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互相傾軋
盟軍後勤總部迎來了第二次覆滅。
第一次覆滅，在其他未參戰的國家眼裏，這姑且也算是情有可原的一件事。
因為人類還沒有做好面對傀儡軍的準備。
傀儡軍雖然通過一系列戰績成為了阿諾德大陸最受歡迎的武器，但是人類對它的真實數據其實並不了解。
人們了解它的渠道是通過以往的戰役，而撰寫在期刊上的，用四個字可以概括，那就是摧枯拉朽。
人們只知道傀儡很強大，性能很優越，但是具體到了哪一個階段，心裏並沒有明確的數據。
指揮官和各國軍事評論員可能會更清楚一些，因為他們會通過各種細節來進行推算，得出的數據或許不是最精準的，但離最終答案不會差太多。
不過這裏又有一個細節，那就是八足傀儡並不是一成不變，它一直在進化。
雖然成品推出后八足傀儡便沒有再進行大規模的項目改進，但每一次戰鬥結束，老薩里都會根據八足傀儡在戰場上的表現對其進行細微調整。
一次兩次微調帶來的變化雖然並不明顯，但積少成多，目前為止八足傀儡在性能上已經比剛推行時提升了百分之三十左右。
這些都是隱藏在幕後的數據，不是直接接觸者，光從紙面數據是很難看出來的。
這也導致阿諾德各國指揮官對傀儡的印象還保留在剛推出的那個階段。
並且由於魔導炮和狼族傀儡版本的推出，又吸引了一大波注意力。
人們都是喜新厭舊的性格，新推出的版本表現遠比前者優秀，自然而然的便掩蓋了前者的光芒。
各種因素疊加在一起，各國、包括聖教國和盟軍，很快接受了後勤總部淪陷的結果。
不甘心，肯定有的，但辦法屬實也沒有。
因為傀儡軍的突進速度真的太快了，一晚上的時間就能橫穿整個北境，這樣的行軍速度，就算是以速度見長的人類輕騎兵，都很難追得上。
敵我實力本就懸殊，再加上事後的自我安慰，後勤總部淪陷，也就不是那麼難以接受了。
這也是戰後盟軍並沒有發動輿論攻勢的原因。
換做其他情況，比如一戰殲滅幾十萬大軍這種，事後聖教國必然會發錢讓圈養的二鬼子們製造輿論壓力。
不把傀儡軍抹黑成深淵裏的惡魔，他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而第一次之所以沒有這麼做，究其原因主要還是沒把盟軍打痛了。
一座要塞的淪陷，僅僅只是讓他們損失一點顏面，無法做到真正的傷筋動骨。
並且當時還是盟軍謀取南境的關鍵節點，不太適合大肆報道己方的敗績，不然影響了軍心，到時候誰來負這個責任？
所以最後盟軍只是發表了一篇模板化的譴責公函，便沒有了下文。
然而這一次卻不一樣。
傀儡軍是在盟軍有防備的情況下硬生生突破了百萬聯軍防線！
接着先是摧毀了易守難攻的巨石城要塞，接着又以雷霆之勢強勢擊潰了趕來的十萬罪軍，最後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利用潰兵吸引後勤總部守軍注意力，然後迂迴到右側，不費吹灰之力再次拿下後勤總部。
第一次還能用不熟悉、沒有準備好等借口來掩飾，第二次...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這一點不單單是觀戰一方如此認為，盟軍內部一些成員國、以及聖教國也是如此。
傀儡軍專挑後勤總部揍的行為已經上升到了當面打臉的程度，如果不找回場子，那麼將會對盟軍凝聚力產生巨大的打擊。
更深入一點說，聖教國在盟軍的領頭地位都會受到挑戰。
盟軍看似鐵板一塊，其實也是草台班子聚在一塊。
就好似各地的黑幫因為利益走到了一塊，看似威風八面，其實內部也有諸多的矛盾。
而其中最無法緩和的，就是利益。
蛋糕就那麼大，你多吃一點，我就得少吃一點，一些坐末尾的甚至只能吃點邊角料，這如何能讓人信服？
也就是聖教國勢大，不然各國代表早就鬧起來了。
並且像盟軍這樣內部充滿算計的聯盟，老大位置也不是那麼好坐的，在關鍵時刻老大必須得作出表率，一旦老大在外地面前露了怯，或者是顯露弱勢，那麼第一個咬老大的，可能不是敵人，而是他的手下。
所以今日的艾瑞希，未嘗不是明日的聖教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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盟軍先頭部隊抵達時，傀儡軍已經不見蹤影，後勤總部也化為了廢墟。
