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三爺
“畫人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千林櫻蹲在家門口的石階上，捧着一本厚厚的話本認真品讀着。
任由朝陽初升的晨露打濕她的額頭，也不為所動。只是偶爾會用衣袖小心的擦拭掉額頭的水珠，避免它們滴落下來，打濕書頁。
千林櫻手上捧着的書名叫《詭仙錄》。書內講述的是一個半人半妖的少年曆盡艱辛，修鍊成仙的故事。
這書是一個月前，千山雪從一位行腳商手中買下的，用來打發無聊的時間。在千山雪看過一遍之後，便將這本書扔給了自己的妹妹。
“姐姐，這兩句話是什麼意思啊？”千林櫻看着面前正慢悠悠打拳的千山雪問道。
湘雅村的教育水平相當落後，村內雖有一位夫子為孩童啟蒙，並且男女不限。
但千林櫻學了這麼久也只能說是認字，想要理解話本里那些文縐縐的話，實在是過於強人所難了。
所以每當看見自己不認識的字，或是不理解的詞句，她都會去問千山雪。
“意思就是人心難測，與人交流要謹言慎行。”千山雪擦了擦身上的汗水，抬頭看了眼天色，轉頭對着千林櫻說道:“收拾一下吧，準備進山了。”
“好，我去收拾東西。”
兩姐妹回了房間，換了一身粗布衣服，背上兩個背簍就準備出門。
出了家門，路上的村民大多都與二人打扮的差不多。大部分人都背着背簍，拿着小鋤頭。少部分獵戶則背着獵弓，腰間別著柴刀。
眾人互相打着招呼，三五成群的結伴向著山裡走去。
湘雅村是個偏遠的山村，三面環山，能夠耕種的土地並不多。
但正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農閑時期，家家戶戶都會結伴去山裏弄點山貨，以此來維持生活。
“千家娃子，今天咋又是你倆上山啊？可好久沒看見千重那小子了。”一位身材精壯的獵戶笑着向二人打着招呼。
在獵戶身邊還跟着一個與二人年齡相仿，穿着長衫的斯文男子，對方見到千山雪看過來后，便笑着沖千山雪點了點頭。
“父親手上還有些活計要忙，等過段日子忙完了就會與我們一同進山了。”千山雪說完又轉頭看向獵戶身邊的男子。
“小三爺今天怎麼有空跟過來？不用讀書嗎？”
千山雪口中的小三爺說的正是那斯文男子，對方是眼前這獵戶的兒子，從小便才思敏捷，聰慧過人，就連教學的夫子也對其讚歎有加，直言對方有狀元之才。
小三爺這個名號也是有由來的，此人原名莫有才，父親叫莫尋風。上面還有兩個哥哥分別叫莫急雨，莫和山。
莫有才是村裏有名的才子，平日裏說話也是文縐縐的。同年的孩子們都說他像個老頭，再加上他在家中排行第三，便得了小三爺這麼一個笑稱。
千山雪話一問出口，周圍那些跟着進山的村民們也都豎起了耳朵。
他們其實也很好奇，這小三爺平時在家中苦讀經書，時常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比村裏的黃花大閨女還難見上一面。
今兒個不但出了門，還要跟着他們這些糙人進山討生活，當真是稀奇的很。
小三爺聽見對方問起，臉色陡然一紅，隨後心虛的行了個禮，這才斯斯文文的開口回答道:“前些日子在書中看到一句話: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想起夫子也曾說過，一味苦讀並非良策，還需多出門走走，見見世面。”
“今日這才決定與父親一同進山，見識見識這山野風光。”
“啪～”莫尋風一巴掌拍在莫有才的後腦勺上，打的對方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莫尋風粗聲粗氣的開口道:“這小子就是在家閑的，一會兒進山了還得顧着他，凈會給老子和他哥哥們添麻煩。”
剛剛站穩的莫有才聽見自己父親這話也只是笑着搖了搖頭，並沒有出聲反駁。他對自己的身體還是很有數的，一會兒進山了確實得靠父親和兩位哥哥多多照顧才行。
“老莫！小三爺可是要考大功名的人，你這下手沒輕沒重的，給打傻了咋辦？”一個扛着鋤頭的漢子笑着說道。
“就是就是，你家好不容易出了個文曲星，別被你這虎哨子給敗咯。”
“小三爺別怕，咱們給你撐腰，你爹不敢打你的。”
