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原來是這樣
回到了顏家，小丫頭看着顏若凌魂不守舍的樣子，暗戳戳的說李廿的壞話。
“小姐，我看這下人就是下人，太不懂事了，這個李管事都不如李當家半點大氣！”
顏若凌哼哼了一聲，沒有聽清楚。
“要我說，往後咱們就少見他，不然慣的這人連自己身份都搞不清楚了！”
“嗯……”
顏若凌歪在榻上，一副無精打採的樣子。
小丫頭坐在邊緣，用她最適應的方式去給她捶腿。
“小姐，聽說表少爺這兩日都沒來找咱家少爺，也不知道又跑哪瘋去了！”
“好……”
顏若凌每一句話都有回答，卻沒有把小丫頭的話放在心上半點。
小丫頭有點慌，手上微微用了點力氣。
往常顏若凌必然會回神，只是今日，她還是那副模樣。
小丫頭想了想，正琢磨怎麼才能讓顏若凌把心思從李廿身上收一收呢，忽然看見自家小姐坐了起來。
她嚇一跳。
“怎麼了小姐？”
顏若凌忽然之間像是沒了剛才的心不在焉，眼睛亮晶晶的！
“這李當家的如意坊都開了些日子了，我還沒有去看過呢！你說這裏面的好東西會不會很多？他們都是從外地來的，肯定有很多外地帶來的新鮮東西吧？”
小丫頭：……
他們？
他們是誰們？
說李當家就李當家，怎麼還有連帶的人呢？
“小姐……”
顏若凌手一揮。
“走！現在就去！”
小丫頭看看她，腦子一轉，試圖阻攔。
“您這樣去排場太大了，怕是不方便的……”
顏若凌一改之前聽不進話的模樣，瞬間說道。
“有道理，給我換一身便於行的衣裳！我看李……李當家身上也沒什麼裝飾，想來這樣必然是為了行動方便。”
小丫頭：……
顏若凌的腿已經抽走，另一邊都已經叫人梳洗打扮了。
她深深的嘆了口氣。
總覺得這個李管事，還不如宋明誠靠譜呢！
起碼雙方之間身份地位沒有這麼懸殊。
而且，起碼宋明誠有求於人，必須得給她家小姐足夠的體面。
反觀這李管事，多少有點油鹽不進了！
可惜，小丫頭的話若是好用，那些年顏若凌也不可能被宋明誠扯着鼻子轉了！
顏若凌這邊收拾好了又重新出門。
她走後，顏家的二小姐，略有些微詞。
“娘，我這姐姐，倒是自有的很，見天的往外跑，天天盯着那什麼用都沒有男人，也不知道怎麼想的！”
顏太太笑了一聲，笑的溫柔又寵溺。
只是心中到底有沒有那麼溫柔，就是另一碼事了！
不過，顏若凌的期待還是落空了。
這會兒的李廿已經回去了，根本不在如意坊。
而且，眼看着宵禁將至，如意坊都已經關門了。
顏若凌的馬車停在街邊，她坐在馬車裏沉默了片刻。
重新回了顏家，正好聽說宋明誠找了過來。
小丫頭往日裏如臨大敵，這次卻希望宋明誠能把顏若凌的注意力吸引走了！
只不過，事情卻總是朝着和她想像的相反方向而去。
顏若凌對宋明誠留宿的消息反應平平。
平日裏總得送些糕點茶水，今日卻什麼都沒送不說，還特意提醒了一句，誰也不準送東西過去！
這落差打的宋明誠有些措手不及。
他甚至都不能相信這是顏若凌的命令，總覺得以顏若凌對他的心思，這八成是哪個小丫頭背地搞的鬼。
他擺着譜，拿着喬，在顏家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慫恿顏昶之過來見見顏若凌，也帶着他一起。
顏昶之自然應允，只是兩人到了以後，卻得知顏若凌已經出門去了！
去了哪裏？
不知道……
李廿一清早在如意坊門口看見了顏若凌，只覺得天雷滾滾！
他可不是人事不知的毛頭小子。
而且，顏若凌並不是一個擅長隱藏情緒的人，李廿又剛好對情緒洞察的敏銳一點。
他不等馬車停穩，便轉頭從櫃枱後面出來，交代夥計兩句，扭頭從後門跑了。
一出門他就讓人去把李如意找來。
他得和李如意換一換活，這顏若凌還是交給李如意處理更為妥當！
顏若凌裝模作樣的進入店鋪之中，馬上就有人過來迎接，她四下打量着店鋪之中的情景，問了一些不疼不癢的問題，夥計熱情的接待，回答的體面。
