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抗拒的本能
這段話在這個年僅十歲的孩子腦海之中不斷回蕩。
千延先是微微一怔，隨後似有所悟，這句話來自命書，也就意味着這可能是未來各個階段的自己藉由這本命書向現在的這個孩子傳遞來的一則信息！
然而千延沒覺得欣喜，反倒心生一縷無奈與苦楚。
因為自己的命書能干預命運，根據這個能力已及對自身的了解，千延知道這條信息看似是詢問，實則不過是一則通知，是未來的自己向現在這個孩子發出的通知！
千延此刻便能干預命運，那能傳遞信息給過去的那個自己，必然有着更為驚世駭俗的手段，或許當下的這一切皆是未來的自己對現在的自己所進行的一段干預。
這大抵就是一場未來的自己針對自身命運的干預，居然能干預過去卻又沒有對自己家人的命運做出改變，又或者說未來的自己為了讓如今的這個孩子走上這條路，甚至不惜讓自己的部落以及家人的逝去都成為服務於一個未來結果的設計。
沒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這條信息說不定就是對自己的一種嘲諷，亦是一場陰謀。
未來的自己清楚現在知道這個情況自己更不會輕易放棄這條路，反而會更加堅定他繼續變強的決心，因為他有着必須不斷變強的理由！
此刻還是個孩童的千延在一開始便懷有將水禍徹底剿滅的決心，而此刻又多了一個理由，那便是他想要知曉做出這個選擇的緣由以及為何擁有此等能力卻不改變這個結果的原因！
這些皆成為讓現在這個孩子感到苦澀的根源，他甚至懷疑這些理由是否是未來的自己對現在的干預所致。
【這就是我想要的結果嗎？為什麼？】這讓千延心生迷茫與困惑，千延竭力梳理着自己的情緒，而更令他難受的是，因為著這段話傳來的緣故，他對自己的命書有了一些新的領悟。
可以干預自己的過去，那就代表着自己應該能夠藉助命書干預自己的未來。
於是，他開始嘗試對未來進行干預，可是無論如何都無法輸入干預，不過在這個過程中，倒是讓他發現，自己似乎可以通過命書讓現在的自己暫時獲得一些固定能力，諸如得到未來自己的體能、力量，甚至是一些不可思議的戰鬥本能，他猜測這些能力都是來自於未來。
雖說不能提前運用那個階段命書的能力，但這種身體上的提升同樣相當變態，就拿戰鬥本能來說，這種本能是需要歷經多次的拼殺才能產生，而通過命書卻能讓千延逐漸習慣此種行為並養成這種本能。
在這些領悟產生的同時，他的命書開始分解，化為一道道紫色的絲線融入身體之中，與此同時，千延還察覺到自己的命書厚度在緩緩增加，而且增加的速度竟比消耗的速度還要快……
次日清晨，歲烈沒有叫醒千延而是自己帶領狩獵隊進入森林，因為接下來有一段時間會由他的弟弟歲陽來教導這個孩子，所以自己早早便帶着狩獵隊去狩獵了。
在隔間中的千延緩緩睜開雙眼，由於那條信息，千延對於自己的命書能力有了很多明悟，也明白了關於命書能力的疑惑，那就是自己之前所謂的窺視命運預見未來，可能是未來的自己對過去所發生事情的投影，所以自己真正的自己的能力是干預命運，而不是窺視命運的同時還能改變命運。
了解到這些讓這個孩子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沉重壓力。這個孩子在這短短一夜之間又經歷了一次蛻變。
與此同時，歲陽已然站在了他曾居住過的草屋前準備敲門，望着這屋子，讓許久未歸部落的歲陽一時間有些恍惚，待他回過神來，卻發現有個孩子已然將屋門打開。
歲陽察覺昨日所見的孩子似乎心事重重，但他也沒有多問，只是溫和地說道：“哥讓我來教你怎麼樣變得更強，他對你的期望可是很高，所以除了一些感知類命書的經驗，我還打算教你一些實戰技巧。”
千延聽見這些，卻也沒有感覺到興奮，僅是回應了一個“好”字，便跟隨歲延一同朝着一個方向走去。
一路上千延都沒有詢問目的地，因為他現在沒有心思去想這些，直到現在，他還在糾結着那句話，以及為何未來的自己就算是有能力算計自己卻沒有對自己部落的結局做出一絲一毫的改變，哪怕是救下兩位至關重要的親人，他實在難理解，又不知其中緣由。他甚至沒有糾結於這個被安排好的命運，只是一心想要知道，明明未來的自己明明擁有干預命運讓一些結果好一些的能力，可為何卻沒有絲毫作為。