“就是就是，小三爺快去踢他一腳。”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儘是慫恿着莫有才去跟他老子動手。
但莫有才哪裏聽不出來這是在拿他打趣呢？當即連連擺手告饒。
莫尋風看着周圍起鬨的這群人，當即臉色一黑，大聲喝道:“你們這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傢伙，還慫恿起我兒子來了。”
眾人看見莫尋風黑了臉也不害怕，反而叫的更加起勁了。
“老莫，誰讓你欺負咱湘雅村的文曲星的，該打。”
“行了行了，我不打了還不行嗎？”莫尋風看着眾人這鬧個不停的架勢也是連連求饒。
但進山這條路本就枯燥無味，好不容易有點樂子，眾人那肯就這麼放過。正準備再開口鬧上一番時，一位精神熠熠的老者站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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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馬上就要進山了，都別鬧了，消停點兒。”此人是湘雅村的村長李存。
眼看着村長開口了，眾人也都收起了嘴。大家都知道，找找樂子鬧一鬧無傷大雅，但不能太過火。
只是剛剛那個情況大家都有點上頭了，眼看着要鬧個不停，村長這才站出來，主動給個台階，讓眾人就坡下驢，以免傷了和氣。
村長出了面，眾人也沒了打鬧的心思。一行人結伴而行，很快就來到了進山的路口前。
進山前有一段岔路，分三條。分別對應西、南、北三座山。
千山雪停在路口前，看着早有目標的村民們漸行漸遠，轉頭對着身旁的莫家父子說道:“莫叔今天準備去哪座山裡發財啊？”
莫尋風聽了千山雪的話后哈哈一笑，開口說道:“西、南都去遍了，沒什麼好貨。今天準備去北山看看。”
“那裏去的人不多，運氣好說不定能獵到點大東西，到時候給鄉親們一人分點肉吃。”
千山雪笑着行了個禮，說道:“那我就先預祝莫叔滿載而歸了。”
“哈哈哈……好好好！”莫尋風摸了摸鬍子，連說三個好字，看着面前的千山雪是越看越喜歡。
早些年他也曾去過對家裏提親，想撮合千山雪與自己的小兒子成婚。
但自己的兒子卻死活不答應，見了對方更是如見虎豹，畏畏縮縮不敢上前。
其實不光是自己的兒子，整個村子裏的適齡男人見了這兩姐妹都得渾身打哆嗦。
究其原因還是因為那一年的提親事件。
兩姐妹容貌出眾，家裏也算是富裕。再加上二人的才學以及方方面面都算得上是村裡拔尖的，所以那兩年上她們家提親的人那是不計其數，門檻都快踩爛了。
最後估計是煩了，千山雪直接拎着根棍子出了門，村頭村尾到處逛，見到來過自己家裏提親的人就拎起來打。
大傢伙本想去攔，可誰知道這看起來冷冷清清的小丫頭居然是個練家子，一根木棍舞的虎虎生風，直接將上來幫忙的人全打趴下了，就連村長臉上都挨了一棍子。
自那以後，誰要是上她家提親，你前腳剛進門，後腳她就會摸到你家去，把你兒子拎出來一頓暴打。
從那之後，整個村裏的男娃娃們見了這兩姐妹就兩腿打顫，別說上前搭話，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就怕多看一眼就被抓起來給打一頓。
至此，村裏的人也都沒了上門提親的意思。
莫尋風搖了搖頭，打消了找對方做兒媳婦的想法，看着周圍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便對着千山雪說道:“千家娃子，時候不早，我們也該進山了。”
“你們兩人進山要注意安全，有什麼情況就喊人，大伙兒都在山裏呢。”
“知道了，莫叔。”千山雪點了點頭。“你們也要當心，北山獸多，若是遇到危險，千萬不要逞強。”
“哈哈哈……放心好了。”莫尋風擺了擺手。“這北山我去了上百回了，不會有問題的。”
說罷，莫尋風便帶着他的三個兒子向著北山走去。
就在兩人聊天的這會兒功夫，山腳下的村民們都已經走的差不多了。
千山雪看了看身邊的妹妹說道:“走吧，櫻。我們也進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