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或非猜測
緩緩聽了謝謹的話便心中小鼓砰砰敲,直覺不妙。她有些擔憂的想:莫非這玉鐲和徐趣有關?
但是她沒能顧得上深想,因為香月抓着她的手攥得更緊了,緩緩吃痛差點沒發出聲來。
大姑姑則直接笑出了聲,勸解道“曹夫人既然鍾愛珠寶,想必也深知——這珠寶啊,同人一樣,也講究個緣分,強求不得的。”
曹夫人默不作聲,看上去失望極了。
曹掌柜安慰的按了按曹夫人搭在桌上的手臂。而後他帶着嶺南口音,十分豪氣的對眾人說道:“君子不奪人所愛,既然如此,此話就莫再提了,不要傷了和氣。”
謝夫人儘管笑得有些勉強,卻還是力盡地主之誼的說道:“是啊,咱們還是吃飯吧。曹掌柜、曹夫人,你們看看,這是我們上淮的螃蟹,馬上就過季了,你們有口福來得巧趕上了,一定要好好嘗嘗。”
曹掌柜則十分迎合的說道:“前兩天在指揮使夫人的宴上我吃過一次,至今印象深刻,這次得以再次品嘗真是要感謝徐夫人啊。”
謝夫人連蒙帶猜猜了個大概意思,笑道:“曹掌柜喜歡那太正好了,咱們別說了,快請品嘗吧。”
於是又是一番觥籌交錯,賓主盡歡。
宴畢,不在靜園住的眾人便向謝夫人和曹掌柜夫婦告辭,謝夫人叫住謝謹說道:“碧畫等一下,幫我和曹掌柜夫婦再譯些話。”
於是謝謹留了下來,但是謝夫人只是簡單說了些讓曹掌柜夫婦明日去永盛坊的客套話,便讓僕人帶他們去休息了。
送走客人屋裏只剩謝夫人和謝謹的時候,謝夫人正色道:“碧畫,你今日戴這隻玉鐲做什麼?”
謝謹低頭,用平淡的語調說道:“只是在首飾盒裏發現了,覺得和今日的衣裳配,隨便戴的。”
謝夫人表情很嚴肅,語氣也十分嚴厲的說道:“最好真是這樣,當初既然是你自己選的,現在什麼東西該不該戴你心裏應該是有數的。好了你回去吧。”說完謝夫人拂袖而去,留下沉默的謝謹獨自站在屋裏。
謝謹非但沒有隨謝夫人離開的意思,反而是又坐了下來低頭沉默着。片刻后,她抬起頭,一雙深邃的眼睛愣怔的看向窗外,那裏夜色靜謐,一片茫茫……
外邊回住處的人馬陣仗很大,隊伍最前面和兩側各有兩個提着燈籠的僕人,中間是徐趣攙着大姑姑,香月和緩緩走在最後邊小聲的討論着沈三姑娘生日宴的事。
突然大姑姑笑着對徐趣說:“我去跟香月她們說兩句話。”
於是大姑姑迴轉身朝香月她們走來,但是她最終竟然站到了緩緩旁邊,這讓緩緩感覺十分不自在,直覺大姑姑怕是又要弄出什麼么蛾子來。
只聽大姑姑笑着問道:“我聽你們說什麼生日宴?”