歲陽雖然不知道今日這孩子相較於昨日，變化這麼大，這種變化並非體現在外表之上，而是給人一種別樣的感覺，就好像這孩子起初僅是背負着一塊不大不小的石塊在奮力前行，而今日這石塊卻猛然增大了一圈，將這幼小的孩子壓得彎下了腰。
歲陽認為一個孩子不應該是這樣的，昨日的歲烈講述了許多這兩年來與這孩子相處的情形，也說了一句令人印象深刻的話語，原話是這般：“一個在小小年紀便歷經了生離死別的孩子，不可能會如同齡人一般有着快快樂樂、無憂無慮、天真得意、少年意氣這些心態，這些成長的證明，這孩子或許都不會再有所體會了，所以在力所能及的範疇內，我期望這孩子能夠學到更多，多到能夠在未來面臨危險境地之時存活下來。這就是我所能為我的繼承人做到的了。”想到這些話，歲陽終究還是沒有開口去說些什麼，因為不知道原因開口又能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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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就這麼沉默的帶着千延朝着目的地的方向走去。
他無法理解千延，可他了解自己的哥哥，那是一個看似大大咧咧，實則感性又細心的糙漢，正因有這樣的哥哥，歲陽才得以充滿朝氣地成長至今。
兩人就這樣保持着沉默的抵達了目的地，千延見前方的歲陽停下腳步，也隨之停下，環顧四周，此地讓千延感覺很眼熟，這便是兩年前他曾居住過一段時間的山洞。
這讓千延心生疑惑，因為這個地方靠近部落的原因，所以還會靠近這邊的異獸都是一些小型且無害的種類，難不成要進行對練？
千延想到此種可能，卻也並不擔憂，因為現在的自己對命書的理解已然加深，進入了那個歲陽口中的第二段，所以能夠不通過干預其他東西的前提下跟歲陽進行對練，雖然對練對於理解命書沒有什麼幫助，因為千延並不是真正的感知類型命書能力，但是對練對於強化自身的實戰能力還是很有幫助的。因為千延注意力的突然轉移，讓他暫時忘記了那些煩惱，所以看上去也沒有這麼心事重重的樣子了。
歲陽瞧見千延沒有先前心事重重的模樣，就開口解答千延的疑惑：“我們的命書能力雖然呈現出來的都是感知這類能力，然而每個人的命書能力卻都不相同，就算在剛開始都是感知，但是卻有着本質上的區別。就拿我來說，我的命書雖然能感知周遭，但隨着我對於命書的理解，才知道這個能力並非只是單純的感知，我的能力是通過目標的動作來預測目標的意圖。打個比方，你撿起石塊扔向我的同時，我發動了命書，在我的眼中就會出現那石塊可能飛來的軌跡，在這石塊飛出的一瞬，我就能反應過來並做出反應。
不過，在第一階段的時候，我也只是能夠感應到周圍的畫面而已，所以你命書的感知能力並非只是單純感知，應該是你對於命書的理解還不夠，所以只能感知氣息。
雖然通過練習一樣能對自身實力有較大提升，可卻無法更為理解自己的命書，所以我覺得你應該慢慢的通過這些事物的氣息去理解自身的能力，這邊異獸的種類比較雜而且又沒有什麼危險，這就是我帶你過來的原因。理解命書這一塊，我幫不了你，不過沒有進展我還能幫你鍛煉一下你的實戰能力。
總之，先嘗試一下吧，不要着急，命書的能力本來就複雜，所以急不來。
說不定多嘗試幾次，就能讓你理解到自己命書的真正能力，順利進入第二階段呢。”
千延思索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才開口回道：“那個歲大哥，我昨天晚上根據你說的去練習，然後就理解了自己的命書，發現我的命書能力是通過一些方式加強自己感知能力，就比如加強自己的戰鬥本能。”
聽聞千延已然進入第二階段，歲陽只覺不可思議，敢情自己哥哥所言的天賦很好是這種好法，一點就通，一學就會？
想到此處，歲陽陷入了沉默【這天賦我要怎麼教？不對，萬一他那是騙我的呢？不然先試試？】
