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想信又怕夢醒
不用想也知道後頭人物，便是沐家九郎。
消失三十年的左翼副將軍沐明昭，旁邊那位是沐家唯一血脈沐禮拜。
張丞相比其他人知道的多一些，此時見到滿臉風霜的沐九郎，也仍然感到震驚。
當年他中狀元時，沐家九郎策馬相迎，向他道賀的情景至今難忘，如此風流玉樹的人物，眼下竟也滄桑落拓。
只那臉上可怕的刀疤，滿臉的肅殺，肩上的白色帶血紗布，以及通身的凜凜氣勢，讓張丞相心生對英雄回歸的敬意。
“微臣攜百官恭迎陛下，恭迎沐將軍回朝！”
“恭迎陛下，恭迎沐將軍回朝！”
“嗯！”
鳳玄策拉偏馬頭，走到一旁，沉聲接話。
“朕代表鳳家歷代帝王，代表先帝，代表朝鳳百姓，恭迎沐將軍凱旋！”
“恭迎沐將軍凱旋！”
三十年前，十里亭迎回的是上百副棺木，以及站在棺木前牽靈的沐太君。
張丞相依然記得當年沐太君年幼失護，由先帝擁着騎馬進城的情景，許多人都記得她那雙純凈通紅，沒有淚水的眼睛。
好啊！
沐家還有人活着，老天開眼啊！
“有勞陛下與各位大人，各位父老出城相迎，沐明昭愧不敢當！”
沐明昭策馬上前，翻身下馬，向鳳玄策跪地行禮，“臣叩謝陛下隆恩厚愛，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沐禮拜跟隨下跪，他不理解朝鳳這種禮節，卻為沐家在朝鳳的威信所震撼。
皇帝親自開道，百官下跪相迎，這背後是沐家滿門的命，也多虧了鳳玄塵爭氣。
他呢？
以後定然不會比戰神差。
“沐將軍免禮平身，隨朕一起回國柱府吧！”
“臣遵旨！陛下請！”
沐明昭恭敬起身，不敢有絲毫傲氣。
沐家能有今天的榮耀，是沐家滿門拿命堆積的，也是小妹和外甥幾十年經營搏來的，容不得半點踐踏。
“六嫂，外頭禮儀走完了嗎？
你催催，讓策兒快點兒，給九哥治傷要緊，吃飯也要緊。”
蘇嬤嬤耐心替主子補好妝容。
“是，我讓人去催催。
九爺和小世子也該餓了。”
“沒錯沒錯，回去咱就給他們做好吃的。
九哥最愛吃爆炒豬肝了，還有陳年的女兒紅，咱們的出嫁酒可以挖出來喝啦！”
“哎，交給奴婢去辦。”
馬車緩緩走動起來，沐太君掀開車簾探頭望向沐明昭，眼睛不敢離開半刻。
“六嫂，九哥真的活着回來了嗎？”
“是啊，主子，九爺真的回來了。
您瞧，文武百官和京都百姓都在向他行禮呢，要不了一炷香，就進家門了。”
蘇嬤嬤也還恍惚着，像一場做了三十年的夢突然成真了，想信又怕夢醒。
“小主子這一仗打得漂亮，不止徹底壓制住犬戎，還找回了九爺和兩個孩子。”
“那是，塵兒別的不行，打架跟打仗從來沒有怕過誰，最像六哥了。”
蘇嬤嬤但笑不語。
是啊，小主子最像明陽，三魂俱強，七魄出眾，受得起磨難，挑得起大梁。
這些年多虧了小主子，讓她在這世間多了一分寄託慰藉。
提起逆子，沐太君的血氣就往頭上躥，不省心是真不省心，也真叫她心肝兒疼。
知子莫若母。
她的塵兒背負着沐家的血債，沒人告訴他要做什麼，但他從小就知道要走一條怎樣的路？
“六嫂，韻兒真的回不來了嗎？”
蘇嬤嬤心中早有猜測卻不敢說，生怕主子空歡喜一場。
按理說，小主子謀略過人，斷不會讓王妃在北疆出事，除非事出有因。
“主子，您別著急，小主子還有兩三天就到京都了，到時只會見分曉。”
蘇嬤嬤最清楚自家主子的性子，大智若愚，從來把那份明白藏在心底，只願花心思哄身邊人開開心心。
表面上，她一直跟小主子鬧，其實是想讓小主子不要太拚命，要記得他還有一個不省心，需要照顧的母親。
“塵兒遇到韻兒以後，身上才多了點兒人氣。
你看他以前，不是發瘋，就是板著臉，還鬧出家，和策兒完全不一樣。
老天可千萬要開眼，別收走韻兒，要不然塵兒該怎麼活呀？”
遠在兩百里之外，鳳玄塵連着打了四五個噴嚏，眸光涼涼掃一眼身後。
“臨淵，可是出汗着風寒了？”
虞韻坐在馬上仰頭小聲詢問，嫩白的臉蛋不聽使喚泛起紅霞。
昨夜玉靈芝發作突然。
臨淵出了很多汗，又就地打坐化解玉靈芝的藥性，沒有及時換下的汗濕衣裳結出一層薄冰。
虞韻守了一夜，親眼看着他身上反覆結冰，融化，再結出新的，直到天明才恢復正常。
她心疼卻無能為力，只能企盼玉靈芝能徹底治癒臨淵的龍骨裂傷。
“不是，韻兒別擔心，臨淵哥哥的身體泡冰水都無事，風寒近不了身。
許是母親惦記我們，在念叨我怎麼還不帶娘子回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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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玄塵揉揉鼻子，勒緊韁繩緩緩停下來。
“韻兒，想不想看臨淵哥哥打架？”
“可是有危險？”
“算不上。
咱們停下來歇歇腳。
昨夜練了半夜功，收穫頗多，正好鬆鬆筋骨，驗收一下還陽菇的功效。”
還陽菇？
昨夜不是玉靈芝發作嗎？
虞韻疑惑地拉起鳳玄塵的手診脈，怎麼……還陽菇又發作了？
如此極寒極熱交替，臨淵如何受得住？
還陽菇發作如中烈性情葯，他怎麼做到抱着她隱忍一路的？
“咳！韻兒，有玉靈芝壓着，別擔心。”
鳳玄塵確實在刻意鍛造克制力，他有預感兩種魔物的藥性快中和了，不會耽誤大婚洞房。
眼下唯一要做的，便是如何控制他體內的力量，洞房花燭夜與韻兒花好月圓。
“來，臨淵哥哥抱你下馬，等我打發掉尾巴，咱們再趕路。”
虞韻將信將疑。
她沒有摸到玉靈芝發作的脈象，臨淵以一己之力強行壓着還陽菇的藥力。
此時與人較量消耗體力，確實更有利。
“嗯，臨淵要當心！”
鳳玄塵抱着虞韻躍下馬背，將人妥善安置在不遠處的樹蔭下。
“別擔心，就鬆鬆筋骨。”
隨後沉身下令，“保護好王妃！”
四名鼠衛應聲出現，跪地領命，“是！”
轉身後，鳳玄塵長長吐出一口熱氣，體內的火快燒着頭髮了。
自制力還遠遠不夠，才撐過一炷香，離兩個時辰差太多，得抓緊練。
“出來吧！”