但顏若凌逛了一圈又一圈，東西買了許多，可脾氣卻肉眼可見的暴躁起來。
夥計不知道情況，除了越發謹慎別無他法。
如今大掌柜的不在，也沒有個二掌柜，大事小情的，他根本不知道問誰合適，一邊維持着基本的熱情，一邊暗暗擦着冷汗。
好在，這裏距離李如意住的地方不遠，李廿回去很快就把李如意換了過來。
李廿倒是不好說他懷疑顏若凌對他有什麼心思，只說若是來了女客確實不好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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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如意也敏銳的很。
發現了一些奇怪之處，只是李廿不說，她也不問。
到了店裏看見顏若凌，她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一樣。
顏若凌雖然心裏有一點小小的失望，但李如意的出現也能穩定住她內心之中的些許躁動。
兩人聊了許久，說了不少的話，她這才離開，離開的時候有些戀戀不捨，貌似不着痕迹的打聽了一下李廿的情況。
“我的掌柜過些日子就要到了，年節之前，商隊要回去一趟，帶一些東西過來。”
“我和二十哥都要回去，他現在正在張羅這些。”
顏若凌聽說李廿要走，心頭一慌。
“年節之前啊？那……那你家相公不會惦記嗎？”
李如意想起韓時安，笑的更溫和了許多。
“他啊！我們聚少離多，他已經習慣了！”
顏若凌有些不能相信。
“他不擔心你出門在外的安危？你也不擔心他在京中會不會……”
顏若凌說到一半，忽然覺得這話萬分不妥當，好像自己盼着人家不好一樣。
因為這一句話，她瞬間陷入到了忐忑與尷尬之中。
顯然這是回去復盤時都要不斷埋怨自己的話。
李如意倒是不介意。
“若是這點信任都不能給予，日子過得也太累了。”
“他相信我的能力，我也相信他的人品，各自有各自的路要走，總不能一輩子互相掛在對方身上的！”
顏若凌沒能第一時間聽懂李如意的話，她有些心不在焉的觀察着李如意的表情，擔心自己剛才的話太過冒犯。
她想要補救，但好像補救的心越是明顯，整個人就越是尷尬。
“那……聚……不是……哎！”
她似乎想要說點什麼，但什麼也沒說出來。
李如意也不着急，也不詢問，等着顏若凌慢慢平復下來才開口。
“對了，我最近還找到了一些好東西，給你看看……”
李如意不着痕迹的岔開了話題，將剛才的事情遮了過去。
顏若凌也終於從那種尷尬之中緩過來，順着李如意去看她說的東西。
這一茬就這樣被遮掩了過去。
到了將近午時，李如意交代了夥計兩句，陪同顏若凌一起去了周圍的酒樓。
因為周圍商人很多，女子在外走動的情況也要比旁的地方多些，這周圍的酒樓倒是都有專門接待女客的雅間。
看着李如意進門到點菜的順暢動作，先見着自己一個人也是常去酒樓的，顏若凌倒是不同的，她很少獨自和別的女子單獨出門，大多數時間不是顏昶之就是宋明誠陪同。
兩人吃着飯，互相說一些各自生活中的事情。
顏若凌講世家女子的日常，李如意講一講有趣的江湖事，這頓飯吃的很是歡樂，直到店鋪之中的夥計趕過來，催着李如意快些回去，有大主顧上門，她們才終於回去。
顏若凌並沒有離開的打算。
她左右無事可做，便跟着李如意聽些她做生意的拉扯。
一天時間就這樣飛速消失，她似乎從來都沒有經歷過如此有趣又生動的一天。
傍晚時分，店鋪要打烊了。
李如意坐在櫃枱後面噼里啪啦的算賬。
顏若凌坐在一旁看着，她眼中神采連連，總覺得這世上好像沒有李如意不會的事情。
那雙手在賬本和算盤之間來回，噼里啪啦的算盤聲帶着一種別樣的韻律。
顏若凌支着腦袋看着，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
