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休妻風波(二)
聽了這話,大姑姑轉過頭用不容商議的語氣說道:“弟妹你快坐上來,香月也坐下,休妻這事兒具體怎麼辦,咱今天得好好的安排安排。”
這時突然有一拉長的女聲響起:“哎呦,我沒聽錯吧,休的是什麼妻喲?某些人真是不拿自己當外人,在自己府里折騰還不夠,還要到處折騰別人府上的事!”原來是慢幾步趕來的二嬸也到了堂屋。
大姑姑自然是不示弱,拿出二叔二嬸最大的心病,毫不留情的懟了回去:“別人府上?且不說這不是什麼別人,是我的娘家;就說這早就分了家的旁系,什麼時候也能對嫡系的事說三道四了?”
“我可不像某些人總是把手伸得那老長!我是因為聽說又成咋咋呼呼的跑到我們府上大呼小叫的說什麼‘出大事了!’出於對嫂嫂的關心,才捨得放下我那剛兩個月的小貓仔,特意跟過來看看能幫上什麼忙的!跟有些人一貫的喧賓奪主那可完全不是一回事!”都是老對手了,二嬸最善於以柔克剛,也順便解釋給謝夫人聽聽。
“是的是的,都是一家人,大家不要把話說得那麼生分。謝謝他二嬸的關心,你們來得正好,正好。”謝夫人依舊是那個和事佬。
“也罷,省了通知一家的力了。”大姑姑垂了垂眼帘,又轉身對謝夫人說道:“弟妹,我看這休妻一事也要通知趣兒的大伯父,我堂兄他們,讓他們好歹派個人來,咱們這個事要弄得正規一點,以免被抓了把柄,說不算得數了。”
“嘖嘖,這真是死了心要趕盡殺絕啊!我倒是要問問,緩緩這麼厚道的孩子是怎麼得罪您了?您就非休了她不可?”二嬸總能話裏帶刺。
不過大姑姑現下沒有心情跟她鬥氣,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只聽她冷哼一聲,說道:“我可不是為了我個人,我是為了徐家!這個刁婦是非休不可!”
二叔看不過去了,說道:“為了徐家就更要說清楚了。緩緩剛進門,‘無子’不能算。除了‘無子’,她犯了七出之條的哪一條?”
大姑姑氣道:“雖不在七出之內,卻比七出有過之而無不及。”
二叔正色道:“既然這麼嚴重,那更要說得明明白白。”
大姑姑哼了一聲,說道:“我都說不出口,不如你去問問她。”
二叔走到跪着的緩緩跟前,語氣溫和的說道:“緩緩啊,好孩子,你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緩緩聽着二叔關心的語氣,想着自己給徐家帶來的麻煩,覺得十分難為情,一個“我”字堵在嗓子眼,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沒事,緩緩,你不要怕,你婆母是個明事理的人,不會任由他人在這裏興風作浪。你說是不是嫂嫂?”二嬸也走近了來,不忘拉攏上謝夫人。
謝夫人坐在主座上,猶豫着向大姑姑開了口,說道:“嗯……阿姐,趣兒的婚事能成實屬不易,你看休妻一事是不是再商量商量?”
大姑姑對着謝夫人笑得十分善解人意,她用十分動情的語氣說道:“弟妹啊,我也知道你之前為了趣兒的婚事費盡了心力,所以有點難以割捨也是可以理解的。不過這個兒媳是肯定不能要了。你放心,趣兒之後的婚事我必然會助你一臂之力,不會再讓你一人承擔了。”
“哼,說得容易,你怎麼助?過幾天你走了,留下一堆爛攤子,還不是得由我們來收拾?”二叔冷冷的道。
大姑姑似乎忍着極大的怒意閉上眼,長吸一口氣后睜開,順勢狠狠的白了二叔一道,說:“我走不走焉用跟你報備!你願意要這夜逛怡紅閣的侄媳,你自己去要吧,我們徐家不容這樣的少夫人!”