覆蓋整座城市的白焰仍未熄滅，還在熊熊燃燒着，透過扭曲的火浪，可以看到內部堆疊成小山的漆黑焦塊。
這種焦塊盟軍士兵並不陌生，因為他們攻破一座城市后，也會製造這樣的畫面。
但數量如此之多的，還是第一次見。
可能是因為不陌生的緣故，一些士兵甚至能夠腦補出人類尖叫着扑打白焰的畫面。
一些經驗比較少的士兵，胃裏翻湧，忍不住發出了乾嘔聲。
穿着普通士兵鎧甲的耶格爾緩緩從人群背後走出，他看着眼前的慘景，眼裏醞釀著暴雨將至般的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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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軍交戰，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是雙方基本都不會去做坑殺俘虜這種事。
眼前的漆黑屍堆，明顯不是正常聚合在一起的，而是被人驅趕到一起，然後用不會熄滅的火焰活生生燒死。
白色的火焰，並且還不會熄滅，會這個魔法的整個阿諾德大陸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羅寧·桑瑞斯特。
對手....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冷酷無情。
面對這樣的敵人，耶格爾心裏湧現出了一股無力感。
實力，對方是近代最有天賦的魔法師，擁有着多次越階斬殺敵人的恐怖戰績。
大局觀，極其清晰，就瞄準了盟軍戰線過長、補給壓力大這個點窮追猛打。
指揮能力，令人驚嘆，一次覆滅後勤總部可以說是僥倖，但是第二次都能成功，那就不是僥倖了，而是絕對的實力。
面對這樣一個幾乎沒有弱點的對手，耶格爾也是有苦說不出。
耶格爾在心裏復盤了很多次，盟軍的每一步其實都做出了正確的應對。
在他的強勢指揮下，鬆散的聯盟沒有犯戰爭時期的不團結、相互拆台、見死不救、瞎指揮等錯誤。
可以說耶格爾已經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一切，但就是這樣的情況下傀儡軍還能將盟軍耍的團團轉，並跳出包圍圈來了一波閃擊後勤總部。
這種戰略目光，真的遠非常人能及。
饒是成名多年的耶格爾，此時對這場戰爭也產生了懷疑，自己真的能夠承托=起教宗的期盼，讓聖教國徹底在北境站穩嗎？
耶格爾心裏沒底。
想到遠在家鄉的妻兒老小，耶格爾將懷疑的情緒壓下。
比蒙沒有選擇，他又何嘗有選擇了。
他可是在教宗面前立下誓言，一定會拿下這塊肥沃的黑土地。
違背誓言的下場，耶格爾不去想，也不敢想。
“長官，我們還追不追？”
身後傳來了親衛的詢問。
耶格爾回頭，一張掛滿冰粒子的臉映入眼帘，對上對方瞳孔，耶格爾能從碧藍色的瞳仁中看到了緊張與退縮。
“繼續追！後勤總部被毀雖然會對補給產生巨大壓力，但是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少了鉗制的盟軍，眼下可以專心追擊傀儡軍。”耶格爾沉聲道。
親衛面露難色，他猶豫幾秒，遲疑道。
"可是...其他指揮官好像有些別的想法。"
聽到這句話，耶格爾將目光投向了周圍的盟軍指揮官，他的目光就如同出鞘的利劍，散發著森冷的氣息，被他注視到的將官盡皆低下了腦袋。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畏懼耶格爾，一些自家駐地被毀的指揮官按捺不住心頭的怒火，站出來進行了反駁。
“耶格爾閣下，我不是故意要唱反調，而是因為您的計劃根本沒有考慮到其他成員。
並不是所有國家都擁有着聖教國這樣的實力，我們單獨面對傀儡軍時，根本沒有勝算，這一點被摧毀的巨石城就能證明。
所以比起追擊，我個人覺得回防會比較好，這樣至少不會被傀儡軍牽着鼻子走...”
