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青羊鎮

又過半響，看着微微亮起的天光。庄猛掃過眼底，戰符加持時間、徹底恢復到原本的一小時。他立馬起身決定離開這個洞穴，輕輕掀開洞口的遮擋物，悄然間踏出洞穴。

大概辨別了方向，緊了緊破爛的衣袍、在秋風瑟瑟中，就輕身上路了、再次踏上了尋親之旅。

臨近響午時分，風火山林距離青、羊鎮不遠的地方，有一群人在狼狽逃亡，目標正是青陽鎮。

這支隊伍散亂不堪，由大人、小孩、老人以及青壯年組成，大多一臉緊張和惶恐，很多人身上都流着血，帶着傷口，顯然是經過了一番廝殺的。

直到青陽鎮城門近在眼前，他們才停下來休整。這些人是黑風集，僅剩下的殘存人口了。

在經過一天一夜的大逃亡，他們大部分村民已經不知所蹤，都在來青羊鎮的路上、悄無聲息的死去或者消失了。

此時此地，能來這裏集合的也就剩這點人了，其他人基本上都是回不來了。

預定的集合點，有以村長為核心的一小撮人，還有以張氏、李氏、王氏等族長為核心的另幾撮人，以及零零散散的大戶殘存下來。

原本兩千多人的黑風集，此時此地活下來的，不足五百。其中個體或小門小戶，老弱病殘幾乎滅絕。

生還者可謂寥寥無幾，經此一役、黑風集的村民當真是損失慘重，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這些倖存者當中，正有庄氏族人，相對於別的戶族來說，他們庄氏家族、就要好太多了，基本算的上無損，這都的歸功於，庄氏老太爺平常時候的，嚴格排練和教導。

庄氏族人但凡到了十二歲年紀，無論男女必須打磨身體，學老太爺的廝殺格鬥技巧以及野外生存經驗。哪怕是外嫁進來的、兒媳孫媳等都不能例外。用老太爺的話說，就是‘生活在混亂的風火山林，隨時可能發生變故。

不要以為當下穩定安全，就能一輩子安穩生活。誰也不知道危險和以外，那個會先到。以後出門討生活，就算沒有硬抗危險的本領，但也要有逃生的手段和技巧。庄氏族人、不能出現閉眼等死的慫人。’老太爺硬氣了一輩子，他也不希望自家後輩做個慫包。

在前幾年老伴因病去世之後，他把所有的精力，就都用在了培養後輩上。他的危機意識很強，經常把一些自己覺得，用的到的經驗、都強加給後輩。

搞得庄氏族人苦不堪言。除了真正出門討生活的、在外打拚過的族人，剩下的沒人能理解他的行為，也就聽聽算了，認真放在心上的沒幾個。

但還是架不住、來自老太爺的棍棒道理，該學的都得學會，誰抱怨都沒用。直到今日在這裏聚集，再也沒人抱怨老太爺平時的‘狠辣’，以及嚴格死板、不講人情味的訓練了。就連稍微懂事點的半大孩子，都大概能明白、庄氏老太爺的良苦用心了。

幾十年的平靜生活，一朝被打破。殘忍的強盜，給黑風集的村民狠狠的上了一課。這一路上、不光要躲避來自強人的追殺，還要應對、隨時可能出現的毒蟲猛獸。

好消息是，黑風集附近到青羊鎮的這段路程，這些年一直被村民，和遊盪的獵人來回掃蕩，大型的猛獸並未留下來多少了。

聚集點的庄氏族人中，有少數幾家人，面色難看神情悲傷。庄猛的父母、赫然也在此列，此時他的母親劉氏，正抱着女兒庄苗苗、哭的一塌糊塗，父親庄四郎、也是一臉後悔悲傷的神情。

