩伸出手，瑪蒂爾達猛的閉上雙眼，以為眼前的少年又要對她做什麼特別無禮的事情。

冰冷的掌心拂過她的腦袋，就像是一塊沒有溫度的花，在風雪的摧殘下，變得無比脆弱。

瑪蒂爾達緩緩睜開眼睛，羅教並沒有對他做什麼，只是將他的手輕輕的放在女孩的腦袋上，富有規律的撫摸着。

“謝謝關心，親愛的秘書小姐。”

瑪蒂爾達不由得呆了呆，回過神來，他連忙撇過頭去，裝作一副滿臉不悅的樣子，口是心非的說道：“都說了沒關係，你別自作多情！”

“哦，是嗎？口是心非可不是一個成熟的女士該做的事情。

果然還只是一個小孩子呢，還得努力啊，小不點～”

輕輕的拍了拍女孩的腦袋，羅教轉身走進了家中。

瑪蒂爾達站在門外咬牙切齒，果然這個傢伙就是那種特別討厭的人！

………

阿涅凡妮雙手攤開，平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回憶起今天早上羅教對自己說過的話，現在都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畢竟她可沒有接受過自由美利堅的那種開放性思想觀念，對於事物的接受性可沒那麼高。

“好怪啊……”

阿涅凡妮緊皺眉頭，撇了撇嘴。

門外，小羅教和自家的兩小隻在廚房內搗鼓着什麼？

“確定是這樣子做的嗎？小墨。”

“……不確定，不過看媽媽做煎蛋的時候好像一直都是這麼做的。”

“要，要不……我們再等一會兒，說不一定爸爸很快就回來了？”

小羅教雖然這樣說著，畢竟在以往的生活之中，一般都是夫妻兩人為他們準備每日的一日三餐，可以說，三人甚至連一絲一毫的做菜經驗都沒有。

當然，如果小墨文和小十四擁有着一定的廚房經驗，小羅教倒是不會管那麼多，前提是他就是怕他們的初次嘗試把廚房給炸了。

但他的肚子卻在這時不爭氣的叫了一下。

好像觸發了多米諾骨牌效應那般，其他兩人的肚子都不約而同的響起了不太和諧的抗議之聲。

“就……再等一下？”

餓肚子的感覺對於三人而言着實不是很好受，最終小羅教也只能無奈的妥協了。

“……所以後面廚房炸了嗎？”

瑪蒂爾達問向一旁的羅教，對方的嘴角微微上揚，似乎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

“炸倒是沒有，不過他們做出來的東西……也不能說不能吃，只是沒那麼好吃罷了。”

瑪蒂爾達聽后看了看，站在廚房內，搗鼓着廚具的三人，有些於心不忍，她想轉身進房間之中，將較為靠譜點的阿涅凡妮叫出來。

但卻被羅教給制止了，因為就算將對方叫出來也沒什麼用。

——自己姐姐就會煮一個水煮蛋，不如讓小時候的三人自己嘗試嘗試，說不一定能做出什麼美味佳肴？

“煮水煮蛋也比做出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害的他們鬧肚子強！”

瑪蒂爾達實在是搞不懂這個少年哪來的惡趣味？

………

斯萊莫科回到家中已然是凌晨，他推開房門，冰冷的月光分割了漆黑的房間，照亮了柔軟的沙發，為這位疲憊之人指引了舒適的場所。

可當斯萊莫科走近之時才發現，沙發上正躺着一個小小人兒，小十四蓋着柔軟的毛毯躺在沙發上，似乎在等待着某人的回歸。

無奈的搖了搖頭，伸出手想要將女孩抱起身，但羅娜的話語圍繞在他的耳旁，讓他遲遲都不曾有所動作。

其實……

這些孩子們的命運早已註定，斯萊莫科知道這一點。

他們是基金會製造出來的生物兵器，一群和他們截然不同的存在。

神秘學家與人類之間的歧視一直都存在，站在人類的角度上來說，斯萊莫科不應該為這些與他截然不同的怪物們保持着距離，也不應該對他們伸出一絲一毫的憐憫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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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器就該有武器的樣子，無論他們變成什麼樣，終歸也只是利益創造出來的工具罷了。

——但真的應該這樣嗎？

他們與自己別無二致，不是嗎？

他們也是生命，和人一樣擁有感情，智慧。一切人所能擁有的東西他們都有！

可是大多數人不這麼認為，他們組織在一起，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去抹黑，去批判這些他們眼中的異類。

其實換一種角度來說，基金會這樣子的做法，又何嘗不是另外一種所謂的三角貿易呢？

羅爾木當初說過的那句話，斯萊莫科現在都感覺無比的諷刺。

——沒有人會在意小白鼠的選擇，強者不斷的向弱者索要更多，制定規則、束縛思想，讓這些處於底層的存在，淪為他們手中忠誠的工具。

而現在……這些孩子們也成為了他們手中所謂的工具。

斯萊莫科微微攥緊手掌，因用力而產生的些許的顫抖。

“我們都是在自我欺騙的罪犯……

再實施一場毫無察覺的屠殺……

將他們親手送向地獄的入口……”

手指微微卸了力，緩緩攤開，伸手穿過橘色的髮絲，撫摸着那小小的腦袋。

小十四輕輕皺了皺眉頭，但卻沒有睜開眼睛。

“如果我曾沒有見過你們，該多好……”

………

第二天早上，阿涅凡妮還是和以往一樣，重複着早晨那無數次的習慣。

幫弟弟妹妹們整理妝容，洗漱刷牙，隨後帶着他們來到客廳吃早飯。

只是今天狀況似乎有些不太一樣。

“今天放假？”

阿涅凡妮眨了眨眼睛，有些懷疑自己沒睡醒。

斯萊莫科點了點頭，“上層那邊發來通知說……你們的教學樓由於昨天3-231號[地獄之門]失控導致室內的氣體遭到污染。

怕你們的身體健康受到影響，所以今天的課程全部取消。”

“好耶！”

小墨文歡快的舉起雙手，小十四眼中也閃爍起期待的小星星，“那我們可以去看看媽媽嗎？”

斯萊莫科只是沉默片刻后，便點了點頭。

下一刻，偌大的客廳內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歡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