歲陽的沉默並沒有持續多久，想了想他還是決定試一下這孩子到底有沒有騙他，他在起身拉開一段距離的同時，開口對千延說道：“戰鬥本能是吧，那就試試看，我在這附近找尋一些東西扔過去，你看看能不能躲開。”
千延只是心念一動命書就啟動了，然後他先是感應了一下消耗，這一感應讓千延驚喜不已，因為通過命書牽引未來自己的身體強度和戰鬥本能消耗不是很大，而千延卻明顯的感覺到身體充滿了力量與某種神奇的感覺，不過這樣通過命書帶來的本能似乎在排斥身體，讓他本能地需要解除那種狀態，調整了幾下呼吸的時間，千延的氣息陡然一變！
在對面的歲陽察覺到千延的氣勢一下子發生了變化，非常的詫異，而且還發現千延的命書並未顯現，這就表明千延確實沒有誆騙他。
為了鍛煉效果，他還偷偷的啟動了命書，做完這些，他開口向在另一邊的千延問道：“準備好了嗎？準備好了我這邊可要開始咯。”
千延點了點頭，還沒來得及回應便有一顆石塊伴隨着破空之聲飛至眼前，千延還沒有來得及思索，身體便率先做出反應，頭一歪，極為驚險地躲過了這一下，這種感覺讓他覺得很奇妙，還沒有高興多久，另一塊石塊便擊打在他的肩膀之上，無奈之下，千延只得集中精力去觀察石塊的飛行軌跡……
——正午時分，歲烈就帶着狩獵隊返回部落，只是這一趟帶回的獵物並不是很多只是幾隻，其中的原因並不是發生了意外而是歲烈說有一些事情要與族長彙報，所以在打了幾隻獵物之後他便帶着隊伍以及那些獵物回來了。
一回來，他就朝着住在靠近廣場的族長的木屋走去，與負責保護族長安全的戰士通報之後，沒過多久，歲烈進入了木屋之內，見到了正在哄孩子的族長，那是個身材健碩、渾身肌肉的男人此刻正懷抱着一個嬰兒，一臉慈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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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烈也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引領部落的領導人這般模樣，這可是一個充滿傳奇色彩的族長，他的名字叫做治齊，一個並未激活自身命書，卻跟隨着舜帝硬生生拉起如今部落聯盟的勇士啊。
瞧見歲烈一臉古怪地看着他，族長意識到這個樣子有些不妥，反應過來的他變得氣勢猛然一變馬上就威嚴起來，開口問道：“歲烈啊，來找我有何事？”
“尊敬的族長，就是有一些關於千延的事情想要跟您彙報一下。”歲烈半跪在地上，恭敬地開口。
族長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的開口說道：“有問題嗎？放心，我相信你的判斷，殺了就殺了吧。”
聽見這句話，歲烈連忙開口回道：“不是的，雖然不知道那孩子為何會來到我們部落，可他的命書能力確實有感知的能力，而且他對於水禍的仇恨是真切的，他不可能是水禍的內應，這一點我已然用命書試過了，今日來我是希望能給他一個加入戰士團的機會。
他的天賦很好，定然能成為一個極為厲害的戰士，為前線增加戰力。”
聽聞此要求的族長只是稍作思考，就對歲烈說：“那個孩子是叫千延是吧，當年過來的時候還是一個孩子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這個機會我給了，等到五年後的預選我會讓他參加的，沒別的事就退下吧。”
“謝族長，那我退下了。”歲烈說完，便起身退下。只是在他離開之後，族長就將那個嬰兒輕輕放置在床上，然後似乎是有些惆悵地感慨道：“距離那個部落的滅亡已然過去兩年了嗎，之前部落中出去到現在活着的戰士都回來休養了，看來接下來會有一場苦戰啊，可能連我得親自去戰場了。願先祖庇佑吧，希望還能活着回來看看我的孩子。”
歲烈在出來以後也在小聲的說著什麼：“千延啊，機會已然有了，接下來就得看你自己了，這是我所能做到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