當時由於天黑，情況太過混亂、他只顧着和兄弟頂在前面，給婦女孩童開路，一個不注意、兒子庄猛就和他走散了。直到脫離危險的時候，他才發現兒子不見了，悔之晚矣。

同樣走丟的、還有幾個和兒子同輩份的子侄，不過庄猛是其中最小的，生存下來的幾率更加渺茫，庄四郎都不敢報一絲希望，只當已經沒了這個兒子。

唯一撫慰就是女兒還在身邊，不然他們倆夫婦，當真沒了活下去的希望。

平日裏，刻板威嚴的庄氏老太爺，此刻也是一臉悲傷神色難看，不知道怎麼安慰兒子。在當時那種情況下，走丟幾乎是死路一條，他等於一下、就失去了好幾個大孫子，這讓他怎能接受這個殘酷事實，那可都是他看着長大的親孫子。

常言說的好，隔輩親。老太爺相教於兒子更疼愛孫子，這一下子便沒了好幾個，當真讓他痛徹心扉悲傷之極。

此刻，逃亡隊伍已然臨近青羊鎮城門，就算強盜在兇狠也不敢追殺至此。村長這時才發話聚集人群，讓村中的族老集合，打算商量議事。

最終，他們一致決定在等半日，天黑之前在一起進入青羊鎮，看看還有沒有存活下來的人趕過來。

也有膽子大的，丟失兒女的父母，此時想要返回尋找。但都被族中親人長輩阻攔，一律不得返回，只因好不容易才跳出生天，再回去無異於白送性命。

村中的壯實漢子，大多都是些莊稼把式，昨晚整個村子一起抵擋，都落的個如此慘狀。更別說單獨遇到那幫強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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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裏的佼佼者，也就和庄氏老太爺一樣軍武出身。沒有多高的武藝本領，會的也只不過、是一些簡單的格鬥動作。對付普通人還行，但想對付武藝精深的強人，還是洗洗睡吧。

要知道，普通軍隊打仗、拼的全是人數，拼的是不要命的狠勁，並沒有多高的技巧要求。村裏的那些參過軍的，也只是些炮灰角色，根本就接觸不到高深武技。

在經此一役的逃亡，可謂是人困馬乏，這時在回去尋找親人實屬不智。就連莊猛的父親、和他的幾個叔伯堂哥，也被庄老太爺阻攔下來，嚴格勒令不準返回。

庄老太爺作為家中主事人，不得不硬下心腸。萬一他的兒子們在出事，家族勢力就越發單薄，到時候、在陌生的青羊鎮，還怎麼站住腳跟，不過是任人魚肉罷了。他可是知道這個世道，到底是怎樣一個世道的。

作為一個族長，他得從大局看問題。他要考慮的更多是，族人以後該怎麼生活下去。在哪裏能生活得更好、能發展壯大。

所以這個決定，即使顯得殘酷，可他依然堅持己見。就這樣過了正午，接近寅時也就是三點中，又斷斷續續、真趕上來了幾波人，其中就有幾人正是庄猛得堂哥。

看着幾個孫兒衣服破爛不堪，帶着滿身的疲倦，一副沒少受罪得模樣，庄老太爺卻是在滿意不過，神色鄭重的祈首感激老天保佑。

他的心裏總算好受了不少，嘴裏還不時念叨：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從他略帶濕潤得眼眸，就能知道老太爺此時的心情，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平靜泰然。

又過半響，太陽漸漸下山，眼看就要關城門了。村民們都覺得，在呆下去已經沒了意義，村長只得嘆息一聲，下令所有人一起進入青陽鎮。

眾村民也默默嘆息着，抱着劫後餘生的複雜心情，向著青羊鎮進發了。

‘母親、母親，哥哥呢？他去哪裏了，怎麼還沒有回來。’被劉氏拉着手，往前走的庄苗苗着急的詢問。

她才三歲，從頭到尾都、都不知道自己經歷了什麼，只是被之前的廝殺嚇到了，此時就算被母親拉着，也不敢大聲說話，只敢悄悄地問。

偷偷失去眼角的淚水，劉氏哽咽的回道；‘哥哥出遠門了，等你長大了、他就回來看你了。’三歲的庄苗苗乖乖得點點頭，這一刻她貌似懂了點什麼，也沒有在纏着劉氏追問。

跟在後面的庄父，把這一幕看在眼裏，不僅眼含淚花，默默上前抱起小苗苗，拉着劉氏的手，緊了緊、無聲得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