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破陣槍法
“十殿閻羅？”項小滿覺得有些好笑，“名號倒是挺唬人的，就是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閻王爺的本事。”
“有沒有本事，明日此時就可見分曉。”赫連良平挽了個扇花，接着問道，“你可還有別的事？”
“我……”項小滿猶豫了片刻，“我想見嬸嬸他們。”
“這有何難？”赫連良平微微頷首，“快回去睡吧，明天你就可以見到他們。”
項小滿喜出望外，笑呵呵的回到了東廂房，只是這空蕩蕩的房間，又讓他想起了師父。
也不知道老頭兒去哪了，過得好不好……
還說讓我在這學什麼文武韜略，現在卻查起了案子……
嬸嬸他們真搬出去了？良平大哥好像有事兒瞞着我……
師父走之前好像跟我說了一件什麼事，我咋想不起來了呢……
翌日清晨，項小滿起床練功，來到赫連良平特意為他清理出的那片空地，這裏擺放着各式各樣的器械。
他拿起一個石鎖，只舉了兩下便又丟到一邊：“這玩意兒也太沉了，要真是天天舉，豈不是要變成那些人的樣子？”
他望向院子裏的一眾家丁，一個個虎背熊腰，身上的肌肉眼瞅着就要把衣服撐破。
“嘖嘖，真難看。”項小滿咂了咂嘴，重新拿起一桿柳葉長槍，摩挲着黑色的槍纓出神，“師父當時是怎麼耍的來着？”
二十四路破陣槍，講究虛實奇正，進要銳，退要速，其勢險，其節短，不動如山，動如雷震。
項小滿回憶着項謹當日的樣子，提着槍舞了起來，只是不忘初心，擅自把槍法招式改變了一些。
練到一半，突然傳來一聲訓斥。
“你須注重虛實兼備，剛柔相濟。”不知何時，赫連良平已經走了過來，他面色平靜，可語氣卻是非常不善，“出招時要銳不可當，虛實相生，回撤時應迅疾如風，穩重大氣。”
項小滿停下動作：“你也知道師父的槍法？”
“這是項公的槍法嗎？”赫連良平緊皺着眉，“二十四路破陣槍，那是殺人的技法，你剛剛練得是什麼？只顧着招式優美，卻摒棄了槍法要義，漏洞百出！”
項小滿一怔。
“何為破陣？”赫連良平將摺扇扔給項小滿，一把奪過他手中長槍，“破陣破陣，名字便已明白的告訴你了，且好好看着！”
話聲剛落，卻見他長槍一抖，猶如出海蛟龍破雲而飛，扎、刺、纏、圈，寒星點點，潑水不入，又似雷霆霹靂震碎虛空，攔、拿、撲、點，銀光皪皪，石矢難摧。其勢威風凜凜，一往無前，正有一種管他千軍萬馬，我可一槍破之的豪邁。
赫連良平將槍法二十四路盡數演練了一遍，而後一下將槍頭插入地中，凝視着項小滿：“可看明白了？”
項小滿獃獃的點了點頭。
“你再練一遍！”赫連良平腳面一勾，這長槍便飛到了項小滿手裏，“記住，不要追求招式優美，要的是萬軍之中取人首級的氣勢！”
項小滿緊握長槍，足足沉默了半刻鐘，才冷喝一聲，再次舞了起來。
赫連良平一展手中摺扇，輕輕搖動。默默的站在一邊注視着項小滿練槍，等他練完一遍，便又說道：“再來！”
第二遍練完，依舊說道：“再來！”
第三遍，第四遍……
從清晨到晌午，直到他渾身濕透才說了一句：“行了，歇會兒吧。”
項小滿一屁股坐在地上，低着頭大口喘氣，沒一會兒，從身後遞來了一個水壺，他接過後猛灌了一通，隨口道了聲謝。
“自家人無須客氣。”
項小滿心裏一驚，扭頭看了一眼，立刻站起身來：“伯伯嬸嬸，你們啥時候回來的？”
“早就來了，在亭下看你練了半天了。”夏錦兒拿過汗巾給項小滿擦了擦臉，“瞧你這一頭汗，你良平哥哥有點兒過於嚴苛了。”
“可不是嘛！”項小滿裝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我從天不亮一直練到現在，就快要餓暈了。”
“什麼？”夏錦兒眉頭微蹙，轉頭盯着赫連良平，“你沒有給小滿吃早飯？”
赫連良平輕咳一聲，顯得有些尷尬。他一早吩咐人去將父母接來，回來時看到項小滿胡亂練槍，一着急就把吃飯這檔子事給忘了，只是他沒想到，項小滿一開口就告起了狀。
“你也好意思說？”赫連良平瞥了一眼項小滿，輕哼一聲，“你不要墮了項公的威名就好。”
“好了好了。”赫連齊打着圓場，“練功哪有一蹴而就的，先吃飯，先吃飯。”
飯桌上，項小滿狼吞虎咽。
赫連齊夫婦二人不約而同的看向赫連良平，眼神中分明就是在問他，你平日沒少虐待項小滿吧？
赫連良平也想不到，怎麼一頓飯不吃就會把他餓成那副德行，那吃相屬實不忍直視，也不做過多辯解，只是無奈的輕嘆口氣，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
吃了一會兒，項小滿才反應過來：“伯伯嬸嬸，良卿呢，她咋沒跟你們一起回來？”
二人對視一眼，便又齊齊看向赫連良平，目光中滿是責怪。
“你找她有事？”赫連良平端着酒杯，淡淡的道，“她和你一樣，也正是需要讀書的年紀。”
“那我們為啥不一起學？”項小滿一臉疑惑，“這樣他們也不用搬出去了，全家住一起多好。”
“你們所學不同，如何能在一起？”
項小滿微微皺眉，嘴裏嚼着東西，腦子卻在飛速運轉，他總覺的哪裏不對，卻又想不明白。
沉默了片刻，赫連良平又開口說道：“爹，娘，吃完了你們就回去吧，別讓良卿一個人待在家，這兩日城裏出了不少亂子，沒事就不要出門了。”
飯桌上的三人都是面色一滯，赫連齊更是忍不住想要發作，好在被夏錦兒悄悄攔了下來。
“這麼急嗎？”項小滿稍顯失落。
“昨日的事你忘了？”赫連良平反問了一句，接着又對雙親說道，“良卿貪玩，你們不在她也不會好好讀書，若是再偷跑出去就更麻煩了。”
“好。”夏錦兒應道，“我們待會兒就回去。”
氣氛變得有些壓抑，眾人也都沒了食慾，又閑聊了幾句，赫連良平便要送雙親回去。
項小滿站在門前目送他們離開，直到幾人出了巷子，徹底看不見了才戀戀不捨得回了院子。
赫連齊竭力壓制着憤怒：“良平，你心裏到底在想什麼？”
“是呀！”夏錦兒也出聲質問，“小滿一直與項公相依為命，如今項公離開，他孤身一人，只想見見我們，尋求一些家人的溫暖，你怎麼……”
“他的路太難走了。”赫連良平輕嘆一聲，淡淡的說道，“我能想什麼，無非是遵照項公吩咐，盡全力教他，好讓他以後多一些保命的手段，時間太緊了，我不能讓任何事情擾亂他的心境。”
“那你妹妹……”
“娘！”赫連良平的語氣變得很重，“我說過，小滿的路太難走，我們已經把全部身家豁了出去，可是良卿不行！所以，還是不要讓他們再有接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