香月答道:“是沈三姑娘的生日宴,我們要用施施的胭脂做彩頭。”
大姑姑輕笑道:“喲,看來生意不好啊,怎麼還要香月幫忙,連小女兒家的關係都用上了。”
香月一本正經的解釋道:“不是幫忙,施施胭脂我也有股的。”
大姑姑用長輩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香月,學經營生意是好的,但是去什麼胭脂鋪子就不必了。看你碧畫姐姐,年紀輕輕就把清茶園經營的有聲有色的,不如哪天去跟她學學。”
香月聞言本來向上彎着的嘴角瞬時垂了下來,不知如何回應的她看向了緩緩。
緩緩早知道大姑姑不會說什麼好話,心中雖然有些煩,卻還是不動聲色的說道:“施施胭脂剛起步,和幾代人經營積累,又佔據天時地利的清茶園自是沒法比。”
“嗯”大姑姑滿意的點點頭,輕笑着說:“知道就好,就好比那隻羊脂白的和田玉絞絲鐲,當年我的皇妃姨娘賜給趣兒的母親,後來趣兒又送給碧畫,只有上等人兒才配得上這上等的珠玉,你說是不是?”大姑姑說完眯起眼笑着盯着緩緩。
緩緩一聽這話霎時覺得血氣上涌停住了腳步,整個人不悅之情溢於言表。她暗暗思忖道:絞絲玉鐲果然和徐趣有關,而大姑姑過來果然也沒安好心。
香月也隨即停下了腳步,回身拉起緩緩的手,不知該說些什麼。
大姑姑則哼笑一聲后快步走到徐趣身邊說道:“好了,我該往右邊走了,先回去了。”
徐趣作揖告別大姑姑,而後轉身看向緩緩和香月,見她們離自己已有一段距離,於是徐趣走回去迎她們。
徐趣走到緩緩和香月面前時緩緩已經冷靜下來,沒等徐趣說話,緩緩便拉住香月雲淡風輕的對徐趣說道:“天晚了,咱們快回去吧。”
於是他們又向前走,還是徐趣在前,緩緩和香月在後。
路上,香月輕聲安慰緩緩道:“嫂嫂,關於那隻玉鐲,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們徐家好東西有的是,你是徐府的少夫人,將來都是你的。”
緩緩對香月笑笑,暢朗的說:“好妹妹,謝謝你!”然後她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對了香月,我看你剛進靜園廂房時本來好好的,後來突然就變了臉色,是為什麼呢?”
香月回憶了一下,說道:“那時嗎?碧畫姐姐一向我招手我便認出那隻玉鐲了,我是覺得她再喜歡也不該再戴那隻玉鐲,當年兄長送她是什麼意思我們都心知肚明,可她另嫁高枝已經是傷害我兄長了,如今兄長又已有了嫂嫂你,今天又戴上是個什麼意思?不是添亂嘛。所以我才不高興的。”
緩緩笑着摸了摸香月的頭,什麼也沒有說,但是一路上也在思索:謝謹現在戴那隻玉鐲,究竟是什麼意思呢?緩緩又想起和姜麗婉說得那些話,心中不由得對大姑姑那些大膽的想法生出些猜測來。
回到信園,緩緩洗漱完一直盯着慢慢收拾的徐趣看。最後徐趣收拾完了坐在圓桌前喝水,緩緩乾脆直接坐到了徐趣面前,用探討的語氣問道:“我聽說——今日晚宴上謝謹戴的玉鐲子是你送的?還是聖上生母當年賜給我婆母的?”
徐趣沒立即回答而是表情毫無波瀾的盯着緩緩看了好久,最後才淡淡的說:“是的。”
雖然早知答案,但聽徐趣親口說出來緩緩還是有些吃味。她努力隱藏着心中翻滾的醋意,佯作平靜的垂眸“哦”了一聲。
接着徐趣和緩緩兩個人便各有所思,陷入了無盡的沉默中。
最後還是徐趣打破平靜站起身來,欲朝卧間走去。
緩緩見狀突然伸手拉住了徐趣的衣袖,仰着頭與徐趣對視着,問出了在心頭盤旋已久的問題:“當年,你聽說她嫁進王府,傷心嗎?”
緩緩看向徐趣的眼神里真誠與疼惜並現,又滿含憂思與惆悵。
徐趣一時無語,只是盯着緩緩看。儘管他的面色平靜,複雜的眼神卻道出了他此刻的思緒翻湧。
只停頓了片刻,徐趣又坐了回來,看着緩緩說:“都是過去的事了,不重要。”
緩緩突然發現自己無法分辨出徐趣說這話時眼中閃爍的是真誠還是敷衍,也說不清自己聽了這個回答心裏是個什麼滋味。只是覺得自己似乎沒有理由再拉着徐趣不放,於是慢慢放下了手。
徐趣看着緩緩說道:“時候不早了,不是說你要好好休息嗎?快睡吧。”
緩緩點了點頭,便起身去洗漱了,今夜註定是各自心事重重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