“啊?這……”二叔二嬸顯然怎麼也不會想到竟然是這樣的事!他們太過震驚,以至於愣怔在一邊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緩緩聽了這話,再看看二叔二嬸的反應,自責與愧疚導致一口氣頂了上來,憋得本就昏昏沉沉的頭脹痛不已。
接着大姑姑又刻意忽略下二叔二嬸,專註的看向謝夫人,語氣平淡卻又不容置疑的說道:“休了她之後,咱們趣兒也不會孤單。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碧畫一直都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了。”
謝夫人不說話,二嬸卻忍不住插嘴道:“謝謹能嫁早就嫁了,人家早就高嫁王府,還說這個作甚麼?”
大姑姑連瞥都懶得瞥二嬸一眼,繼續說:“等碧畫從王府里出來,和趣兒再續前緣,這婚姻才是門當戶對,錦上添花的良緣。”
二叔二嬸聽到了這令人啞然的計劃,默默的互相看了一眼,納不過悶來,看來早就扯上謝謹了?還要從王府里出來?這裏邊又有什麼事?
謝夫人自然早知道大姑姑打的是這個算盤,她無奈的看着大姑姑,眼神中流露出來的儘是對這話的不認可。可是她自己該說的也早都說過了,大姑姑一意孤行,就是認準了這個法兒,她也沒辦法。
香月在一旁也很無語,儘管不贊同大姑姑的話,可嫂嫂這事讓她也沒法為她說話,因而她坐在一旁一副十分迷惘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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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此時只能怪自己昨晚太大意了,上次在沈府聽到大姑姑有意休了自己時周邊的人都持反對意見,可現在恐怕不會再有人替自己說話了,看來自己是真的要被休了。被休之後給徐家帶來的名譽損失算是解了,而自己也不願回娘家給娘家父母兄嫂添堵,以後這天下之大何處容身呢?
二叔最先緩過神來,他說道:“休妻還是要趣兒來休,我讓他去處理一樁急務,過來前已經派人去追他回來了,還是等他到了再說吧。”
大姑姑難得和二叔“同仇敵愾”,對二叔說話的語氣也緩和了不少:“有什麼可等的?難道你會忍受你的夫人打扮成男人的樣子夜逛秦樓?這種事,哪輪得到小孩子做決定?還得是我們這做長輩的出馬!”
但二叔可並不與大姑姑一條心,他說道:“你之前主張趣兒已過弱冠,又已成家,讓他參與族中生意;又說他思慮甚周,慧眼識珠是有能力成事的人,支持他放手管理各個工坊;如今又這麼說,豈不自相矛盾?我看還是等趣兒來了再說吧。”
一聽這話,大姑姑面露不悅,白了二叔一眼,有些生氣的說道:“給你機會你自己不要,看你們這一個個的畏首畏尾,看來,這事還得靠我自己!”
而緩緩則面如死灰,心裏涼了半截。徐趣什麼態度自己還不知道呢。但猜也大概能猜出個二三來:哪個男人能容忍這種事?應該說哪個正常人能容忍這種事?即便心軟自己忍下了,外邊的流言蜚語,族中壓力也會逼得他休妻,不是嗎?
“來了來了,公子回來了!”突然又成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接着徐趣幾乎是破門而入,帶着風邁進了門來。當看到堂屋中央跪着的緩緩、周圍齊齊而聚的長輩還有愁眉苦臉的香月時,他瞬間便瞭然了。
他雙手作揖行禮,對着主座問道:“可否讓夫人站起來說話?”
本就有氣的大姑姑聽了這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手臂一揮指向香月旁邊的座位喝道:“你去給我坐下!”那言語中的氣焰逼人,讓人看也看得出來,於是徐趣只好落座到香月旁的座位上。
接着,大姑姑便說道:“既然咱們主要的人也算到齊了,休妻一事就這麼定了,我今天就給堂兄他們寫信,加急送出去,徐似去召集其他族人,弟妹也知會一聲她二姑,三日後正式休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