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火中取粟
“將軍放心。”王英抱拳躬身，沉聲說道，“末將已經派人快馬通知了獅子嶺的三位首領，讓他們與我方大軍打個照面便退。”
方令舟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很好，只要他們按照計劃行事，北豫各縣便會兵不血刃的落入咱們手裏。”
“將軍高明，不過……”王英微微皺眉，有些擔憂地說道：“那三人雖然貪婪，但未必是真心與我們合作，若是他們……”
“無妨。”方令舟擺了擺手，打斷了王英的話，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肅殺之氣，“一群跳樑小丑而已，等諸事皆定，再解決也不遲。”
說完，又叮囑道，“王英，此次行動，要把握好分寸，萬不可露出馬腳。”
“末將明白。”王英抱拳應道。
方令舟滿意地點了點頭，站起身，走到廳門前，望着庭院裏一棵逢春的樹木，目光深邃：“王英，那位「青石清風」，你覺得能否為我所用？”
王英微微皺眉，沉聲道：“此人，或許會成為我們的絆腳石。”
方令舟轉過身，看着王英，眼中閃過一絲讚賞：“即刻派人去邯城一趟，查查他因何遭貶。”
“末將領命。”王英行了禮，轉身離去。
方令舟緩步來至那棵大樹前，看着剛剛萌發的新芽，眼中閃爍着複雜的光芒。
他很清楚，自己這一步棋走得極為兇險，稍有不慎，便會滿盤皆輸。但他更認為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一旦成功，他便能光明正大地控制整個北豫，甚至可以藉此機會，向朝廷請求更多的撥款，進一步擴充自己的實力。
……
時間回溯到月初，王英帶着方令舟的親筆信，獨自一人前往獅子嶺。
老大王濟，老二吳勝，老三陳永芳，老四高順，老五呂弘，五位首領齊聚一堂。
王英被十幾個嘍啰推搡着進了聚義廳，與幾個首領互道了身份后，將信遞給王濟。
王濟看罷，沉默不語，又把信給了吳勝。幾人依次看完，互相交換着眼神，最後還是老三陳永芳率先開了口：“王校尉，陳某不才，若是沒有理解錯，方將軍是想讓我們獅子嶺替他造反？”
“三當家誤會了。”王英微微一笑，說道，“方將軍的意思是，讓諸位放開手腳，我數萬大軍不會插手，僅憑刺史府府兵和各縣官差，想必還奈何不了諸位吧？”
陳永芳點了點頭：“所以，這所搶錢糧五五分賬，就是方將軍的條件？”
王英笑道：“可以這麼理解。”
“方令舟的算盤，打得挺響啊。”呂弘冷哼一聲，將信紙拍在桌上，“王英，你當我們獅子嶺是什麼？替方令舟賣命的狗嗎？”
王英的臉色微微一沉，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五當家此言差矣，方將軍此舉，也是為了各位着想。所謂時勢造英雄，亂世之中，正是諸位用武之地，倘若獅子嶺能與方將軍聯手，定能在這亂世中闖出一番事業。”
呂弘冷笑一聲，正要再說話，卻被王濟出聲打斷：“王將軍，此事事關重大，我們需要商量一下，我已令人準備了客房，還請王將軍移步，稍作休息。”
王英微微點頭，起身出了聚義廳。
“你們怎麼看？”王濟當即問道
呂弘率先表態：“大哥，方令舟那老小子明顯是想利用我們斂財，我們若是答應了他，豈不是真成了他的走狗？”
吳勝和高順也是紛紛點頭，顯然都不願意與方令舟合作，三個人七嘴八舌的大罵方令舟的陰險。
陳永芳一直沒有說話，王濟知他是眾人的智囊，便主動問道：“老三，你覺得呢？”
陳永芳抿了口茶，笑道：“大哥，我覺得此事倒也可以考慮。”
王濟點點頭：“你仔細說說。”
陳永芳微微一笑，沉聲說道：“大哥，方令舟雖然有利用我們之心，但他開出的條件也確實誘人，五五分賬，這可是一筆不小的財富。而且，方令舟此舉，顯然已是有了造反之心，我們也可拿住他這個把柄，這對我們日後的發展，也是大有裨益。”
王濟眉頭緊鎖，沉思不語。
吳勝聽到造反，眼珠一轉，也順着陳永芳的話往下說：“大哥，老三說得不錯，方令舟想利用我們，我們未嘗不能利用他。”
他見王濟不語，又再次勸道：“大哥，你還記得當初賀公子跟我們說過什麼？”
王濟聞言，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老二，我早就說過，我們兄弟上山落草是迫不得已，一旦公然豎起反旗，那便是滅九族的大罪。”
“大哥，我看你是安穩日子過久了，膽子也變小了。”吳勝眼眸中滿是抑制不住的野心，“方令舟堂堂鎮東將軍，他都要造反，可見天下已經有了大亂的趨勢，只要我們能成功，還怕什麼滅九族？到時候，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高順和呂弘對視一眼，眼中都閃過一絲意動。他們都是野心勃勃之人，自然不願意一輩子都窩在這獅子嶺上當山匪。如果能藉此機會與方令舟建立起關係，對他們來說，確實是一個不小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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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王濟臉上卻蒙上了怒意：“老二，你真要造反？”
“當然！我費盡心思下山，擴充了這麼多人手，不就是為了那一天嗎？”吳勝冷冷一笑，“這個反旗，我舉定了。”
“你……”王濟氣得渾身發抖，張着嘴，卻又說不出話來。
高順的臉色也沉了下來，他雖然也幻想着吳勝口中那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但始終還是忠於王濟，此時見吳勝如此逼迫，不禁冷哼一聲：“老二，大哥既然不願意，你又何必強人所難？”
吳勝的臉色一變，瞥了高順一眼，因為忌憚他的武藝，硬生生把眼中的野心掩飾下去：“大哥，你若真的不願意，我也不強求。不過，我可要提醒你，錯過了這次機會，以後可就再難遇到了。”
說完，也不等王濟回應，轉身便出了聚義廳。
呂弘遲疑了片刻，也跟了出去。
陳永芳看着二人的背影，沉吟片刻，輕聲問道：“大哥，你真的不願意考慮考慮嗎？”
王濟的臉色依舊陰沉：“老三，我知道你的心思，不過，造反對我們來說，風險太大，一旦失敗，我們所有人都得死無葬身之地，所以，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
“那，那位王校尉？”
“好酒好肉的招待着，明日一早送下山。”
陳永芳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拱了拱手，也轉身出了聚義廳。
夜幕降臨，獅子嶺上燈火通明，山寨內一片喧囂。
王濟坐在聚義廳內，眉頭緊鎖，心中充滿了矛盾和掙扎。他知道，自己的決定已經引起了其他幾個兄弟的不滿，自己必須儘快想出一個中和的辦法，否則，獅子嶺遲早會分崩離析。
高順默默地坐在廳下，臉上帶着一絲憂慮，他也明白王濟的擔憂並非沒有道理，一旦造反失敗，山寨上所有人都將面臨滅頂之災。
兩人沉默着，良久，高順才問了一句：“大哥，你真的不打算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