“是啊，好不容易佔了一塊地，又投入大筆資金建設了一座要塞，要是被傀儡軍搗毀了，那麼我們的付出便全白費了。
聖教國家大業大，這點損失可以忽略不計，但我們不行，一旦投資建立的要塞出現任何意外，對王國都是一次巨大的打擊，可能萎靡十多年才能緩和過來。
所以請恕我們拒絕。”
看着一臉堅定的指揮官，耶格爾眉頭跳動，他掃視了一圈周圍，緩緩道。
“還有誰不想繼續追擊的，都站出來吧。”
話音剛落下，人群中瞬間站出來十多位指揮官。
“你們確定要退出，要知道退出了，再想加入可就沒那麼容易了，並且後續產生的收益，以及戰利品的交易，可都沒有你們份。”
站出來的指揮官目光堅毅，絲毫不為所動。
看着隱隱結成小聯盟的團體，耶格爾發出了一聲冷笑。
“很好，既然你們想退出，那我也不攔着你們，現在把你們的成員國證明交出來吧。”
指揮官在懷裏一陣摸索，最後掏出了一個鎏金的魔法令牌，上面銘刻着聖十字的標誌。
耶格爾逐一接過，中途沒有說任何話。
他對這些死到臨頭猶不自知的蠢貨感到非常失望。
這些傢伙不會以為聯盟想加入就加入，想退出就退出吧，如果覺得湊團了聖教國就拿他們沒辦法，那就真的太天真了。
交出魔法令牌后，這些指揮官便帶着屬於自己的軍團離開了現場。
看着逐漸消失在地平線盡頭的十多條黃龍，耶格爾開了口。
“派人通知帝福尼大人，就說缺失的祭品補齊了，可以喚醒那位大人了。”
親衛轟然領命。
這一幕是當著所有人說的。
其他盟軍指揮官互相對視了一眼，眼裏露出了逃過一劫的僥倖。
當然也有看不慣的。
“耶格爾大人，這樣做是不是有些過於殘暴了，怎麼說對方之前也是我們的隊友，在南征中也出了一份力，人家剛退出就翻臉，是不是有些欠缺考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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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是比較委婉的勸解，不客氣的直接就是一頓陰陽怪氣。
“耶格爾大人，一個聯盟是否團結，取決於領頭羊能不能在關鍵時刻站出來起到表率作用！
後勤總部被毀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它的存在對每個盟軍都有着非常特殊的意義。
傀儡軍強，其他盟國因此產生退縮之意也是正常的表現，你應該做的是以勸說為主，而不是上來就喊打喊殺。
如果稍不如意就對昔日盟友痛下殺手，你讓剩下的人怎麼看。”
“是啊，哪有這樣做事的，不應該聖教國帶頭找回場子嗎？
你們作為領頭，分到了最大塊的蛋糕，現在到了關鍵時刻，你不出面扛旗也就算了，還對自己人動手...
享福的時候沒有我們，現在世界變暖了卻怪到我們頭上，你這不是把我們當傻瓜嗎？”
面對這些質疑，耶格爾沒有絲毫的動怒，他淡漠的看着對方，張口道：“不服，你們也可以退出。”
話落，現場陷入了寂靜。
開口質疑的指揮官瞪着耶格爾，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模樣。
“可能是我平時太好說話了，以至於讓你們忘記了誰才是聯盟的話事人，不過沒關係，對於第一次犯錯的孩子，主是仁慈的。
我不需要你們來提醒我該怎麼做，你們只需要服從命令就可以了，只要嚴格遵循聖教國的意志，該有的東西絕對少不了你們。
最後的勝利，必然屬於主。
主的榮光，也將照亮這片土地。”
說完這段話后，耶格爾沒再搭理這些人，轉身騎上了地行龍，朝着傀儡軍留下的痕迹追去。
周圍的指揮官面面相覷，最後咬了咬牙，選擇了跟上。
聯合起來唱對台戲，盟軍成員國當然有考慮過，但心底又沒有把握。
論士兵數量，成員國是不慫的。
關鍵問題在於高階職業者這塊，成員國加起來的職業者比聖教國少了將近三分之一。
在職業者的底蘊上，聖教國以一國之力鎮壓了所有聯盟國。
並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聖教國有着從星界召喚來的殺手鐧。
那頭怪物，成員國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解決辦法。
所以，嘴上叫的厲害，但成員國最後仍舊還是得妥協。
畢竟聖教國的拳頭比他們大。
跑出一段距離后，隨軍職業者無聲落到了耶格爾的身旁。
“你這是完全不演了啊，你這麼做，就不怕他們聯合起來造反嗎？”
“他們沒那個膽子，一群只敢偷屁股的獵狗，是絕對不敢挑戰獅王的。”耶格爾淡淡說道。
“他們是不敢，但是可以拒絕配合，如果在戰場上突然來這麼一下，我們也會很難受。”
耶格爾回頭看了一眼對方，意味深長的道：“如果他們敢這樣做，那麼我會很高興，因為備用計劃派上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