外面雖然沒有黑下來，但房中的蠟燭已經點燃。
兩個姑娘坐在櫃枱後面，一個神情專註的算賬，一個溫柔的看着，靜謐的好似光陰過境后的淡然。
兩個上輩子斗得你死我活的人，這輩子，卻有了一種旁人無法理解與感受的默契。
小丫頭在一旁看着，忽然發現自家小姐不施粉黛，裝束簡單的樣子別有韻味，氣質上竟然沒有輸給美艷的李當家。
她仔細的看着，心中已經思量開來，想着下一次要如何讓自家小姐也經驗一次眾人。
就在這時，店鋪門口傳來動靜，好像又有人來了，小丫頭轉頭去看，就見幾個人走進來，為首的似乎是個書生。
他身後跟着的隨從自然的和店裏的夥計招呼。
“今日生意如何？”
李如意聽見動靜抬起頭，看見韓時安有些驚訝。
“你怎麼來了？”
韓時安還是那溫和淡然的模樣，看見顏若凌微微點頭行禮，這才轉頭笑着拿出了一個油紙包。
“回來的時候路過滷肉店，給你買了滷肉，但只買了你的！”
李如意忽然就笑了。
想必是韓時安回去發現李廿在家而她不在，又趕忙藏着滷肉跑過來找她了。
“你幾時開始這麼小氣了！”
韓時安嘆了口氣。
“沒辦法，以我的名聲實力，只能買來這些，二十哥暫時是沒有口福了！”
顏若凌聽到李廿的名字便下意識的想要聽到更多，只是韓時安說完這句便沒了下一句，站在櫃枱外面看看李如意手裏的賬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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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要我幫忙？”
李如意搖了搖頭。
“沒多少，很快就好！”
說完這句，兩人便都沉默下來，李如意繼續算賬，韓時安就站在那裏靜靜的看着李如意算賬。
顏若凌忽然發現，面前這兩人似乎都不需要交流，那種和諧的默契就已經藏都藏不住了。
李如意說很快就好，果然沒有消耗太多的時間。
算完賬她抬頭看見韓時安在看她，跟着笑笑。
“我和顏姑娘約好了晚間去酒樓。”
顏若凌聽見這話，心裏一突，想起剛才李如意就這樣讓韓時安在這站了片刻，等算完賬才告訴對方有事讓人先走的行為，似乎有很多不妥的地方。
她手抬了起來，想要告訴兩人，她這頓酒樓吃不吃都可以……
只是她話還沒開口，韓時安已經笑着點頭，燈火照的他的眼中滿是細碎的光芒，看起來溫柔遣倦。
“猜到了，你不用考慮我，我已經吃過了，就是想要看看你！”
一同用飯可是無數人交流感情的最佳渠道。
韓時安如今日日和那些學子混在一處，一個月中總要有二十天在外面吃飯。
聽了這話，李如意嘴角的弧度明顯有了變化，細微的，柔軟的！
兩個人，一個站在櫃枱外面，一個坐在櫃枱裏面，燭火照亮了一片昏暗，淡淡的生活瑣碎之中，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是兩個人濃烈炙熱的情感。
顏若凌的心忽然也跟着有了一絲絲的酸軟。
她好像忽然明白了李如意早先說的那句，要和對的人共度一生，而不是把共度一生的人變成對的人。
一瞬間，她腦海之中閃過的不是宋明誠，而是李廿桀驁不馴的笑臉。
顏若凌心頭一驚，彷彿一盆冷水兜頭澆了下來。
“那你回去以後少看些書，當心眼睛。”
那邊韓時安已經說道。
“好！你要多吃一點，這個給你加個菜！”
滷肉捆的仔仔細細的油紙包被他拎過來。
那不是滷肉店倉促完成的結果，更像是有人後來又處理過。
東西放下，韓時安又和顏若凌點了點頭，這才帶着韓時雨和蘭葉生離開。
李如意沒去管櫃枱上的滷肉，半點也不擔心會不會漏。
她站起身收拾洗筆，收拾櫃枱檯面，將東西歸置好才去看顏若凌。
顏若凌有些神不守舍，被李如意叫起來的時候明顯愣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